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層鐵門推開，發出咯嘰嘰的聲音，完全不見天日的地牢深處，微弱的頂燈照出的那點燈光，好像被吞噬掉一般，幾乎連燈光都是看不到的，伸手不見五指。帶著無形的壓迫感，讓人覺得這就是無盡的地獄。

「司徒先生。」守衛把鑰匙收好，輕聲說著：「您得快點。」

按照規矩這裡是不能放人進來的，因為來的是司徒，關的是東方，所以給了特例。

司徒點頭，笑笑看著守衛，道：「不會讓兄弟們難做的。」

鐵門再次關上，門縫裡透出來的光再次關掉，黑漆的地獄，除了司徒的腳步聲外，隱隱還能聽到嘩嘩水聲。

這種黑暗對司徒來說沒有任何影響，黑暗中視物，這是他訓練中的基本。精鐵牢籠，嘩嘩流水聲，下面三分之一的空間都水。鐵鏈縱橫，中間綁著東方，衣服早就打爛了，銀色的長發沾著血水，頭一直垂著，血沾到他臉上，越發顯得蒼白無力。

司徒不自覺得停住腳步，靜靜看著，這個死牢他來過，只是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他會再來。

「司徒……」東方突然說著，臉都沒有抬起來，眼睛也沒有掙開，卻喊出了司徒的名字。

司徒又下一步台階，離東方更近一點，道：「是我。」

東方這才抬起頭來，臉上的血痕越發嚴重，鮮血從發稍留下來。他卻絲毫不在意，輕輕笑了起來，嘲諷的道：「你就是一句話不說我也知道是你，除了你，誰還會來這裡看我呢。」

「還能這樣說笑，你的精神很不錯嘛，看來用刑的人手下留情了。」司徒說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腦海里卻不自覺得想到幾年前的一幕。

就在他面前，東方殺了他的女友，他看著女友笑的臉僵在那裡，然後脖子錯位，就那樣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然後他就看到東方的笑臉，得意的狂笑。

那是他第一次跟東方動手，用拳頭對準自己的兄弟。

「這種處罰對我根本不算什麼，我早跟你說過，我小時候吃的苦比你多。」東方笑著說，臉上神情有幾分懷念，道：「你還記得嗎，那一次受訓，明明是你撐不住去偷東西吃，結果我替你頂的罪。」

「我記得，你被打了十鞭子，血肉模糊。」司徒說著，這些他都記得，記得清清楚楚，霍斯域是他的主人，東方是他的兄弟。

但為什麼東方要殺他女友……

「原來你還有點記性啊。」東方嘲諷說著，又道：「我還以為因為那個賤女人，你這輩子都不打算跟我說話。」

不提還好，東方用這樣的口吻提起來，司徒心中的火瞬間燒了起來，咬牙道：「我來你怎麼還沒死。」

「死？」東方冷笑，若說剛才的嘲諷還有幾分玩笑成份，那此時就是實打實的憤怒，冷笑著道：「想我死很簡單，拿起旁邊的刀子，一刀捅過來，我再厲害也會死在這裡。來啊，你不是一直想為那個賤人報仇嘛，我讓你捅。」

說到最後一句時，東方吼了起來，整個人顯得十分激動。綁住他的鐵鏈因為他的掙扎響動起來，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司徒幾步從樓梯上下來，直衝到東方面前。地牢的寒水沒過司徒的膝蓋，打濕了他的衣服，冰冷的寒氣布滿他全身，他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一般。

直抓住東方脖子，因為憤怒他的臉氣的通紅，掐住東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是不像東方那樣以殺人為正職，但並不表示他手上沒有沾過血。但此時手卻是顫抖的，哪怕是東方犯錯被罰，他也在為東方求情，哪怕東方這樣激他，他仍然沒有想過掐死他。

「到底為了什麼，你好歹給我一個可以原諒你的理由！！」司徒直吼了出來。

東方在他面前殺了他女友，他當時就想過要殺了東方報仇。他只是問東方，到底為了什麼，為什麼要殺了她，為什麼要毀了他的幸福。

東方當時卻是憤怒的看著他，然後笑著對他說，因為看她不順眼。

然後他就跟東方動手，他的武力值並沒有東方高，他知道當時東方在讓他，但仍然打了東方好幾拳，打的他鼻青臉腫。

「理由？我為什麼要給你理由！！」東方跟著吼了起來，要不是他四肢被鐵鏈捆住，他現在就要跟司徒打起來。

司徒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得加大了，吼著道：「因為你欠我一條命，因為你殺了我的女人。」

東方脖子瞬間多了五道指痕。怒瞪著東方，這一瞬間，他真的很想掐死東方。

為什麼要理由，因為……似乎只要給他一個足夠信服的理由，他就能原諒東方。

恨一個人是很痛苦的事，尤其是讓他恨東方，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侍奉霍斯域。他一直覺得他們是兄弟，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親近的兄弟。

「所以，說到底，你還是要因為那個賤人跟我翻臉。」東方怒聲說著，道：「你要是真當我當兄弟，你就不會問我為什麼，更不會口口提什麼理由。我就是把她殺了，你能怎麼樣，有本事你現在殺了我！」

司徒要是足夠信任他，足夠理解他，就該知道他會這麼一定有原因。司徒會質問他，非得問他理由，本身就是緣於不夠信任他。

他們從小到一起長大，接受各種訓練，他本以為他們彼此之間的信任是不可能被打破的，結果……現實打了他的臉。

不管司徒再問他多少次，他的回答就只有一個，就是看她不順眼。

司徒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他的性格天生就是如此的彆拗。

司徒忍無可忍一拳打到東方臉上，東方吭都沒吭一聲，倒是笑了出來，道：「只會用拳頭嗎，我記得特訓時你受過刺殺訓練，至少應該知道，打哪裡能把人真正打傷。」

司徒揮手又是一拳，拳拳打到東方臉上，鐵鏈震動的聲音更響。

門外的守衛聽到裡頭的動靜，不由的推開鐵門往裡看。

第三者的介入，讓動手的司徒冷靜下來。

放開東方，深吸一口氣，看一眼東方道：「我等著你死。」

說完司徒轉身離開。

司徒走了，東方大口喘息著，滿臉怒火，守衛神情驚悚的看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滾！！」東方一聲怒吼，把捆住他的鐵鏈直接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