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源的話,秦玉峰一點也不意外,若是張源肯和解,也不用拖到現在了。
「張源,你聽我說。你就是不和解,對方估計也能把案底銷了。到時候你什麼都撈不著,不如趁現在先拿到這十萬塊。」
秦玉峰的話很在理,張源絲毫不懷疑對方能靜悄悄地把這個事情擺平,到時候張源連證據都沒有,一瞬間,他開始動搖了。
是啊,十萬塊呢,不少了!
但話到嘴邊,卻又變了。
「老師,我不同意!我寧肯補考重修,也不諒解!」這時候,張源腦子裏只有一句話:「敝報雖小,窮骨頭,還是有那麼兩根的」。
電話那邊的秦玉峰嘆了口氣,說道:「張源,你先考慮幾天,不要那麼快的下結論。開學后給我回復也行。」
張源知道秦玉峰是為自己好,他不是當年的愣頭小子了,上輩子就活到三十多歲了,看待許多事情也不再那麼憤青,只是事到臨頭,他還是憤青了一把。
掛掉電話之後,張源就接着窩在自己的小屋裏碼字,心中憤憤依舊:「老子就不諒解!」
待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張源的心情就恢復了不少:「媽,明年我想藉著勤工儉學,買個筆記本電腦。」
張雲天夾了一筷子豆芽,說道:「你要是有那個本事你就買。」
有這句話就行!張源手裏的銀子可是不少,但他還沒想好怎麼和父母解釋,慢慢來吧,大一一個學期就賺了這麼多錢,他怕把父母嚇著。
錢瑜說道:「回頭去街上買點東西,咱們小年的時候去看看你大伯三叔。」
張源說道:「知道了。就用我手裏的錢吧。」
張雲天樂了:「什麼你的我的,都是公家的!」
錢瑜卻忽然轉移了話題:「兒子,談戀愛了沒?」
張源臉上微熱:「還沒……」
「行了!你看你,他才大一,還得好好學習,你讓他談什麼戀愛?畢業了也來得及!」
聽到自己老公的話,錢瑜不滿地說道:「你懂什麼?等到畢業了,小姑娘就有見識了,那時候就不好追了!」
張雲天也默然,張源開口道:「有幾個合適的,還沒想好追誰。」
錢瑜更加高興了:「有照片沒?讓老媽瞧瞧!」
「沒有……」
之前高中的同學們也陸續放假回來了,張源也沒老是宅在家裏,這不,高峰就約他出來打桌球了。
「小源你不夠意思,在建康也不找哥們玩,你就不知道我多無聊。」
張源啪得一下,把球打到了桌子底下。
高峰鄙視道:「你看你,手藝都潮了。」
然後撿起球,擺在桌上,很是清脆地來了一桿。
不遠處,鄭曉莉正悠悠地走了過來——這是張源班裏的美女,他的印象很深。
高峰見到美女,整個人都斯巴達了,手上的動作都變形了。
張源笑着說道:「你怎麼來了?」
鄭曉莉說道:「附近也沒什麼地方好去,就來書店逛逛。」
高峰一抬頭,看到了旁邊的益友書屋,有些瞭然。
但鄭曉莉顯然沒進去,而是在旁邊看倆人打桌球。
高峰這個二貨,和女生在一塊就不知道怎麼打了,被張源這個手下敗將接連贏了好幾次,心情就開始往下掉了。
不過他眼珠子一轉,說道:「小源,咱們年後聚一下吧,都半年沒見着了,也不知道同學們都變樣了沒有?」
「好啊!」這個張源是不會拒絕的,高中的同學感情都是極好的。
鄭曉莉正在旁邊翻著閑書,聽到這話也來了興趣:「能來多少人啊?」
高峰握著球杆,又打了一下,沒進,嘆氣說道:「可以來不少呢。我和王濤組織一下先。你可得來啊!」
「我一定來!」
待到小年的前一天,張源一家便去街上買了點煙酒牛奶,還有幾隻公雞,便找了一輛三蹦子,晃晃悠悠地回了老家。
大伯張雲山早早就做好了準備,三叔一家也過來了。
自打家裏長輩去世,三家人團聚的時候也就小年了。
張雲天帶着老婆孩子到的時候,剛到上午,時間大早。
家裏最小的就是三叔家的小弟張峰了。
張雲山感慨道:「你說咱們家,爹娘生了咱們三兄弟,也沒個姐妹;咱們更好,更是一個閨女都沒有,這真是奇了怪了!少了閨女,總是感覺缺點什麼。要是小雷能生個閨女,那可真是謝天謝地了。」
張雲天哈哈一笑,說道:「要是生了個孫子,你肯定更高興。」
張雲山擺擺手,說道:「和你不說假話,我是真想要個孫女。」
「那咱們等著吧。」
張源和大哥張雷一起搬年貨。
張雲天給大哥和弟弟都買了一箱子好酒,還有一大桶油,每家還有兩隻大公雞。
張雲山讓把公雞殺掉一隻,午飯就吃它了。
嫂子王梅的廚藝極好,和大伯娘三嬸還有錢瑜一起,在廚房忙個不停。
男人們則在屋子裏抽煙,侃大山。
張源和張峰沒加入,張雷作為長孫,在屋裏陪着,小哥倆則出來吹冷風。
「明年中考準備地怎麼樣了?」
張峰想了一下,說道:「重點高中就不想了,估計石塘高中還差不多。」
「石塘也不錯了。回頭我爸還能看着你。」
這句話把張峰嚇了一跳,他擺擺手說道:「我加把勁,看看能不能考到一中去,實在考不上,我就去三中,盡量不去石塘。二伯那,我是不敢去。」
張源一愣,隨即一笑,說道:「沒那麼誇張吧?」
張峰說道:「你是畢業了,當然無所謂了。我有種感覺,要是我真去了石塘,日子肯定不好過。」
張源說道:「那你加油,爭取考到一中去。」
張峰苦着臉說道:「要是真能考上,就好了。」
倆人在村裏瞎逛著,張峰不時和周圍的人打招呼,張源忽然覺得,自己離老家好像很遙遠了。
村裏的冬天還是很冷的,倆人閑逛了一會,就被凍得回來了。
瞧著小哥倆被凍得鼻子通紅,張雷開心地笑了起來:「家裏多暖和,讓你們倆出去浪!」
張源鑽進廚房,嗅着香味,問道:「快好了吧,我都餓了。」
大伯娘笑着說道:「瞧瞧,就饞成這樣了,等下就好了。」
張峰抓了把花生,遞給張源,說道:「哥,先吃點花生。」
張源接過花生,炒得很香。
午飯很快就好了,一家人圍在一起,樂呵呵地開始吃起了午飯。
有雞有魚有肉,午飯很是豐盛。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享受難得的團聚。
酒至半酣,張雲天問起了家裏的事。
「咱家的地怎麼樣了?」
一提這事,大伯張雲山就來了火。
「二栓他們家不肯讓,咱家雖然都是男丁,但人口少,你又常年在外的。」
三叔張雲海也說道:「大哥,先忍一下;二哥,你看看你能有哪個學生能找一下么?」
張雲天摸了摸下巴,說道:「有點難。」
張雲山嘆了口氣。
張源不明所以,問堂哥張雷:「哥,咋回事啊?」
張雷說道:「那個二栓,仗着自己的姐夫是鎮裏面的副鎮長,在村裏開了個養雞場,把咱家地佔了一分半。」
張峰很是年輕氣盛:「咱不能就這麼忍了!得去告他!」
張雷擺擺手,說道:「現在肯定告不贏的,咱上面沒人。而且占的地界標示不明顯,回頭說理都說不好。」
張雲海一下子抬起頭,看着張源說道:「小源將來要是能考個公務員就好了。」
大伯張雲山也點了點頭,但隨即又說道:「還是太遠了。就算小源考上了,也得畢業了才行,那也得四年多,遠水解不了近渴。」
張源想起來了,這個二栓,還是村裏的會計。會計這個位置就不用贅述了,村裏的會計,財權也是很大的。
他很想做點什麼事情把這個二栓擺平,但是現在他沒有這個能力;即便他想花錢,也找不到門路。
一家人的情緒被這事感染之後,直線下降。
吃完午飯,張源一家略微休息了一會,就起身回石塘。
路上,錢瑜也沒忍住,問張雲天:「你就真沒幾個學生能管得了?」
張雲天搖了搖頭,說道:「這事牽扯到副鎮長,我一個老師,不夠看的。一分半地,不多,但這口氣,實在是忍不下來。」
錢瑜也嘆氣道:「忍不下來還能咋樣,又不能把人家怎麼着;幸好只是一分半的地。」
回到石塘之後,張源就出去買了一堆的煙花,準備過年的時候放。
期間遇到過幾次吳雪,小丫頭每次都懶洋洋的,眼睛都不想睜開的樣子,張源看着她的樣子,都詫異她當年是怎麼拿到留學名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