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只能送您到這裏了。」
五日後,車夫帶着兩人來到了江陽王朝的邊陲,他自是不可能進入的,因其身份特殊,實力也比較惹人注目。
五天的時間內,他們繞過了很多的關卡,甚至繞了個大圈子,從東泰王朝的東部走了過來。
這樣一來,也算是能夠巧立名目。
想來這也是段安設計好的路線。
「回去吧,一路小心。」姜練輕輕的擺了擺手,隨後走下了車子。
一路上,風景倒是也看的不少,雖然忙於趕路,不過還是有的時間欣賞的。
至於段青,強忍着不適感,從車上也走了下來。
姜練將手搭了過去。
「多謝老師。」段安扶著走了下來。
一路上段青的修為雖然沒有精進什麼,不過,還是有些收穫的。
比如說,體內的靈氣運行的更加渾圓了。
這就是很大的進步了。
大白貓從車頂一躍而下,「到了么?」
「快了。」姜練看了一眼地圖,「應當還有一天的路程,只需要包個馬車就足夠了。」
段青點了點頭,隨後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穿着,有些為難的說道,「我需要換一身打扮。」
他這個明顯就是西陵王朝的衣物。
很難不顯眼,到時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姜練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平常的衣物,「這件如何?」
「好。」段青點頭。
也不廢話,直接將外衣褪下,穿在了身上。
這是常服,姜練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收集的了,不過不重要。
衣物落在段青的身上,卻也掩飾不住那種貴氣,腹有詩書氣自華嘛,氣質還是很好的,像是個儒生打扮。
至於姜練,則就顯得瀟灑多了。
寬袍大袖,紫色的衣物和他本身很合的起來。
「我們走吧。」姜練看了車夫一眼,隨後輕輕的拱了拱手。
「恭送先生。」車夫自然是一拜。
租了個馬車,終於,在一天一夜的奔波之後,來到了江陽王朝的都城,這裏是江陽王朝的地脈所凝,叫江陽城。
給守門的遞了帖子之後,守門之人看了一眼兩人,「你們進去吧。」
「嗯。」姜練點着頭,率先一步的走了進去。
只不過,很快就有人把他們的行程上報了上去。
高層高度重視,很快就有人來接應二人。
兩人也才剛剛找好客棧,都準備住下來,明早再過去的。
這麼多天都過去了,也不急於一時了。
另外,戰爭也不是一時半刻都能夠解決的。
「老師......」
「怎麼,怕了?」姜練笑着問道。
「倒是不至於,只是,我還沒想好,我們要怎樣才能說服國君發兵,畢竟,這也不是一件小事。」看着外面前來接應的人,段青神色頗有些思緒萬千。
「我是你的老師,我怎麼做,你看着就行,好好學。」姜練笑着說道。
隨後推開客棧的門,兩個侍衛低着頭,做出了請的動作。
「江陽的王上,這麼快就想見我?」姜練詢問著侍衛。
侍衛一言不發,姜練倒是也沒覺得有什麼。
本身,侍衛就沒有什麼內部的消息。
另外,不愧是大國的侍衛,給錢都不要。
姜練也嘗試着賄賂過,不過被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姜練估摸著,應該是給的不夠多了。
但,他也沒有繼續的給了。
畢竟,哪有搬救兵還用自己搭錢的。
是以,姜練也一言不發了。
身旁的段青把一系列都看在了眼裏,只覺得,老師像是很圓滑事故。
但,卻又像是那種世事洞明。
這就是學問么。
果然是入世之學,與人相處,也應當如此的。
讓人辦事,必然是要拿出來你的本錢的。
老師在用一言一行來教導他如何的快速成長起來。
大白貓慢悠悠的跟在了後面,卻遮掩了氣息,就連身子也完全的隱沒了起來,讓人察覺不到。
大白貓也想看看,這黑心掌教究竟有什麼自信,讓一個大國發兵的。
很快,兩人被帶到了偏殿之中。
段安找過來的東泰王朝的印信果然很好用,一路卻也是暢通無阻,裏面,是段青用東泰王朝的筆墨和言辭寫好的字跡。
「請在這裏稍等片刻,王上正在處理事務,稍後會宣佈接見。」侍衛說道。
「好。」姜練輕輕的點頭,「有勞了。」
兩個侍衛自然是客氣的躬身,之後離開了。
「接見使臣,應當引其參加次日的朝會,廣召群臣,以使臣之禮而待之,而不是被私下裏叫到這裏。」段青皺着眉說道,「他江陽王朝,太不將人放在眼裏了。」
姜練輕輕笑道,「弱國拜見強國,哪有什麼臉面,況且還是喪家之犬,人能見你就不錯了。」
什麼禮遇,什麼臉面,弱國是有求於人,強國自然是發自骨子裏的傲慢。
倒是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么。
只不過,確實是和書里記載的可能不太一樣了。
段青還是很氣憤的。
不過,看先生都沒有多說什麼,他也就不去多想了。
等了一個時辰,還不見人影,段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已經快天黑了,歷史上從未有過天黑見使臣的先例,這是在羞辱使臣吧?」段青說道。
「可能是吧。」姜練不在意的說道。
他甚至還有閑心把桌上的甜點拿過來嘗嘗。
動作優雅的像是真的來做客的一般。
不過段青氣憤歸氣憤,也只是氣惱江陽王朝的無禮而已,他們畢竟是代表東泰王朝來的,他們丟臉了,就是東泰王朝丟臉了,然而,東泰王朝丟不丟臉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直到天色徹底的黯淡了下去,才有侍衛敲門走了進來,「王上召見。」
到了現在,他們在這裏已經等候了三個時辰了。
幾乎是從下午等到天黑。
方才能夠見到人。
也不知道是真的日理萬機還是什麼,不過都不重要了。
姜練帶着段青跟隨着侍衛向著外面走去。
很快,就到了一間古香古色的書房之外。
有人通稟之後,姜練率先走了進去,段青自然的落後一步。
進入裏面,又是經歷了許多個繁瑣的檢查和路口的障礙,姜練方才得以見到一位背對着他的王上。
這是個中年人,因為只是見到個後腦袋瓜,姜練什麼也看不出來。
這還玩起背對蒼生來了,姜練覺得,他有必要好好的和他說道說道。
「東泰王朝使臣姜九玄見過王上。」姜練微微拱手。
「東泰王朝沈青見過王上。」身旁的段青也開始胡謅。
這時候,王上方才轉過身來,這是個三十餘歲的中年人,只不過,其實力已經是達到了金丹期,並且,還不是初入金丹的那種。
這種資質,哪怕是在九大劍派,也算是頗為上乘的了吧。
果然是人中龍鳳。
國大一些,確實是能夠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來。
姜練打量了一下,頓時間有種壓迫感襲來。
這種壓迫感,是那種帝王之氣再加上金丹期強者自然而然釋放出來的氣息。
不過對姜練自然是沒有什麼感覺的。
甚至於說,還有心的把段青護在了身後。
這倒是讓上面的中年人微微詫異。
這東泰王朝來的使臣,不一般啊。
中年人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姜練卻率先的說道,「我聞江陽王朝素來傲慢無禮,今日方才見了。」
「我奉東泰王朝王上之命前來於江陽王朝搬兵解圍,如今看來,今日尚且如此傲慢,明日亦可仗着身份對臨國指指點點。」
「翻遍史冊,此等國家,莫不短壽。」
這此言一出,段青頓時間嚇了一跳。
老師這是,不要命了?
果然,見到對面的王上面容已經徹底的陰沉了下去。
「可笑,東泰王朝彈丸之地,如今有求於人,還要什麼禮遇不成。」顯然中年人的修養極好,沒有因為一句話,就徹底的發作。
如果換個暴君的話,段青覺得,他們兩人可能就真的要立刻被打死了。
「王上錯了,非是我東泰王朝有求於人,我東泰王朝僅僅是彈丸之地,對於王上來說,也不足惜。」
「但,王上是否想過,等西陵王朝拿下了東泰王朝之後,國力強大起來,第一時間要對付的,就是江陽王朝了。」
「畢竟,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姜練說道。「江陽王朝雖強,不過,對於已經吞沒了東泰的西陵王朝,還是有忌憚的吧?」
「縱算是吞併了東泰王朝,西陵王朝也會元氣大傷,我到時候出兵,一舉將西陵王朝滅國,不是更好。」中年人的面色雖然低沉,不過聲音卻是超乎尋常的平靜。
「王上又錯了,西陵王朝即便是吞沒了東泰王朝之後元氣大傷,自身也算是個不比江陽王朝差許多的王朝,再加上剛剛得到了拿下東泰王朝的士氣鼓舞,王上想要拿下西陵王朝,絕非易事,而且,兩個大國交戰,無論哪個勝了,果實一定會被周邊國家竊取。」
「到時候周邊的王朝聯合起來,若是出兵江陽王朝,國危矣。」姜練一臉的愁容,說道。
上面的中年人不說話了。
似乎是在權衡著利弊。
姜練也不着急,就在這裏等著。
身旁的段青,則是一臉崇拜的看着姜練。
先是把人噴了一頓,然後又以理服人。
先生真的是把人心猜到了極致。
如今,別的不說,他現在都覺得,老師的話中絲毫沒有什麼邏輯漏洞。
不管王上被沒被說服,他是被說服了。
他如果是江陽王朝的王上,他現在也要焦慮啊。
西陵王朝出兵東泰,這只是一個小事,但,造成的影響,卻絕非小事。
光是這麼一通分析下來,他都敬佩起老師的辯論能力了。
這就是先生么。
「呵呵。」中年人突然笑了,「你說的雖然有些道理,不過,若是在西陵王朝元氣大傷的時候,不等他們聯合起來,我先聯合其他的王朝,出兵征討,自然是能夠一舉獲得大片的土地。」
姜練看了一眼中年人,沉默良久,之後突然大笑了起來。
正蹲在一旁看戲的大白貓一臉沒眼看的表情。
又來了。
每次露出這個笑,就是要把人忽悠瘸了的徵兆。
當初,應聘客卿的時候也是如此。
本來別人都沒有想要留他,非得給分析出來頭頭是道,這誰玩得起?
王上目光眯了起來,也在看戲。
他倒是有些欣賞起來眼前之人了。
不卑不亢,心頭總是有着強大的自信,說實話,出兵解救東泰,也僅僅是舉手之勞而已。
不過他暫時還不打算這麼做。
如今,倒是被眼前之人說的有些心動了。
「何故發笑?」王上依舊是沉靜的望着姜練。
姜練又是笑了很久,方才停了下來,「我來的時候,聽途中的很多人都在議論說江陽王朝是虎狼之國,為國以戰,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古人有雲,國之大,好戰必亡。」
「就算是江陽王朝趁人之危,攻下來殘破的西陵王朝,又能夠風光幾時?」
「今日能夠乘人之危將西陵王朝攻下,明日就能發兵晉安王朝,後日就能夠掌控山越王朝,繼而繼續的稱霸,終此一生,都在打仗,國內民不聊生,洶洶民意裹挾之下,有識之士必反!」
「另外,周邊的山越王朝和晉安王朝,但凡有些腦子,都知道不能和江陽王朝聯合,打完了西陵王朝,就是打他們了,忘戰必危!」
姜練這才義正言辭的說道,「若王上不信,可以拭目以待。」
中年人在這一刻,終於是面色有些變化了。
姜練說的沒錯。
打下來西陵王朝,自身也會遭受到重創。
即便是能夠拿下來,趁人之危,得國不正,卻也失去了民心。
民心,對於治國來說,是最為重要的東西。
「那依先生之見呢?」中年人的語氣略微緩和了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稱呼姜練為先生。
因為姜練所說的,確實是實情,大國也不是那麼隨心所欲就能夠想打誰就打誰的。
還要有那麼多的顧忌和擔憂。
「以西陵王朝出師不正為由,征討西陵王朝,如果派大部分的主力去,絕對能夠連戰連勝,到時候,王上就能收穫大面積的國土,然後徐徐圖之。」
「出兵,是為了不讓西陵王朝欺凌弱國,這是有正當理由的,沒有王朝會阻攔,因為王上站在了大義之上。」
姜練開始說道。
王上思索了一陣之後,「先生之法,確實可行。」
先前他都沒想過,要出大部分的主力,只是想着,隨意的派出一些隊伍,就能夠幫東泰解圍,不過,若是能夠得到大片的土地,也算是值得。
畢竟,俗世王朝最重要的,就是土地和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