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父親…………」

一聲又一聲，近在耳邊的呼喚。

聲音低聲儒雅，只是一慣的溫和變成了悲傷。

「我……」

他努力訴說著，想為自己辯白。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他的喉嚨里，讓他發不出聲音。

「父親，子女對你來說，到底算是什麼呢。」

「我己經很努力了，努力做到您交代下來的事情，努力達成您制定的目標。」

「不管多累，多麼辛苦，我從來沒有任何抱怨。」

「但是，父親，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累，很累……」

「您從來沒有關心過我，也沒有在意過我。」

「只是因為我恰巧是您的長子，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您不得不培養我。」

聲音越來越消沉，越來越悲傷。

周圍的黑暗變得稀薄一切，似有似無的影像，跟著黑暗一起，慢慢的變淡。

「不，不是這樣的！！」

大聲呼喚著，猛然一躍，他伸手去抓。

如影似風，影像化為一顆顆浮塵，隨之消散。

「天行！！」

猛然一聲驚呼，霍宗濤從睡夢中驚醒，滿頭大汗。

黑漆的夜晚，陰暗的月光，樹枝在窗邊擺動，拉下長長的影子。

沒有聲音，沒有影像。

安靜的好像一座墳墓，只剩下無盡的孤寂。

「來人，來人！！！」

霍宗濤喊了起來，好像受傷的野獸，發出怒吼般的咆哮。

明亮的燈光隨之亮起，腳步聲隨著之響起。

披著睡袍的章縱，直奔過來，臉上帶著驚恐。

「老太爺，您怎麼了……」

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

明亮寬敞的卧室，空曠的原木大床上，霍宗濤獃獃坐著。

黑色長發隨意散著，額頭冷汗打濕了他鬢邊髮絲。

英氣邪魅的臉上，似是在回憶，又似是在懊悔。

「您……」

章縱怔了怔，他跟在霍宗濤身邊將近有六十年。

霍宗濤從來都是果斷強勢的，從來不猶豫，更不會後悔。

「我夢到天行了。」霍宗濤說著。他用手撫住額頭，身體慢慢放鬆，脊背靠在引枕上。

瞬間的驚恐，己經平復。

只是無法平復的，是他的心情。

「您……」章縱又是一怔，卻是把聲音放緩了，似在安撫霍宗濤。

「老太爺最近太想大爺了。」

「二十幾年了，我從來沒有夢到過他。」霍宗濤說著。

「你知道嗎，他在怨我。」

章縱沉默，好一會才道：「這只是夢境，是老太爺自己的想法。」

「哈……」霍宗濤苦笑，「只怕他也是這麼想的。」

「大爺一定不會……」怨您的。

霍宗濤根本就沒聽章縱在說什麼，他黑漆的眸子突然露出一抹殺意，打斷章縱的話。

「容華，我不該讓她活這些年。」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該親手把她埋了。

「我也很奇怪，人到底能多貪生怕死，這樣還能活著。」

章縱不禁皺眉，霍宗濤以前也說過這種話，但只是說說而己。

而這一次，他能清晰感覺到，霍宗濤真的動了殺機。

「她是大少爺和四爺的母親，老太爺一定要三思啊。她若是死了，怎麼跟大少爺和四爺交代。」

在他看來，不管容華多麼該死，但殺她的人，一定不能姓霍。

「我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霍宗濤冷笑說著。

「要不是這個女人，要不是因為她……」

他不會失去自己最重要的兒子。

「還有天青，為什麼他會出生，為什麼……」

他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老太爺，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給你稟報。」章縱突然說著。

說服霍宗濤是沒有意義的事，他決定的下來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可能改變。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轉移話題。

霍天青的出生己經是個錯誤，若是再殺了容華，那就是錯上加錯。

為了霍家的安穩，也是為了霍宗濤，絕對不能讓他這麼做。

「手下彙報，在A市發現在一個人，有可能是大爺。」

二十幾年的尋找中，最早的時候，可謂是寧可殺錯，不願放過。

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後，疲憊與悲傷讓霍宗濤都有些承受不了。

尤其是時間越來越久之後，一般看著像的，章縱都不再彙報。

「什麼？」

霍宗濤猛然一驚，他迅速從床上下來，一副馬上要動身的模樣。

「你為什麼不早說。」

「是信息組在整合情報時，發生有個人總是每隔五六年就會換一次身份，顯得有些詭異。」章縱說著，「現在情報組還在調查中，所以就沒有驚動您。」

二十幾年前通訊不太發達，尋人很有難度。

現在倒是資訊發達了，只是時間太久，想找人太不容易。

「那也應該馬上向我彙報。」霍宗濤說著，「馬上準備飛機，現在就走。」

「老太爺……」章縱不由的說著，「情報組還在整理資料，也許……」

他只是想轉移霍宗濤的注意力而己，並不打算讓霍宗濤真的跑過去看。

霍宗濤己經失望太多次，若是再失望下去……

「不，我要親自去。」霍宗濤說著。

他看著章縱慾言又止的臉色，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霍宗濤的兒子，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另外一方面，A市，沈宅。

「BOSS，霍家的情報組突然開始調查您。」高飛的信息發了過來。

霍家會調查BOSS並不奇怪，想想沈籬，一點都不難理解。

沈雨佳靜靜看著這條信息，眼中不知道閃爍著什麼。

好一會才回復：

「不用理會。」

己經躲了二十幾年，他反而不太在乎了。

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砰，砰……」敲門聲響起，屋外響起沈籬的聲音。

「爸，你在嗎？」

沈雨佳迅速關掉聊天信息，微笑著道：「我在，你進來吧。」

沈籬推門進來，她剛剛從外景地回來，己經洗好澡換好衣服。

此時一身家常便裝站在沈雨佳面前。

「爸，我回來了。」

「玩的開心嗎？」沈雨佳笑著問。

「還……好吧。」沈籬說著，隨即有幾分猶豫的道：「還有，我……交了一個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