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霍宗濤笑了，臉上表情更像是氣笑的。

「霍家的地址並不是什麼大秘密，每年入侵的黑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有什麼奇怪的嗎。」霍斯域淡然說著，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尤其是對比霍宗濤臉上的怒意，他更顯得淡然從容。

「我本來也是這麼以為的，直到安全組送了一份報告到我面前。」霍宗濤說著。

好像隨意點了什麼，然後在他背後牆壁上，整面液晶顯示屏展現出來。

先是一間黑客工作室全滅的場景，屍體倒地，血流成河。

很快的，畫面一轉是個拷問場景，被拷問人並沒有什麼受什麼刑，只是木木然坐在椅子上，頭上似乎被扎了什麼東西，聲音清晰的說著：「是沈俊打電話給一個叫沈籬的女人，通過手機定位，找到霍家群島的地址。會入侵霍家是網路，是因為我看到了漏洞，但沈俊阻止了我。」

話完，被拷問人本來坐直的身體，突然身子軟，直接倒了下去。

這是審訊結束了，也就意味著被拷問人的生命也結束了。

這是霍家的審訊方式之一，刺激頭破神經，強迫被拷問人在無意問說出所有實情，以及實情的全部。

說完之後，當即畢命。

畫面播放到這裡，屏幕就關閉了，牆壁又恢復成原本的顏色。

「安全組的人送了這麼一份視頻給我。」霍宗濤說著，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嘲諷與憤怒，他直直盯向霍斯域道：「你連自己的人都管不好嗎！」

他不會跟沈籬這種無知小姑娘計較，因為計較不著，也太失身份。

霍斯域把她帶到霍家的，她就是霍斯域的責任，發生在她身上的意外，則要全部算到霍斯域身上。

不然他要找沈籬算這筆帳，霍斯域直接把人交出來，就沒他什麼事，那才是分不清主次。

霍斯域本來平靜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尤其是沈籬兩個字從被拷問人嘴裡吐出來時。但他的聲音依然是鎮定的，幾乎是瞬間做出的回復：「這是我的疏乎，我不為自己辯解，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打電話的人是沈俊。

他是不知道沈俊是誰，但沈嶼也姓沈，並不難猜他的身份。

為什麼這樣一個人會打電話給沈籬，他們說了什麼？

「不辯解，接受處罰……」

霍宗濤先是一怔，臉色卻是瞬間變了，若是剛才只是薄怒的話，那現在就是勃然大怒。

就好像一隻被猛踩了尾巴的猛虎，瞬間從椅子上跳起來。

震怒，痛心，悲傷，甚至於還帶著一點點的驚恐。

「祖父？」霍斯域驚訝。

霍宗濤的反應……似乎有點不太對。

霍宗濤似乎也馬上意識到了，不自覺得伸手扶住額頭，臉上露出的疲憊的神情。氣勢好像弱下來一般，道：「處罰？我……你是想用這話來要脅我嗎？」

眼前的霍斯域，用這樣的神情跟他說話時，讓他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好像時光倒轉了，回到二十幾年前，一個跟霍斯域相似長相，聲音相似，甚至連說話口吻都很相似的人，站在他面前。

用同樣的語氣跟他說著：「父親，這是我的錯，我不為自己辯解，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結果……這個人在他面前消失了二十年。

霍斯域眉頭皺了一下，不太明白霍宗的意思，解釋道：「我會這麼說，並不是因為任性，或者別的。而是事實俱在，辯解沒有任何意義。」

鐵證如山的情況下，非要去辯解，他還不至於這麼沒擔當。

這麼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犯下如此大錯，雖然很意外，但還不至於讓他承擔不起。

霍宗濤看著霍斯域過份平靜的臉，又怔了一下。

平靜而淡漠的聲音，不但聽不到絲毫的軟弱，也幾乎聽不出絲毫的感情。

冷靜的就像一架機器，高速運轉著身體和感情，即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感覺。

相似卻又絕對不像。

「呼……」霍宗濤深吸口氣，這份近乎絕對的冷然讓霍宗濤回過神來。

整整二十年過去了，世界早就變了，連眼前跟他說話的人，都換掉了。

剛才的失態，瞬間消失不見了，他重新坐回太師椅上，神態倨傲而冷然，突然道：「我允許你……為自己辯解一句。」

是的，上一次他沒有給任何機會。

做錯事情，不需要任何解釋，接受處罰就好了。

「我沒什麼好辯解的。」霍斯域說著，好像想起來一般，道：「這件事，與沈籬無關。」

他可以肯定沈籬絕對沒有與沈嶼合謀要坑沈家，他雖然還不知道事情的全過程，但可以肯定與沈籬無關。

不是因為他對沈籬有絕對自信，而是他自覺得對逃籬的監控己經到了極其嚴密的地步。

要是這種情況下，她還能跟沈嶼合謀，他真的可以切腹自殺了。

「呵~~」霍宗濤嘴角挑起，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覺得不可思議，道：「你到底有多擔心那個沈籬，甚至還要在我面前為她辯解。難道在你心裡，我還是個跟小女人計較的人？」

他要是想給沈離計較，根本就不會叫霍斯域過來說話，直接滅掉沈籬就好了。

霍斯域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計較沈籬，他不會去管。但在他的角度上，他只會去追究霍斯域的責任。

「不是的，我沒有這麼認為。」霍斯域說著，頓了一下道：「我願意為這件事負起全部責任，也會接受您的處罰。」

霍宗濤一直以來的理論是，強者是不會犯錯的。

會犯錯的強者，是因為不夠強。

但他並不這麼認為，是人都會犯錯，關鍵是要如何的承擔。

「不需你承擔。」霍宗濤突然說著，停了一下才道：「我也不會處罰你。」

霍斯域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霍宗濤，直接道：「所以，今天您叫我來，就是……通知我，我犯了一個錯。」

「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霍宗濤說著，因為霍斯域突然提到了沈籬，這讓他心裡浮現出一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