女人穿着鵝黃色的長裙，忽略掉她的臉，宛如出水芙蓉，滿臉希冀地看着自己。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許夜大步走向前，那保留着一點意識的女人嚇了一跳，拖着粗大的鎖鏈，往後縮了縮，將自己的身體，擠在了陰影里。

他壓了壓帽子，蹲下身來，對着女人，平靜道：「別害怕，你剛才說，是你讓我來的，這是什麼意思？」

畸變種……恩……沒到3級，還是差點意思，哪怕不用匪爺出手，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對付她也綽綽有餘，這讓許夜稍微安心。

不過，對方竟然能保留一點神智，這可了不得。

須知，在許夜的感知里，這個女人已經完全畸變了。

女人抬起頭，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臉，尤為詭異：「這些年來，我一直被霍爾神父關押在這裏，一直在求救，他在我身上，發泄著自己的慾望，將我當成了一件工具。」

「我苦苦哀求，但神智越來越不清晰，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道光，從光里走出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從那以後，我的神智，就偶爾能維持正常。」

光？

我？

迪迦……許夜思維發散了一下，很快收斂。

難道是聖杯的作用？

這是女人的祈求，是女人的願望，讓她參與到了這件事情中來。

女人繼續道：

「我叫阮珊珊，我父親是聯邦一位工作人員，可我母親是一位流浪漢，被父親收留後，兩人就結婚成家。」

「生下我后，日子還算和諧，雖然父親一直有外遇，家庭暴力，抽煙酗酒等傾向，但至少，還能過得下去。」

「後來，我成年後，就被嫁給了父親的一個年輕同事，誰知道，我丈夫那方面不行，我讓他去醫治，結果他死活不肯，而長輩的壓力，也一直催我生，我又不好多說什麼。」

「然後，我就想起了天啟教堂，想起了這裏的求子，花了一筆錢，我來到這裏的一間禱告室，準備呆上一個晚上。」

「可就在半夜的時候，突然從門外，一臉酒意的霍爾神父進來了，我抵抗了，反抗了，但沒有用。」

「霍爾神父走後，天啟教堂的六個教徒又走了進來，對我進行侮辱……」

「那之後我才明白，整個天啟教堂，和聯邦要員勾結，甚至和一些社團勾結，後面還有神川家族。」

「他們為各方暗中輸送利益，巴結關係，權大勢大，我根本反抗不了，甚至會因此，讓我丈夫、我父親丟失工作。」

「我被他們威脅了一頓，只能忍痛回家，但還沒來得及走出天啟教堂，我就發生了畸變。」

許夜眼神一暗，女人說的很平靜，但他能感受到，對方心裏的巨大不安。

污染……畸變……

若是沒有強烈的情緒波動，又怎能發生？

「我畸變后，他們將我抓住，關押在霍爾神父的禱告室之下，霍爾神父每隔幾天，都會對我進行那方面的事情，他有奇怪的癖好，雖然很快就會完事，但事後，還會對我絮絮叨叨一些事情，可能這是他解壓的一種方式。」

女人嘆口氣，表情生動。

「這些年來，我就一直呆在這裏，每當有個女人被他們禍害后，我的臉上，就多出了一張臉。」

「她們都是普通人家的女人，在第9區艱難的生活着，受到威脅后，也不敢出聲，曾經有人發聲過，但最後，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她們的怨念，她們的痛苦，她們的壓抑，就這樣，全都被我收集，我每時每刻都承受着這些屈辱。」

「不對啊。」許夜突然打斷了對方的話，「在禱告室里懷孕后，孩子就不是那些女人的丈夫的，稍微一查就知道了。」

女人搖搖頭：「我原本也這麼認為，可事情並沒有曝光，因為那些孩子，查出來都是她們的丈夫的。」

「後來，我才發現了祂的秘密，豐收母神……祂掌握著『生育』的權柄，能夠輕而易舉改變血脈，祂代表了一切豐收，祂包容一切……這些，都是霍爾神父斷斷續續告訴我的。」

「所以，教徒們也執行着祂的意志，對一些女人進行那方面行為。」

許夜沉默了下來。

他沒想到，天啟教堂，竟然是一個黑窩，勾結了不知道多少利益。

這樣一尊龐然大物，在第9區竟然沒倒，隱藏得還真深啊。

女人眼神閃爍不定地看着許夜，她站了起來，對着許夜微微施禮：「很抱歉，讓你捲入到這件事情中來，但我懇求你，能夠殺死我，殺死霍爾神父，摧毀這座教堂。」

「呵呵呵庫庫庫啊啊啊！」

忽然，女人的情緒激動了起來，她的臉上，那一張張細細密密的臉，開始猙獰，各種壓抑的負面情緒，就像是洪水般，侵吞她的理智和身軀。

「快，殺了我。」

「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女人吼道。

「你認識周媚芳嗎？」許夜和對方拉開了一段距離，連忙問道。

「周媚芳？」

「我認識……我記得她，她來過教堂，她曾經在我的臉上留下痕迹，但痕迹很快就消失了……」

「霍爾神父提到過她，說她……」

女人忽然抓住了自己的頭髮，大把大把的將其撕扯下來，連帶着頭皮，也整塊掉了下來，鮮血直流。

「說她什麼啊？」許夜瞪大眼睛。

「我忘了……我記不得了。」女人痛苦道。

「……」

靠！

在最關鍵的時刻，停了下來，這算什麼？

你這話，趕緊說，不要跟小說斷章一樣，斷得欲死欲仙，下一章什麼都沒。

眼見對方即將失去理智，踏入到3級畸變種的地步，許夜趕緊催促匪爺出手。

「現在出手？」

「還不如等她完成3級畸變，到時候能量就翻了十倍了，我至少能夠為你提供二十幾次的模擬。」匪爺嘀咕道。

許夜目光灼灼：「我希望，她是作為人死的。」

匪爺頓了一下，心領神會，嘆了口氣：「行吧，我現在就出手，你只要動用觸手就行了，我的能量，會通過觸手傳播。」

啪！

就在鎖鏈被掙脫，女人衝過來的剎那，許夜的四根觸手，破空而出。

心臟猛的收縮了一下。

一股奇妙的能量，瞬間蔓延到觸手之上。

砰砰砰！

觸手破空，以極快的速度，直接纏繞到了畸變種的身上，收縮。

下一刻，女人似乎感受到了某種絕對的壓制，她身體一軟，如同爛泥一般，癱瘓在地。

她的身體在恐懼，她的靈魂在顫抖，面對着這股能量，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老鼠見了貓。

她的皮膚開始消融、乾癟，血肉像是果凍，不斷被吸走，眼前的世界愈發的黑暗。

「謝謝。」

最後，女人化作了一道黑煙，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是我要謝謝你。」

許夜摘下帽子，對着空蕩蕩的密室，深深鞠躬。

從小的經歷讓他明白，對生命，要有所敬重。

他的腦海里，忽然想起隊長的那句話……這張皮，把鬼變成了人。

無疑，天啟教堂的教徒和霍爾神父，在許夜看來，不過是披着人皮的鬼罷了。

平復了心情后，他這才好奇的問向匪爺：「匪爺，你一直說你對畸變種能夠輕易壓制，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匪爺不滿道：「快？我做了這麼多，你就注意到了『快』？你以為我每天都閑着沒事幹嗎，你不知道，我的能量，需要每天壓縮、提純多少次……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