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前,高考的閱卷工作在緊張地進行中。
每年都有高分作文被挑出來,今年估計也一樣。
但每每在這個時候,網上就會有很多人「魚目混珠」,胡亂髮布各種東西出來混淆視聽。
當然他們的文筆也確實不錯,只是那個「滿分」只是他們自己臆想的而已。
張峰的作文並不好,他的作文想到滿分,還是很有差距的。
但即便是宋曉峰也不會想到,除了計劃中安排的江海師範大學之外,江海大學也冒了出來。
這是一個和解的機會,把張源的堂弟招進來,也算是自己這邊對張源的一個態度。
「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這是副院長鬍清的話。
他的這個提議沒有人反對,即便有人心中不滿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
相比較將來被張源打臉的可能,付出一個錄取名額的影響就小了很多了。
再過幾年就是110年的校慶活動了,那個時候如果張源的影響力還在的話——這個很有可能,而且還會更大——張源不肯出現,那對江海大學的聲望打擊將會很大,到時候會有很多的「冷眼與嘲笑」。
當然了,江海大學肯定還是江海大學,但許多考生會掂量掂量,到時候全國高校排名下降個一兩位也不是不可能。
從「全國前五」變成「全國前十」,這個落差已經很大了,更何況江海大學正鉚足了勁往「全國前三」裏面擠。
校慶的時候無論如何要把張源拉回來,不捐款也沒關係,人一定得出現。
所以在師大關注張峰的同時,江大也出現了。
而師大在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除了自己這邊竟然還有別人也在關注,雖然對方是張源的堂弟,但張源畢竟沒有親自出面,這個人情就得打個折扣。
但招生的電話還是要打的。
「喂,你好,你這裏張峰的家裏對吧?我這裏是江海師範大學的招生辦公室,看着張峰的作文很有潛力,想特招他進來。」
張雲海一下子就把心放到了肚子裏,不是江海大學就好。
江海師範大學不是985,但是在211行列裏面的。
按照張峰自己的估分,他是上不了一本線的——即便僥倖上了一本線,那距離江海師範大學也有很大的距離,根本就不要想。
但令張雲海沒想到的是,張峰竟然不想去學漢語言文學!
「我不去!」對於這個事情,小夥子有着天然的抵觸情緒:「我該去哪裏就去哪裏!要想換個好學校,我要麼復讀一年,要麼考研考進去。」
他原以為有好學校來特招他只是說說而已,他也沒當真,但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
打破腦袋張峰也想不出自己過去的理由——實在是太丟人,而且這個事情並不光彩。
所有人都認為這個事情做的比較完美,算是給了張源一個交待,但沒人想過張峰的感受。
小夥子能努力避開張雲天,那就能再努力避開張源。
抓過電話,張峰自己回道:「老師您好,我覺得我的作文不夠格!我在班級里排名也堪堪進入前十而已,您覺得我的作文夠格么?」
當然不夠格了!招生辦的老師也糾結,只是這個事情是上頭有人安排下來的,他只是照辦而已,心裏也存有抵觸情緒。
只是他是一個成年人,工作了那麼多年,自然知道在這個時候已經不能讓情緒來左右了。現在好了,對方主動把事情抗了,那正好借坡下驢!
反正又不是師大丟人。
所以張源就又接到了宋曉峰的電話。
「張總,你的小堂弟很有個性啊。你沒把事情和他說么?」
張源還一頭霧水,作為一個心理年齡將近四十的人,那看待問題的角度顯然和十八歲的少年就不一樣了:那得扒拉到盤子裏的才算是菜。
「怎麼了?」
「你堂弟覺悟很高,一定要去他應該去的學校。」
張源笑了,沒想到自家人還是都有傲骨的,關鍵時刻挺住了,免除了自己的後顧之憂——其實張峰沒想那麼多,他就是單純地抗拒。
「峰哥,這個事情您就不要管了,他不去歸不去,但峰哥你的人情我是認下的。」
宋曉峰聽到張源這句話就放心了,他們現在做的不過是幫袁家擦屁股而已,多給張源點好處,讓他消消火——處理李剛和黃坤沒有想像的那麼容易。
而且現在看來,張源的表現並不像一個愣頭小子,他比同齡的汪博可要沉穩多了。
「那行!讓你堂弟好好念書吧。」
張源知道宋曉峰的意思,這次不行下次還有機會,比如考研。
掛掉電話之後,張源又給三叔打了個電話。
「三叔,我都知道了!讓小峰好好報志願吧,好好念書,將來考研。」
令大家沒想到的是,江海大學黃雀在後,也給張雲海家裏打了電話。
「喂,你好,我們這裏是江海大學招生辦的,想問一下你們家張峰有沒有意願到我們江海大學讀書?」
張雲海的小腿肚子開始轉筋了,江海大學還真的出現了。
面對江海師範大學的時候,他就有些扛不住了,現在江海大學的出現,讓他有些害怕了。
自己兒子什麼樣他知道,若是能沾侄子的光上一個稍微好一點的學校,他覺得也不是不可能,但江海大學就算了,那個是真的攀不上。
他沒一口回絕,而是說道:「張峰現在不在家,等他回來之後我們商量一下。」
「江海大學啊!」
掛掉電話張雲海依舊有些不敢相信,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張源的囑託,又想到了張源的遭遇。
大侄子那麼出息,在江海大學都玩不轉,那自己兒子過去能討得了好么?別的不說,萬一過去之後也掛科了怎麼辦?拿不到畢業證怎麼辦?
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張雲海又給張源撥了過去。
「小源啊,還真被你猜中了,兩撥學校打了過來。除了師大之外,江大也打來了。」
「要去就去師大!江大不要去了!實在不行將來我給小峰運作一個交大的研究生,江大和咱們家犯沖。」
張源的主意也很正,他以後都不會去江大校園了,怎麼還肯讓自己堂弟過去?
張峰一旦過去了,那小辮子就相當於攥人家手裏了——當然江大也不幹凈;但張源不會讓自家人受制於別人。
萬一將來再撕破臉,張峰的處境就會很尷尬了。
張雲海很是捨不得,但也知道兒子的斤兩:「行,那我等會和小峰講一下,咱們就權當沒有這個電話。」
掛掉電話之後,張源就很生氣,那波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不是說有人賣好張源就一定得接受,接受的意義在哪裏?我已經不圖你什麼了。
這次不知道小堂弟能不能扛得住江海大學的誘惑……
如果張峰真的扛不住,那他要怎麼辦?還能不認這個堂弟了?那肯定不可能。
中午的時候,張峰迴來吃飯。
「剛剛江海大學也打電話來了,說想要你過去。你過去么?你哥不想讓你去。」
張峰抓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大口,又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慢慢咀嚼完咽下去了才說道:「還是不去了吧……」
既然張源不想讓他過去,那他也覺得還是不要去的好。
張雲海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但同時也有遺憾升起。
「行,咱們吃飯!」
下午的時候,張雲山過來了:「老三,走!咱們去看看咱們的地去!二栓把雞棚拆了。」
二栓不敢不拆,他姐夫已經同他說了,一定要拆!
沒人是傻子,相反,自認為是聰明人的還很多。
張源在電視上一露面,就有很多人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再加上市裏面有人找他談話,所以二栓做副鎮長的姐夫覺得得趕緊服軟了。
但二栓卻不想,沒有其他原因,就兩個字:面子。
村裏人很奇怪,有的時候為了面子可以打得頭破血流,只為了爭一口氣。
二栓是把雞棚拆了,姐夫的話他不敢不聽。
但拆了雞棚他沒走,而是留在原地看着。
張雲山和張雲海過來了,看到自家的地被讓了出來,就準備動手立個界限。
但二栓卻不陰不陽地說道:「地方我是讓出來了,但我看哪個敢占!」
這是不服啊!
周遭圍觀的人很是不少,二栓難得有丟臉的時候,很多人都是來看他的熱鬧的。
張雲海心裏很不痛快,兒子一下子丟了兩個去上好大學的機會,現在二栓還在這裏說着不陰不陽的話,這他就忍不了了。
「哥,我去那邊!你就留在這邊,咱們回頭趕緊把土鬆了,種上玉米!回頭要是被雞吃了,咱們也不能善罷甘休。」
說罷,張雲海拿起鐵鍬就過去了,目測了一下,皺着眉說道:「二栓,你這地方占的夠多的啊!也沒讓全啊!」
「給你臉了?意思意思得了,你還真敢把地給畫回去?趕緊滾回去,別找不痛快!」
張雲海已經不想忍了,直接拿鐵鍬把二栓沒拆完的雞棚又給來了幾下,嘩啦啦的碎土石落下,驚走了大片的母雞,揮舞著翅膀咯咯咯叫着四處亂跑。
「你是想打架啊?」二栓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抓起了自己的鐵鍬,上來指著張雲海。
「怎麼着?你敢動手?」張雲海把腦袋伸了出來,使勁拍了拍:「來,朝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