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林麥只覺神清氣爽，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小腹那裏一點涼意都沒有。

她在心裏想，四物湯還是蠻管用的，一喝人就徹底舒服了。

誰再說中醫沒用，她跟誰急。

她一動，方卓然就醒了，問：「你要起床？幹嘛起這麼早？再睡會兒吧。」

說罷，伸手將她摟在懷裏。

「不了。」林麥掙脫出他的懷抱，從床上坐起，「朱大姐母子三個還要趕火車，我得起來給他們安排早餐，打點些帶去給她男人的禮物。」

方卓然見林麥起床，他也跟着起床，林麥嗔道：「你起這麼早幹嘛？又沒事幹，躺下吧。

等早餐差不多做好了，我再來叫你起床。」

方卓然一邊穿衣服，一邊道：「誰說我沒事幹，我要給你煮四物湯。」

方爺爺方奶奶年紀大了，瞌睡少，已經起來了，正在前院打太極鍛煉身體。

方奶奶見到林麥，嘆息道：「小朱的男人在西藏那麼艱苦的地方守邊關，他的家屬卻過着貧困的生活，真叫人心疼。

你早餐多安排些好吃的，讓小朱母子三個吃盡興。」

林麥道：「我昨天在火車上聽朱大姐說，她想給兩孩子買炸醬麵吃，今天早上咱們就吃炸醬麵。」

方奶奶白她一眼：「炸醬麵算啥好吃食？去你的包好吃連鎖店買些包子餃子回來。」

林麥點頭：「那就包子餃子和炸醬麵全都安排上。」

方奶奶又道：「昨天我給小朱母子三個安排睡房時，看見她那個大包袱里，主要裝的是她娘兒三個的換洗內衣。

再就是一包柿餅和一包紅棗，想必是帶給她男人吃的。

她家條件那麼差，大老遠的，帶着兩孩子去看她男人，卻連點像樣的吃食都沒有。

你把鄉親們給咱們的那些臘魚臘肉啥的裝一些給小朱，讓她帶去給她男人吃。

再把紅糖補品啥的和好酒也給她裝些帶去。」

林麥心裏也是這麼安排的，她點頭說了聲好，開着車出門去買包子餃子春卷和炸醬麵。

因為是開着車去的，包子餃子和春卷啥的，裝在幾個小鋁鍋里，用舊棉祆包着帶回來，擺上飯桌時還都是熱氣騰騰的。

一家大小熱情地招呼朱大玲母子三個吃早餐。

吃過早餐，林麥按照方奶奶交代的，裝了不少臘魚臘肉和各種補品啥的給朱大玲帶上。

還拿了不少豆豆的麵包蛋糕糖果和餅乾，加上讓保姆阿姨一大早煮的幾十個水煮雞蛋，全給春柳姐弟拿上，當她母女三個路上的乾糧。

朱大玲雖然準備了乾糧，可全都是窩窩頭，而且還只能一天吃兩頓，每頓每人吃一個。

窩窩頭本來就沒什麼營養，還吃得那麼少。

林麥真擔心她母子三個營養不良，去了西藏，因為身體不適，沒見到丈夫和爸爸，就得打道回府。

有了這些點心和雞蛋糖果，就能讓他們娘兒仨吃得飽肚子，營養也能跟得上。

朱大玲說什麼都不肯收，說她母子三個又吃又拿，她實在難為情。

方奶奶拉着她的手言語懇切道：「孩子，你男人在邊疆保家衛國，你在家養著一家老小，太不容易了！

咱們這些老百姓照顧你們，那是應該的，你就別推辭了。」

朱大玲這才抹着眼淚接受了方奶奶一家的饋贈。

林麥開車把朱大玲一家三口送到了火車站。

為他們買了火車票，看着他們上了火車，這才回了家，準備動手煨雞湯。

在江城，她和方爺爺他們老喝雞湯，就方卓然沒喝，她想煨雞湯喊方卓然中午回來喝。

方卓然有車，開車回來吃午飯很方便的。

塗阿姨幫着林麥殺雞，林麥自己生煤爐。

當林麥去廚房裏提煤爐時，看見煤爐旁邊豎着好大一捆廣西黑甘蔗。

她提着爐子出來，問塗阿姨：「誰買了那麼多黑甘蔗，怕市面上沒有賣的呀？」

「方教授買的。」塗阿姨蹲在地上把剛殺的老母雞放血。

林麥不解道：「他買那麼多黑甘蔗幹嘛？」

「為了榨甘蔗汁加你葯湯里。」

林麥怔了怔。

她以為她喝的四物湯里的甘蔗汁是老中醫給的，沒想到是方卓然自己榨的。

這個年代沒有榨汁機，方卓然是怎麼榨甘蔗汁的。

林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塗阿姨道：「方教授請人做了一個小型的榨汁機，他就是用那個榨汁機榨甘蔗汁的。」

林麥聽了頗感意外。

她家教授這麼厲害的嗎，連榨汁機都發明了。

她按照塗阿姨描述的，在廚房裏找到了榨汁機。

就是一個類似壓力泵的手動榨汁機。

把削好皮的甘蔗段放在底下的平面圓盤上，再把上面的平面圓盤壓下去，通過擠壓，把甘蔗水壓榨出來，流到盆里。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想要壓榨出甘蔗水需要很大的力氣。

林麥力氣不算小，可她使出吃奶的力氣都沒壓榨出一滴甘蔗水。

塗阿姨見了道：「別費力氣了，我都榨不出一滴甘蔗水，你又怎麼可能榨得出？」

她見林麥長得纖纖瘦瘦的，一直以為她沒什麼力氣。

其實林麥比她力氣還大。

林麥笑了一下，沒再企圖用這種原始性的榨汁機榨甘蔗汁了。

塗阿姨一邊拔雞毛一邊道：「就是方教授一個大男人用這種榨汁機榨甘蔗汁都很費力。

每次榨兩碗甘蔗汁，他都累的滿頭是汗。

方教授對你可真好。

男人對自己的老婆好到這種地步的，我可是頭一次見。」

林麥想像著方卓然那雙做高難度手術的大手，為了她而用力壓榨甘蔗汁的情景，心裏滿滿都是感動。

等塗阿姨處理好了雞，林麥自己清洗乾淨，然後剁塊，在鍋里炒香，放在銚子裏煨。

剛做好這一切，客廳的電話鈴響了。

林麥洗了手，在毛巾上擦了擦，就去接電話。

電話是趙亮打來的。

他是來告訴林麥，從湖省運來的大棚蔬菜今天一大早就到貨了。

他已經讓他委任的湯義湯經理把那些大棚蔬菜全都陳列在了貨架上，賣價比惠民菜場低兩成。

趙亮道：「我已經派人去兩個惠民菜場附近發傳單。

把咱們菜場有便宜大棚蔬菜賣的消息告訴那裏的居民，他們肯定會上我們家菜場來買菜的。」

這點林麥相信。

大棚蔬菜哪怕賣五毛錢一斤，便宜兩成，就是四毛錢一斤。

這個菜便宜一毛，那個菜便宜一毛，一天下來可以節約好幾毛錢。

普通老百姓就是這麼精打細算的過日子。

林麥提醒道：「咱們的菜是從遠路運過來的，會有點蔫兒，你讓員工給菜噴點水，菜就精神了，會更好賣。」

趙亮道：「菜場的員工早就這麼做了。」

和趙亮通完了話，林麥打算開車去兩家惠民菜場轉一轉。

她先去了朝陽區的那家惠民菜場，看見有好幾個發單員站在那家惠民菜場的必經之路發傳單。

還真有人接了傳單，看見上面的大棚蔬菜價格便宜，組團去福多多菜場去買菜的。

林麥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將口罩一戴，羽絨服的帽子往頭上一拉，圍巾一裹。

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走進了惠民菜場。

惠民菜場完全抄襲她的福多多的經營模式。

不僅賣各種生鮮，也賣熟食和冷盤、米面油。

生鮮的種類也很齊全，各種海鮮乾貨也有售，售價都和福多多一樣。

唯一欠缺的是，沒有糖果瓜子蜜餞紅糖白糖之類的年貨賣。

林麥猜，肯定是惠民菜場經營時間不長，他家的業務員還沒找到這些年貨的進貨渠道，所以才沒有年貨賣。

八零年代，消息閉塞，進貨也不是那麼好進的，得業務員全國各地的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趙亮安排人在這家惠民菜場附近發傳單，拉走了不少顧客的緣故。

偌大的菜場，顧客並不多，略顯冷清。

林麥買了幾個包子和幾樣滷菜以及涼拌菜，就離開了。

她抬步向自己的車子走去，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喧嘩聲。

林麥回頭一看，好像是剛才發傳單的地方發生什麼事了。

那裏能發生什麼事呢？

林麥略一思考，就想到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惠民菜場派人驅趕趙亮安排的發單人。

她當即轉身朝那裏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