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未曾掠過的雲層中，電閃雷鳴。

雷鷹成群，拍打著如鋼鐵般的翅膀，發出比雷霆還要沉悶的聲響。

這是被禁區輻射后，變異的飛鷹，不捕獵的時候，常年盤旋在萬米的高空，進入睡眠的狀態。

這個時候，它們不會主動攻擊，除非，有人自動闖進來。

而此時，在數十隻雷鷹之中，一隻雷音困惑的睜開了眼睛，它的臉上露出人性化的表情，目光銳利。

「飛機轉向了？」

「不可能，定時詛咒應該生效了才是，兩位機長同時猝死，按照預定的航線，會直接進入雷鷹群。」

低沉的聲音，從雷鷹的嘴巴里傳出來。

突然，這隻雷音的身軀晃了晃，眼神里的人性化消失，頗為迷惑的看了四周一眼，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又和同伴一起，陷入了休眠中。

與此同時，正對著的地上。

荒野之上，廢棄的公路一旁，停著一輛墨綠色裝滿喇叭和音箱的吉普車，荒誕以及用詞大膽的RAP聲，從吉普車裡傳出。

一個頭戴鴨舌帽，鷹鉤鼻，穿著低襠破洞牛仔褲的青年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腦袋隨著音樂晃動了兩下，而後關掉車載音箱，從車窗里直接跳了出來，口裡嚼著口香糖，雙手插兜，靠在車門上，仰望蒼穹。

「竟然失敗了，是出現了什麼意外嗎？」

張清蹙眉，「這樣，豈不是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他隨手掏出一柄鑰匙，那是一柄黑色的鑰匙，除了顏色之外，和許夜手裡的鑰匙一般無二。

「不知道是誰壞了我的好事。」

……

接下來的旅程，倒也順利，除了那對小三中年，卿卿我我，一副依依不捨的說著情話外，其餘的乘客，倒也安分。

包括在飛機外面掛著的那位序列9。

飛機安全著陸。

在外面，已經圍滿了聯邦調查局的人員，以及大量的記者。

對此，許夜倒不意外。

他曾聽沈星海說過，流亡之地之前是聯邦的一座監獄，裡面關押了大量重型犯人，其中就包括很多聯邦的官員。

聯邦解體后，這些官員開始組織這裡的生產活動，反而讓整個聯邦體系，在這裡得以流傳下來，雖說是簡化后的聯邦體系。

許夜不想惹麻煩，他的身份都是假的，所以在飛機到達的一瞬間，就帶著李芸遙，消失在人群里。

「對，我們遭遇了一件詭異的事情，我們差點死去，還好，一位夜靈市航空學院的許白先生，拯救了我們。」

艾薇情緒有些激動道。

「許白？」

在她對面，一位穿著聯邦調查局制服的調查員，用手機查找了一番，露出困惑的神色。

「可是，艾薇小姐，夜靈市航空學院，並沒有這位學員，而且……」

他臉色微變。

「他的登記身份，都是假的。」

「假的？這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到他在操控飛機，所有人都看到了，不信你們去查監控。」艾薇瞪大了眼睛，四周剛才飛機上下來的乘客，同樣露出驚詫的神色。

「那位許先生人呢？」

「不見了！」

「該不會真是假的吧……我們差點就死了？」

人群一陣慌亂。

艾薇清秀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

「呼……」

許夜操控著李芸遙，緊緊跟在自己的身旁，他輕輕叩動帽子，將情緒調整到相對平和的愉悅狀況，轉化了一種心情，望著這來來往往的人流。

「力量減弱了？」

「什麼力量？」愛麗絲從許夜的眉心裡鑽了出來，趴在許夜的左肩頭，粉嫩的舌頭順著自己的白色長毛，高貴而優雅。

兩條純白色的尾巴，輕輕耷拉下來，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這裡是流亡之地，人員複雜，對於人員的限制，比浮空城要鬆散一些，所以各色各樣的人都有，也不乏飼養被輻射后變異的寵物的人。

愛麗絲只要不直接開口說話，沒人會察覺到它的異樣。

「相信的力量……似乎我的身份被揭穿了，我現在幾乎感覺不到我能操控飛機，很多知識也遺忘了。」

「話說，愛麗絲，你自己的序列天賦，不應該是你自己探索嗎，為什麼我要這麼辛苦。」

「阿夜，能者多勞，我相信你是最棒的。」愛麗絲懶洋洋道，眼睛賊溜溜的亂轉，身體實體化后，它腦子裡充滿了鬼點子。

「嗯哼~」

許夜嘴角不可遏制的上揚，心情愉悅，但很快，他察覺到，這是【情緒帽子】帶來的影響，連忙將其取下，夾在了胳膊和肋骨處。

取出奧德里奇公爵事先給自己準備好的手機，打開裡面的導航，花了三塊聯邦幣，乘坐地鐵，來到了流亡之地9區。

整個流亡之地，是一座沒有邊界的城市，十分龐大，容納了數億人口。

它被劃分為九個區域。

1到3區，是上三區。

4到6區，是中三區。

7到9區，則是下三區。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顯眼，許夜讓奧德里奇公爵在下三區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地方。

混亂、骯髒、污穢。

這是許夜來到第9區的第一印象。

比夜靈市流民區更誇張的是，這裡的房屋建築，幾乎以五十樓起，密密麻麻的樓房，衝天而起，最高的將近有百層。

牆體表面上，纏繞著各種閃爍的霓虹燈，掛滿了廣告牌，以至於讓人恍惚，以為來到了不夜城。

樓房擠佔了大量空間，這讓許夜想起了上一世某個地方的棺材房。

街道上，不斷有人拉住路人詢問，是否販賣自己身上的器官，能夠得到一筆不小的錢財。

許夜發現，有不少人猶豫了片刻就答應了。

隨著許夜的前進，耳邊不斷傳來小販的叫賣聲、麻將聲以及站街女人和男人之間的討價還價。

間或伴隨著盜竊、搶劫、辱罵等等。

牆壁上的塗鴉，地上的垃圾，無精打采頹廢的連棺材房都住不起的流浪漢，餓死在街頭的身體器官不全的屍體。

沒有生活，沒有憧憬，沒有未來，他們似乎，為了活著而活著。

看著許夜和李芸遙的衣服，這些人眼中露出驚訝和不懷好意的目光。

「呼！」

忽然，一道人影匆匆從許夜的眼前跑過。

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是因為，對方的身上的靈氣波動，和在飛機外面掛機的序列9覺醒者一模一樣。

讓許夜驚訝的是，那是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小男孩。

亞麻色的衣服有些破舊，但卻很整潔，顯然是下飛機后洗漱了一番。

他的胳膊是簡單的機械臂，奔跑之間，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

好在，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無損的。

小男孩似乎有所察覺，回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但立刻被壓了下去。

「喲，這不是刀哥嗎，刀哥回來了？」一旁的幾個大漢笑嘻嘻地朝著嚷嚷道。

「滾你丫的，別打我主意，小心老子把你的腦袋塞進你的屁股里。」男孩兇巴巴道，用眼神逼退了大漢。

隨後，他又困惑地看了許夜和李芸遙一眼，撓撓頭，拐進了一個小衚衕里。

「鑰匙！」愛麗絲指著小男孩，眼尖道，「阿夜，他脖子上掛著一枚金色的鑰匙。」

「嘿嘿，搶了搶了！」匪爺露出猥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