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晚

漆黑的夜空，彎月高掛在天空，繁星被雲遮住。徐徐清風，吹動窗邊薄紗。

「父親，您就住我的房間吧。」霍天行說著，「我住二樓的客房就好了。」

「嗯。」霍宗濤用鼻孔應著，對這個安排還算滿意。

從出生開始，他就不知道住客房是什麼概念。

主人，不管在哪裡，他都是絕對的主人。

「天啟也住二樓客房。」霍天行笑著說。

「哪裡都行。」霍天啟十分通融。

「至於斯域……」霍天行站起身來，「跟我上樓，我帶你去房間。」

「好。」霍斯域跟著起身。

兩人上樓，霍宗濤和霍天啟都沒出聲。

他們都很清楚，父子二十幾年未見，現在是他們的悄悄話時間。

沒有坐電梯，父子倆步梯上樓。

木質樓梯，柔黃色燈光，轉角牆上掛著美麗的油畫，從窗口處隱隱還能聽到鳥蟲嘀叫之聲。

那樣的恬靜與祥和。

「你先住在三樓吧。」霍天行說著。

「好。」霍斯域輕輕答應著。

一步步邁上，樓梯很寬，兩人卻沒有並肩前行。霍天行前行，霍斯域稍慢一步。

從這個角度看，霍天行的背影高大而穩重。

這不禁讓霍斯域想起了小時候，他經常像這樣抬頭仰望著霍天行。

父愛就是一座山，在每個孩子心中，都那樣的神聖和高不可攀。

「斯域，你……真的不怪我嗎？」霍天行突然說著。

他站在台階之上，背對著霍斯域。

或者說，他沒辦法直視霍斯域的臉。

霍斯域的腳步跟著停了下來，就在霍天行身後的位置，緩緩開口。

「父親是為了阿青。」

他的聲音低沉而內斂，帶著淡淡的悲傷，卻沒有絲毫遺憾與後悔。

「我跟阿青是雙胞胎，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決定，哪怕是拼盡一生也要保護他。」

「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了他，也就是在保護我。」

「阿青很好，他平安長大。與失去的父愛相比，我更希望他能平安。」

不是不怪，而是選擇與決策。

二十幾年父親相伴，代價卻是要失去霍天青，他情願不要這二十幾年的父愛。

「斯域……」

霍天行的聲音微顫抖，帶著點點的悲傷。

「父親，我很好。」霍斯域說著。

是的，他很堅強。

生而如此，他就一定要比任何都堅強。

成為所有人的依靠，而不是要依靠別人。

「你能這麼說，我真的很高興。」

霍天行的步子終於再次邁了起來，悲傷的神情中帶著欣慰與高興。

「你真的長大了。」

霍斯域的冷淡，不是因為不在意而生疏，只是因為懂得。

也是他的性格所致。

二十幾歲的男人，若是表現的像小孩子那樣，衝動怨恨。只怕撫養的他的霍宗濤，真的會一頭撞死。

「父親，一點都沒老。」霍斯域說著，仍然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東方也很好。」

「東方……」霍天行念著這個名字，帶著生疏感，雖然來的時候，他見到的了東方。

只是這麼一會的功夫，他己經忘記這個人的存在。

「他跟你一起過來時，我看到他了。」

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兒子，註定今生都不會叫他一聲父親。

要關心他嗎？

有時候他真不知道要怎麼應對，應該比陌生人親切一點，但要怎麼親切，完全不知道。

「他一直跟著我，很努力。」霍斯域說著。

「我會儘可能照顧他的。」

「謝謝。」霍天行輕聲說著，「還要你幫我處理這些麻煩。」

霍斯域默然聽著，一言不發。

踏上最後一階台階，就是三樓大廳。

與一樓二樓的風格完全不同，風格變得明快起來，顏色活潑而明亮，充滿著少女氣息。

水晶燈泄下柔和的光線，連沙發和擺設都變得歡快起來。

「三樓是我女兒的空間。」霍天行突然說著，聲音中透著幾分溫柔。

霍斯域腳步頓了一下，淡淡說著：「恭喜父親。」

意外又不意外，二十幾年的時間裡，霍天行別說添一個女兒，十個八個都不意外。

「不，你誤會了，沒有血緣關係，是我的養女。」霍天行微笑說著，「收養她是個意外，相處之後卻發現，她真的很好，很招人疼。」

「乖巧，懂事，還非常體貼我。這些年來，我雖然也收養了幾個徒弟在身邊，不算太寂寞。但突然有這麼乖巧的一個女兒，頓時覺得心都要被融化了。」

霍斯域臉色沉靜，沒有絲毫不悅，「父親有女兒相伴左右，我也很高興。」

看看高飛也能知道，霍天行抱著某種目地收養徒弟，養出的徒弟必然不會省心。

女兒若是可愛乖巧，是很討喜。

「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霍天行說著，突然停下腳步，靜靜看向霍斯域，「你能答應我嗎？」

霍斯域臉色露出一抹意外，「父親為何這樣說？」

他早過了爭奪父愛的年齡，再者說了，他本來就是哥哥，一直以來照顧著霍天青。

再添個妹妹，也就是多了個照顧對象，絕對不會因為霍天行疼愛女兒，而心理不舒服。

「我只問你，答不答應我？」霍天行說著，神色認真，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霍斯域疑惑，卻仍然點點頭，「我答應您。」

「很好。」霍天行笑了。

穿過客廳，霍天行推開三樓主卧室的門。

明亮的卧室，充滿了少女的風格，相邊的陽光書房，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

隨意而自在，可以感覺到，卧室主人的開心。

「今晚你住這裡。」霍天行說著。

「這裡？」霍斯域意外。

霍天行笑著：「我女兒的房間。」

「沒有客房了嗎？」霍斯域問，讓他住這裡，怎麼都不合適吧。

霍天行沒有回答，快步走向床頭，把床頭的相框拿過來，放到霍斯域眼前，微笑說著：

「這是我們的合照。」

照片上相親相愛的父女，就在別墅花園裡，一身休閑裝的霍天行，以及巧笑倩兮的少女，好像陽光般明媚。

「沈籬！！！」

「嗯，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