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陳程一下子就懂了，眼前的這個劉副台長，或者說電視台，可能都和宋均平有瓜葛。

前段時間的事情他們也都聽說了，所以對於這一次從張源身上割肉，估計也得到了授意——割下來的往哪兒放，那就不是他們能去過問的事情了。

對於這個隱情，陳程不知道，張源就更不知道了。

所以馬雯雯下面幾天的談判就不是很順利，節目組一口咬定了導師的費用很高，還有整個節目的流水也很大，簡直都要入不敷出了。

所以，天源沒有三千萬，拿不下這個贊助——這已經是友情價了。

馬雯雯氣鼓鼓地，很想拒了這個交易，但她畢竟不是天源的當家人。

再又一次碰壁之後，陳程悄悄找到了她。

「小馬，來來來！」

在酒店的拐角處，陳程把馬雯雯給抓住了。

「陳哥，你怎麼最近都沒出現？張總還一直提起你呢！」

馬雯雯的小嘴撅著，很是不爽。

陳程很是無奈：「我哪裡還能出現？你不知道吧，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有人透了消息，可能是燕京那邊的宋家給滬海打了招呼了，所以這一次，你們要想拿到冠名，只能出三千萬，你出兩千九百萬都不行；當然了，別人可能兩千五百萬就拿到了。」

馬雯雯心裡大怒，錢不是她的她當然不心疼，但卻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情緒出來了。

「謝謝陳哥，我先和老闆講一下。」

陳程走了，心裡卻開始活泛了。

宋家這麼搞，要是張源扛不住，他們就算拿捏住了；要是張源打不死，那往後還真不好說。

宋均平為人怎麼樣他不去評價；但光從宋引來看，這就是個「坑爹」貨。

張源只要留在建康，自然發展將來肯定會成為一方大佬——再過幾年，進軍滬海也不是沒可能——宋家已經走了，關鍵他宋均平走的時候還只是廳級，影響力沒那麼大。

若是他能回到滬海，那自然另當別論——但這可能么？

作為小老百姓都知道這很困難，他宋均平何德何能，能進出滬海兩次？

所以陳程覺得他不能丟掉和張源香火情，說不定過兩年，他也會跳到天海去——那個還沒成立的影視娛樂公司。

陳程有強烈的預感，張源一定會成立這個公司的。

馬雯雯沒有耽誤時間，回到樓上的房間就給張源打了電話。

「老闆，剛剛遇到陳哥了。我覺得咱們這次可能選錯合作夥伴了……」

馬雯雯把陳程的猜測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張源，張源的胸口一下子就像被塞了一團火。

原來是遇到「黑吃黑」了，還真是有恃無恐。

但這次冠名張源一定要拿到，現在不是省錢的時候，只要一次，這次一定得趕上，趕上了就翻身，趕不上那就涼了。

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還處處是江湖！

宋均平？張源沒這個概念，但想來再過十年，他也沒有出彩，既然這樣，那就先讓宋引蹦躂蹦躂。

「雯雯，聽說我，我明兒就去滬海，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給我訂好酒店，回頭咱們一起回建康參加年會，順便讓王娟和衛國團聚一下。」

馬雯雯聽得出來張源的意思，這三千萬他是打算掏了。

微博有那麼重要麼？馬雯雯不理解，張源凈搞這樣一些賠錢的東西，天源視頻虧損運營了兩年多，微博還不知道要虧損運營多久。

張源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了，兩年後堅決不合作了。

他最擅長的就是把事情放大，推到一個無法收場的地步。

黃坤和李剛現在都有著深切的體會，不管是建康還是靜海，最近提報的名單里都沒有他們倆，可以預見的是，往後也很難有。

石林川去了文聯，他倆估計也要去個冷衙門了——這都是好結果，如果再有人認真起來，恐怕連冷衙門都去不了了。

所以，這個冬天，對某些人來說，就比較冷了。

在一個清冷的上午，張源到了滬海。

他提前和東星傳媒和滬海衛視打了招呼，要來拿下冠名贊助。

因為有馬雯雯的話在前面，所以沒人知道他的火車班次——天源現在有錢了，大家都覺得張源會有車隊過來。

但沒想到，張源還是乘了火車過來，然後一路打車到了東星傳媒。

在大門口，張源轉了轉，就給南方打了電話。

「南總，我是張源，我到你們樓下了。」

當黃秋見到張源的時候，發現張源身邊只有三個女生，一個秘書單月華，兩個員工：馬雯雯和王娟。

直覺告訴黃秋，這個事情恐怕不好搞。

張源見到黃秋心裡也不爽，我堂堂一個老總，到了東星這邊，竟然還是黃秋出門迎接——陳程都沒出現。

陳程躲了，他在見過馬雯雯之後就請假了。

作為東星最了解張源的人，他也有自己的直覺——趕緊走，這個事情別摻和，連面都別露！

張源看不到他也就一時不高興，但見到他很有可能會把他當做幫凶。

到了大樓里的會議室，黃秋趕緊給張源端了咖啡——她特意去不遠處買了紅葉的咖啡。

這是一個態度，她雖然知道高層們的計劃，但對張源還是不能太過分。

張源坐在會議室里，手裡摸著自己的咖啡，心裡已經很生氣了。

不多時，東星和滬海衛視的人就都來了。

張源起身，笑著和大家握了手。

兩世活人，他已經可以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

「南總大忙人啊，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就是見不到張總，很是想念啊！」南方也打著哈哈，和張源扯東扯西。

滬海衛視的人到了之後，會議室里就開始了關於冠名贊助的討論。

張源大馬金刀地說道：「天源的代表馬雯雯已經獲得了報價，那就是三千萬拿下冠名費用，我想再驗證一下，這個數字是否準確？」

劉副台長和南方對視了一眼，就點頭說道：「這個數字是我們一起計算出來的，對於張總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優惠的價格了；有一家飲料公司，已經報價四千萬了。」

張源知道這個數字一定有水分，四千萬？要是再過兩年，或者一年半，這個數字他都願意相信，但在2008年，他不信！

「那就感謝南總和劉台長了，三千萬，我拿了。」

沒有砍價，關鍵是張源不想節外生枝，微博上線了，正要開始積累用戶，這個時候就算要他五千萬，他也要掏。

但他沒有砍價的舉動卻讓南方的心裡一突突，他左右一看，終於想起來陳程不在，心裡就更是一沉。

要說張源好說話，他是根本不信的；你可以說張源為人和善，但好說話？最不好說話的就是張源了！

他寧願張源砍一砍價格，這樣的套路讓他很不習慣，張源太強勢了！

不過說出去的話能收回了？嘴上說著給了張源一個大人情，然後還要主動降價，啪啪打自己的臉，這不可能。

更何況這是真金白銀，他南方張嘴要降價，那差價他來補么？不可能！

等到中午休息之後，更為不妙的事情出現了，馬雯雯和王娟都沒有回來，現在連個中間人都沒有了。

劉副台長還沒在意這種細節，南方心裡已經開始打鼓了。

等到協議簽完，張源便微笑著和大家握手，天源微博成為了第一季「中國之聲」的冠名贊助商。

塵埃落定之後，張源便要離開了。

這個時候，陳程出現了。

和張源合作了那麼久，陳程多少知道一些張源的習慣。

這次張源心裡肯定不痛快，按照這小子的尿性，肯定要把另外兩方的無禮給放大，所以，這貨肯定是乘火車。

果然，在公司大樓不遠處，他就看到了正在吃小籠包的張源和單月華。

「老闆，來一籠包子！」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張源一下子抬起了頭。

果然是陳程，張源含糊地說著：「陳哥，坐這邊！」

陳程坐下，想喊一聲「張老弟」，但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張總」。

「張總，我一猜你就在這附近。」

張源又夾了一個小籠包：「怎麼這兩天沒見到陳哥？莫不是故意躲著老弟我？」

陳程忽然有些鬱郁：「到讓張總說著了。這幾年，你都是叫我一聲『陳哥』，這個事情估計你也看出來了，是有人在使絆子。老哥我幫不上忙，也就沒臉見你了。」

張源嘿嘿一笑：「陳哥你不厚道啊！咱們的關係，不在這一個事上。往後馬雯雯和王娟還得你照顧一下，她們倆在滬海，人生地不熟，受了委屈總得有個人替她們主持一下。」

陳程也笑了：「老弟你也不厚道啊！你放心好了，我這別的本事沒有，護著兩個女孩子還是沒問題的。」

單月華則在安靜地吃著飯，聽著兩個人的閑聊。

老闆把熱氣騰騰的包子端了過來，陳程又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和張源一起吃了起來。

吃完飯，陳程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巴：「張總是要去火車站吧？我送你！」

「行！那就勞陳哥大駕了！」

等到張源上了火車，陳程才回去上班。

遇到了南方的助理黃秋，陳程來了一句：「天源的張總是乘火車來回的。」

果然，黃秋的臉上就有些不自然了，來回他們都沒有接送，這話還是從陳程的嘴裡知道，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蜜月期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