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下午，張源就接到了陳程的電話：「老弟，我明天去建康。」

張源看了一下課表，說道：「可以。」下午三點有課，中間的時間可以空出來。

八萬塊……張源心裡念叨著這個數字，感覺不太得勁。

等明天再說吧。

晚上的時候，宿舍里倒是也很熱鬧，大家說說笑笑，都沒感覺到張源的異常。

待到周二上午的課程結束之後，張源就和宿舍的人說道：「你們先去吃飯吧，我有點事。」

徐濤等人說道：「那下午見了！」

張源還沒出南門，就見到陳程帶著一個年輕人進來了，正在學校里溜達。

陸鳴略顯局促地跟著陳程，聽著陳程在胡吹。

「小陸，你看啊，這江海大學就是不一樣。我也算本一了，但總覺得不夠看。」

聽到陳程這話，陸鳴更不敢吱聲了，他高考的成績可不敢和陳程比，幸好嗓子不錯，得以進入一所音樂學校，只是在學校里也不是頂尖，現在進入社會簽約了，也只是勉強活著。

這次為了湊了八萬多塊錢到了建康，實在是賭的成分有些大。

「來了！」

聽到陳程的話，陸鳴就看到一個斜背著書包的年輕大學士走過來，沖他們招手。

看了看錶，陳程提議：「張老弟，要不咱們先去吃飯，怎麼樣？」

張源苦笑：「算了，等會還有課。咱們儘快吧。」

陳程笑了：「不吃大餐不喝酒，學校門口簡單解決一頓得了。」

「行！」

三個人到了南門，張源左看右看，然後挑了一家蘭州拉麵館。

「就這吧，咱們就簡單點。」

陳程大樂：「成！就聽你的了！」

進去之後，張源就對裡面的老闆喊道：「三碗拉麵，再來一份大盤雞。」

「好嘞！」店老闆高興地答應了一聲，就趕緊忙活了起來。

「坐吧！」陳程也沒有客氣，招呼拘謹的陸鳴坐下。

張源看著陸鳴，對陳程問道：「陳哥，這位就是陸鳴陸哥了吧？」

陸鳴羞澀地點點頭，還是沒開口。

陳程從包里拿出了合同，遞給張源：「老弟看看。這次的合同已經擬好了。」

張源接過來，先看了一下金額，八萬沒錯。然後又看了一下詞曲作者，都是自己也沒錯。那其他的問題就不大了，他自己又不唱，不用管其他的。

點了點頭，張源從包里拿出一張紙，這是列印好的歌曲。

陸鳴連忙接了過來，開始細細看了起來。

陳程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又噴了出來，拍著陸鳴的肩膀說道：「小陸，你放心好了！張老弟敢要這個價格，那就當然值這個價！」

陸鳴依舊很內向的樣子，只是從包里拿了一個黑塑料袋，遞給了張源。

張源知道這裡面肯定就是八萬塊了，只是他看到陸鳴的手抖得厲害。

「這是怎麼了？」

陸鳴忽然開口了，聲音很低，像蚊子哼哼：「張同學，你的歌，能不能再便宜點啊。」

陳程趕緊說道：「張老弟，別聽他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然後又拍了陸鳴一下，說道：「講價得趕早，這合同都簽了，哪裡還能再講價了？」

張源把黑色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就看到陸鳴的視線時不時地掃過那裡。

「裡面的錢不夠么？」

聽到張源的話，陸鳴趕緊解釋道：「夠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陸鳴見著降價好像有門，就鼓起勇氣說道：「是這樣的，要是單買小張老師的這首歌，那肯定是夠的。只是我剛剛拿到了一個機會，五月份許凡在滬市有個演唱會，我可以去做熱場嘉賓。這還得去聯繫一下樂隊，錢就不太夠了。」

許凡張源是知道的，一個很出名的歌手，他的演唱會雖然沒有達到天王級別，但也能做到爆滿。

陳程沒開口，只是靜靜地抽著煙。

拉麵店的老闆把面端了過來，陳程還幫忙給三個人分了一下。

張源很好奇地問道：「還差多少？」

「大概還差個兩萬吧……」

說罷，陸鳴就滿臉期待地看著張源，想從張源的嘴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張源忽然笑了，說道：「先吃飯！」

陸鳴不明所以，卻見到老闆把大盤雞端了上來。

張源把雞肉放到中間，對老闆說道：「來三聽可樂。」

等到可樂送來之後，張源先打開，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看著陸鳴說道：「我有個提議，你先聽聽。陳哥也可以幫忙拿個主意。」

「張老弟你說！」陳程倒很沉得住氣，反正他又沒掏錢，張源說什麼他都接得住。但一邊的陸鳴就很緊張了。

張源把黑色的塑料袋推到了陸鳴的面前，連同那張合同一起。陸鳴愣住了：「小張老師，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這不是反悔！」張源說道：「這首歌，先讓你唱。錢你也先拿去。」

陸鳴沒敢動，而是小心地問道：「小張老師，您把話說完。」

張源忽然也很想噴個煙圈，但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去沾這個的好。

「這首歌，我要二十萬！」看著陸鳴吃驚的樣子，張源示意他不要緊張：「這算一個對賭協議了。這首歌要是能獲獎，當然要像什麼流行音樂榜啊，金曲獎啊這類的才行，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獎不作數。如果真的獲獎了，那就二十萬。」

陳程來了一句：「那要是沒獲獎呢？」

張源笑了：「那就白送給陸哥唱！怎麼樣，陸哥，怎麼算你都不虧吧？」

陸鳴當然知道不虧了，只是張源要擔著極大的風險。他很不理解：「小張老師，您這是為何？」

張源看著陳程說道：「我覺得陳玥沒看上這首歌我很意外，純粹是想爭口氣，順便再多掙一點。這個理由夠么？」

陳程把煙掐掉，說道：「老弟，你覺得這首歌能獲獎？」他的口氣里充滿了不確定。

張源倒很自信：「若是不能獲獎，那就說明我不該吃這碗飯，沒什麼好遺憾的。」還有句話張源沒說，那就是如果這首歌不能獲獎，那這八萬塊就實在燙手，當然這句話是陳程自己腦補的。

陳程抓了抓下巴，沒說話，只是看了一眼陸鳴。

陸鳴猶豫了好久，才說道：「那我就多謝小張老師了！」頓了一下，又說道：「若是真的獲獎了，那不用小張老師說，我知道該怎麼做。」

張源一下子笑了：「吃面，都要坨了！」

陳程也笑了：「你別說，還真要坨了！」然後趕緊用筷子趕緊把面挑散，三個人就著大盤雞飛快地把飯吃了。

吃完之後，張源一抹嘴，說道：「老闆，結賬了！」

陸鳴按住了張源的手：「小張老師，讓我來吧。」

「行，你來！」張源也沒客氣，這是接受別人感激的一種方式。

陸鳴鬆了一口氣，從錢包里掏錢把賬結了，張源看到他的皮夾子裡面攏共只有幾張紅票子了，看來真的不寬敞。

「那我回去上課了，你也趕緊回去請樂隊排練吧。」

說完，張源便斜背著自己的書包，回了學校。

陳程拿手在陸鳴眼前晃了晃，說道：「哎，回回神，人家走了！」

陸鳴依舊有些失神：「陳哥，你覺得我能獲獎么？」

陳程也不敢確定，但這個時候他不想打擊陸鳴：「有可能，你看陳玥的那首《醜八怪》，成績就很好。」

陸鳴卻很用力地點頭道：「我覺得我可以！這八萬塊，能做很多事情了。我想在演唱會之後，先發個單曲。」

「行，這個陳哥就給你辦了。」

現在陸鳴的兜里暫時又鼓了，發個單曲沒問題。

「走吧，回滬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