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毫不猶豫點頭。
「那還不快去把你取的名字寫下來?」
舒穎這話一出,下一刻,顧彥仿若一陣風,前往書房,又轉瞬返回堂屋:「給,你看看。」他將手上直接打開的硬皮筆記本遞到舒穎手上。
「你……」
看着筆記本上蒼勁有力,用鋼筆寫的名字,舒穎先是一怔,旋即嘴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就這?」
說什麼取了好幾個名字,但她看到的卻是,僅四個名字,且是分開寫的兩個男寶寶名,兩個女寶寶名字,且清清楚楚標註著男女,難不成以為他男孩女孩的名字都分不清楚?
「不好嗎?」
顧彥劍眉微擰:「我覺得挺好的,你看,如果是倆男寶寶,我們就叫他們顧韓、顧安,這其中的「韓」字是你的姓,「安」字是安城的安;
如果是兩個女寶寶,那我們就叫他們顧唯、顧一,意思你應該懂的,我便不多說了;再要麼你生的是龍鳳胎,咱們便從中各選一個,剩下兩個,留給後面生的寶寶。」
「做什麼非得取這樣的名字?」
舒穎心裏既幸福又溫暖,但表現出的卻是一臉嫌棄。
「小穎,那都是我對你的心意。」
漆黑如墨的黑眸中深情流露,顧彥直直地看着舒穎。
一時間,舒穎的心率不可抑制地加快。
用她的姓,用他們初識地中的第一個字,用他對她的情意……給寶寶們取名字,這份心意,她如何不懂,可也正因為懂,才不免覺得他傻……
大傻子!
得有多了好了,我服你了,不過,給男孩取名顧安,我感覺有點娘,不如換作顧琛。」舒穎說着,在顧彥掌心用右手食指一筆一劃寫下「琛」字。
顧彥不解:「為何不直接取顧城?」
「我喜歡顧琛這個名字不成啊?」丟開男人骨節分明,如玉修長的手,舒穎輕哼一聲,說:「不許反駁,要不然,我把你取的名字全給改了,看你怎麼辦?!」
她此時的樣兒像極發脾氣,又很是傲嬌的小孩子,看着這樣的她,顧彥禁不住笑出聲:「媳婦兒,你可真可了,被我知道你是怎麼想我的……」
話尚未說完,舒穎就被顧所長給吻住了紅唇。
不知過去多久,顧彥坐正身形:「媳婦兒,不許冤枉我,你知道的,就你這樣的小仙女兒,是絕無可能和丑字沾邊的。」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現在我很生氣,你離我遠點,我想要靜靜。」
舒穎顯然是在無理取鬧,而此時她心裏也是極其嫌棄她這一刻的作精樣兒,但她就想逗逗顧所長,所以,她別過頭,故意不再理會顧所長。
「靜靜是誰?小穎你不可以想他,你只能想我,永遠都只能想我,知道不?」
將舒穎的頭輕輕掰正,顧彥目光灼灼,直視着親親媳婦兒的眼睛說着,見狀,舒穎終於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肉麻!」
顧彥跟着笑出聲。
周圍靜寂一片,兩人互看着彼此,半晌誰都沒有說話,直至顧彥攬舒穎靠在他肩膀上,他說:
「半個月後這邊將有一次徵兵,主事的事我一好哥們,要是乾爹乾娘他們同意孟喬入伍,事情不難辦。」
「我估摸著懸。」
舒穎思索片刻,說:「他們就喬喬一個兒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先前咱們說起的時候,孟喬的意願可是很強烈的,現在有這麼個機會,
我看還是和孟喬還有乾爹乾娘說說好些,至於他們最終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那就不是你我的事了。」
語氣平和,顧彥如是說着。
「乾爹乾娘對我很好的,就是喬喬,他對我這個姐姐也是沒得說,我自然得以他們的意願為基準,可不會自個亂拿主意。但你剛剛那句話說的有點不對。」
捏捏顧所長高挺的鼻樑,舒穎在其不解的目光中續說:「喬喬的身體狀況很好,這幾年又一直堅持鍛煉,
且將我教他的拳法打得虎虎生風,以他這身本事,及高中文化水平,完全不需要走你的後門。」
顧彥笑說:「你這話就不怕說得有些滿?」
「譬如呢?」
坐好身形,舒穎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顧所長。
顧彥:「你就不覺得乾娘的身世有疑?」
瞬間,舒穎像是被踩到了貓尾巴,她杏眸圓瞪:「什麼有疑?你能不能別用你那福爾摩斯的洞悉力去探察身邊人如何如何!況且乾娘能有什麼身世,
她不就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出身,家裏人在戰亂時期全都沒了,這可是認識乾娘的人都知道的事。」
「就乾娘的言行和身上尤為自然流露出的氣質,這像是一個丫鬟能有的?」
顧彥這麼說,並非是想找事,他只是在提醒舒穎,免得有人拿此疑點生事。
「大戶人家的丫鬟比普通人眼界寬,又受身旁識文斷字的主子熏陶,我不覺得你說的有什麼可奇怪的額。」
神色恢復如常,舒穎的語氣聽不出任何起伏。
「小穎,你清楚的,乾爹乾娘對你有救命之恩,孟喬對我這個姐夫就像親哥哥一樣尊敬,我和你一樣,很在意乾爹乾娘一家。」
「是嗎?那你為何……」
「我只是擔心有人沒事找事,就忍不住對你說出了我的猜測,免得……」
后話顧彥沒往出說,而舒穎也猜到他未盡之語是什麼,只見她靜默片刻,開口:「就你想得多,或許這和你的工作性質有關,
但你放心好了,乾娘她是大戶人家的丫鬟,這是實打實的,不管哪個區查,都不會出現差池。」
失去記憶在孟家生活那一年裏,舒穎曾在和乾娘秀玉閑聊時,聽其順嘴說起早年做姑娘時的生活,而發現自己說漏嘴,
許是出於信任和喜歡舒穎這個干閨女,秀玉索性把她的秘密向舒穎道出,那一刻,她覺得她需要傾訴,需要將積壓在心底的一些話道出,好叫沉鬱多年的心情紓解些。
因此,舒穎對感情秀玉的身世是了解的,且是相當了解,她還記得,那日乾娘秀玉在她面前流了不少淚水。
被血脈相連的親人丟下,卻被身邊的丫鬟不離不棄,並用自己的命相救。
有這樣的比較,換作是她,心裏怕是也得積鬱。
何況被身邊的丫鬟救了一命后,對方在臨咽氣前,還一再叮囑,用她的身份過往後的日子。
對於如此有情有義的丫鬟,乾娘流着淚說,若有來生,她要做秀玉的親姐姐,要一輩子守護對方!
乾娘本來的名字叫林雪茵。
一個很有才華,性情溫婉,心地善良的女人,她喜歡乾娘,感覺乾娘和婆母曹女士很像,是氣質像,為人處世像。
而和這樣的長輩相處,於舒穎來說,特別輕鬆。
顧彥:「好吧,是我想多了。」
「念在你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啦。」
趁著顧所長不備,舒穎在其額頭上親了下。
「媳婦兒真好!」
顧彥笑了,這笑如蓮綻放,清雅又惑人。
眨眨眼,舒穎暗忖「妖孽」,嘴上卻說:「笑得像個憨憨,好傻!」
「你確定不是口是心非?」
顧彥眼神戲謔,直視着親親媳婦兒。
「我困了,你自個玩兒,我回屋眯會。」
淡淡地看眼男人,舒穎沒接話,隨口丟出一句,起身走向卧房。
-
這日是周六,孟喬忙完一天的工作,騎車從北河鎮一路回到家裏,進門就將徵兵一事道出。
良久不見爹娘做聲,孟喬抿了抿唇,不由主動說:「爹、娘,你們會支持我的對不對?」
秀玉張了張嘴,說:「喬喬,娘和你爹就你這一個孩子。」
「我知道,可不管我在哪,都是你和爹的兒子,而且一旦有探親假,我肯定會回來看望你們的。」
聽孟喬這麼說,秀玉看向孟三魁:「他爹,你是怎麼想的?」
孟三魁沉默,須臾后,他開口:「我沒啥想法。」
「你……」秀玉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抿唇靜默好一會,將目光重新挪向兒子:「我記得你曾和你姐說過,要考帝都的大學,這事你該不會忘了吧?」
「沒忘。」
孟喬不帶半點猶豫回了句,繼而說:「等我真應徵入伍了,要是有機會考大學,我同樣可以報考。」
秀玉確認:「真決定了?」
「嗯。」
孟喬重重地點點頭,接着他想了想,說:「爹、娘,你們知道嗎?姐夫是我的偶像,我曾暗自發過誓,以後要像姐夫一樣厲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你姐可有給你什麼建議?」
想到舒穎,秀玉臉上不自主浮現出笑容:「你姐很聰明,懂得也多,她說的話,肯定不會有錯。」
「我姐說讓我聽你和爹的,說只要你和爹不同意,那我就照常上班,等到能考大學的時候,再好好考個理想學校。」
從安城回來,孟喬就被顧彥介紹到北河鎮新開的工廠里上班,也就在那會,孟喬又聽顧彥說起徵兵的事,
於是便放在了心上,後來一有空到舒穎的小家,求着顧彥這個姐夫給他講在隊伍上的事兒。
越聽越嚮往,這不,前不久,得到顧彥給的准信兒,高興地趁著休周末回家,和爹娘把他的想法道了出來。
-
周末回到北河鎮,見距離天黑還有段時間,孟喬騎車興匆匆來到舒穎家。
「姐、姐夫!」在院裏打好車撐,人尚未走進堂屋,聲音先傳了進去。
「喬舅舅你來啦!」
韓小昭蹦蹦跳跳出了堂屋,看到孟喬,笑嘻嘻地打了聲招呼。
「喬舅舅。」
韓臻和顧衡亦來到堂屋門口,與孟喬打招呼。「就你們仨在家?」孟喬揉揉三隻的發頂,笑問。
「去供銷社了,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韓小昭稚聲作答。
「給,這是你孟奶奶給你們帶的山貨,你拿去放好。」
將手裏拎着的大布兜遞給韓小昭,孟喬抬腳進堂屋,對韓臻和顧衡說:「你們是不是在看書?要不你們繼續看,喬舅舅就坐這坐會,不打擾你們學習進步。」
「我們在這陪喬舅舅。」
韓臻說着,頓了下,又說:「我去給你倒杯水。」少年眉眼精緻,一身氣質是越來越像顧所長,可以預見,等回頭長大成年,絕對是又一個顧所長。
「喬喬來了,看你這麼高興,該不會是爹娘同意了?」
挺著明顯高聳起的肚子,舒穎被顧彥從堂屋門口走進來,抬眼間看到孟喬,隨口就問了句。
「爹娘是同意了,我過了給你和姐夫說一聲。」
孟喬臉上全是笑容,可見是打心底高興。
「喬喬,爹娘能同意,說明他們很了,我一定不會讓爹娘和你失望,畢竟我的偶像是姐夫,既然姐夫能辦到的事,我也肯定能辦到,不然,我自個首先瞧不起我自個。」
孟喬言語果決,神色異常堅定。
他在舒穎和顧彥進堂屋那刻就已站起身,這會兒,顧彥走上前,在其肩膀上拍了拍:「好小子,姐夫相信你不會做逃兵,相信你會成為乾爹乾娘的驕傲!」
舒穎微笑着看向兩人,須臾后,她去廚房做晚飯,留顧彥和孟喬在堂屋說話。
三小隻緊跟在舒穎身後來到廚房,都不用舒穎吩咐,三隻分工,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燒火的燒火,完全沒給舒穎留插手的機會。
在舒穎家裏用過晚飯,趁著天還沒黑透,孟喬騎車回了廠里。
三小隻緊跟在舒穎身後來到廚房,都不用舒穎吩咐,三隻分工,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燒火的燒火,完全沒給舒穎留插手的機會。
在舒穎家裏用過晚飯,趁著天還沒黑透,孟喬騎車回了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