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師看著眼前的成績表，感覺到很意外，非常意外。

若說張源每一科的成績都是在六十上下浮動的話，那他對張源的統計學就不會那麼關心了——他大概估算了一下，張源僅憑藉現有的成績就可以拿到一等獎學金了，掛科了也能排在班級前三。

拿起電話，秦老師就撥了過去。

馮金水正在家裡看電視，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張源的班主任秦玉峰，按下接聽鍵之後，電話那邊就傳來了一個急切的聲音。

「喂，馮老師啊，我是秦玉峰啊！我們班有個學生，張源，你幫忙看看他的成績是不是寫錯了？」

秦玉峰那麼快就打來了？這讓馮金水有些意外。

腹稿他早就想好了：「那我明天去看看，要是錯了我就改一下。叫張源是吧？嗯嗯，我記住了。」

打完電話，秦玉峰依舊有些不放心，這事讓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一個班級能排在前三的人怎麼可能考一個58分？再說了，他也沒聽說過班級里有學生和老師發生矛盾。

張源那邊也有點期待，他隱隱覺得老師是不是把自己和徐濤的分數搞混了，要知道，徐濤可是抄他的卷子。

即便是馮老師這次出的題目變態，他也覺得自己不可能不及格。

掛掉電話之後，他也進了家。

「媽，晚上吃什麼？」

錢瑜笑眯眯地說道：「兒子，你想吃什麼？」

張雲天在小院子里抽著煙，嘿嘿笑道：「這小子的話你不能全聽，肯定在市區吃過飯了！對吧？牛肉煎包？」

握草！自己老爹怎麼就能猜的那麼准？

看著張源臉上的表情，錢瑜哪裡還不知道被自己老公說中了。

「行了！吃就吃了，多大點事！兒子，還剩多少錢？」錢瑜覺得張源即便不大手大腳，能結餘的也不多了。

張源把錢包拿出來，裡面一堆紅色，這是聯誼剩下的費用，還有一千多塊。

「你哪來那麼多錢？」錢瑜很是意外。

張源撒了個謊：「我趁著沒事的時候，去做了家教。」

「哦！」這樣子張雲天和錢瑜就都理解了，不過張雲天很顯然更關心他的成績。

「這次期末考得怎麼樣？」

張源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說實話比較好：「有一門統計學掛了！」

錢瑜馬上就眉毛倒豎：「你小子是不是在學校里沒學好？」

張源喊冤道：「沒有！抄我卷子的徐濤都考了七十多分，我懷疑老師給我倆弄混了。」

來到電腦前，張源打開學校的網站，輸入學號，查到了自己的分數。

每一科的分數都很漂亮，唯獨統計學的58分非常刺眼。

張雲天皺著眉毛看了，覺得兒子沒說假話。

「這就很奇怪了！」張源不可能單獨放縱統計學這一門課的，連高數他都考了93分。

錢瑜說道：「咱們先別管那麼多！掛科也是大學的一種經歷！讓這小子長長記性也好！」她覺得問題不大，就算補考重修，張源也能過——她的兒子沒有在大學混日子。

到了第二天，馮金水主動給秦玉峰打了電話。

「秦老師，沒錯，張源就是58分。」

秦玉峰傻眼了，不過馮金水的下一句話讓他感覺到了事情開始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你回老家了沒？要是還沒回去就來一趟學校，石院長找你呢。」

這種對話，當然要石林川來主導才行，他一個普通講師，敢主動給學生掛科？

「石院長找我什麼事？」

「你來了就知道了，掛了！」馮金水打著哈哈，掛掉了電話。

秦玉峰一頭霧水又帶著些許忐忑地來到了學校，能讓院長來找自己，那肯定有事，估計還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等他進了石林川的辦公室，就看到了馮金水也在。

石林川倒是很熱情，先給秦玉峰倒了一杯熱水。

「秦老師，坐！」

秦玉峰依舊一頭霧水，坐下之後，就聽到石林川說道：「今兒叫你們兩位過來，是有個事情。」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是關於張源統計學掛科的事情。」

馮金水接著說道：「秦老師，之前張源和環境科學那邊發生衝突的事情，您還有印象吧？」

秦玉峰點點頭，眉毛開始皺起：「這和張源掛科的事情有關？」

「有關！」桌子另一邊的石林川開口了：「你該記得，主犯是一個叫袁文斌的。這小子追求女生的時候，張源被推出來當了擋箭牌。於是就發生了後面的事情。事情的對錯很清楚，張源是清白的。」

「那這和張源掛科有什麼關係？」

石林川接著說道：「問題就在這裡了。當初張源不肯和解，導致了環境科學的幾位同學被行政拘留，現在有了案底。袁文斌想為那幾位同學銷掉案底——這需要張源的諒解。」

秦玉峰有些生氣了：「所以就讓張源掛科？這樣張源怎麼可能諒解嘛！」

石林川倒是很淡定：「不讓張源掛科張源就更不可能諒解了！行了，秦老師，今天過來不是討論對錯的，而是讓你和張源解釋一下，讓他出具一個諒解書。都是同學，真的沒必要鬧成這樣。換句話說，如果張源做了相同的事情留了案底，你會不會為他奔走？我會不會為他奔走？一個道理！我們不能放任自己的學生將來在前途上受到影響。」

這話秦玉峰倒是信的，一般學校象徵性地給個處分就拉倒了，哪裡會往死里整自己的學生呢。

「可無緣無故的，就讓張源諒解，這個太難了！況且，張源應該沒掛科吧？」

聽到秦玉峰的話，馮金水點頭道：「沒錯，這次的卷子我故意出的比較難，但張源也能考到八十分以上。」

「那咱們就是剝奪了張源本來就應得的東西，然後拿這個東西去和張源討價還價？權力不能如此任性啊！」

聽得出秦玉峰的不滿，石林川笑了：「秦老師消消火。你都三十多的人了，應該知道權力就是如此任性！不過要真的是這樣的話，咱們做老師的臉也丟盡了。是這樣，張源只要肯出具諒解書，袁家出十萬塊錢的補償給張源，而且這次的獎學金不會受到影響。」

十萬塊很多了，足夠在建康付個小戶型的首付了。

這還差不不多，秦玉峰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那我晚點和張源說一下。」

「行！你多勸勸他，讓他別鑽牛角尖。少年人嘛，有時候會不把權力放在眼裡，這在將來會吃大虧的。」

張源對秦玉峰還是有些指望的，他一直認為自己沒有掛科，終於在等了幾天之後，秦玉峰的電話過來了。

「喂，秦老師，有查到了沒？」張源有些焦急，獎學金什麼的他倒是不在乎，但掛科他是不想的。

電話那頭的秦玉峰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張源，這事我都不知道怎麼和你開口。但趕早不趕晚吧，你知道十一之前的那個事情，主角袁文斌的能量有多大？」

張源還真沒留意過，但聽到秦玉峰的話多少也明白了一點：「他家裡是當官的？」

秦玉峰點點頭，但張源看不到：「沒錯！人家一個電話打到了學校，馮老師頂不住，才給你掛了科。」

張源一口濁氣悶在胸口，還能這樣玩呢？

「那我就老實去補考吧。我認了。」

秦玉峰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那倒不用。你出具個諒解書，袁文斌可以運作把那幾個同學的案底銷掉，還可以補償你十萬塊錢。」

張源冷笑道：「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