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中唯你獨尊！」

「葉初，此間之事，我將江湖給你，從此你執掌江湖，只要江湖風平浪靜，你便是這江湖之主。」

江湖獨尊，一呼百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葉初笑了，笑的很開心。

雖然重八皇帝的語氣很慷慨激昂，態度似乎也不錯，聲音洪亮彷彿未來前景一片光明，但在葉初聽來，竟是有些莫名的熟悉。

這種語氣似乎曾經聽到過……

「公司未來的偉業，全憑在座各位同事們的共同努力，各位為公司創下業績，公司自然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功勞的人。」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總結起來一句話，畫個大餅給你看。

認真你就輸了，老油子在聽這些話的時候大都玩兒著手機低著頭，努力讓自己臉上的笑容不要太明顯，所以大多數被忽悠的都是愣頭小青年。

葉初是愣頭青？

這一點葉初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有一點葉初很清楚，自己當年挨過的打吃過的虧一樣一樣給自己漲了記性，所以任憑姓朱的皇帝再怎麼天花亂墜，他只是感覺有些好笑。

原來皇帝跟領導都一樣，喜歡畫大餅。

而且，江湖之中，唯你獨尊八個字，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大明姓什麼，葉初比誰都清楚。

這一朝姓朱，而不姓葉。

江湖之中，唯你獨尊，可若是朝堂與江湖相對呢？

倘若葉初真答應這件事，未來只有一個結果，大明直接改朝換代。

可葉初並不喜歡這樣，況且最後民不聊生，根本不是他想看到的。上輩子經歷過的災難不少，葉初見慣了無奈與悲傷，也見慣了那些沖在第一線的英雄。如果有可能，葉初更希望英雄們不要成為英雄，他們也有家，他們不是天生為誰而需要捨棄的貢獻者。

「皇帝啊，果然不懂江湖。」

葉初輕笑一聲，看向重八皇帝的目光突然柔和了起來，有一句話說得好，既然對方都已經癌症晚期了，那他說的是對是錯又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呢？

啊對對對！

就夠了。

重八皇帝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他的大餅夠大了，可他想過葉初接受或者拒絕，卻沒想過葉初用這麼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是對自己的嘲諷。

「葉先生，你的意思是……」

「皇帝知道江湖中最重要的是什麼嗎？」葉初挑眉一笑，「權利？」

「若非如此，怎會有那麼多人爭先恐後爭奪那天下第一的位置？」

葉初搖頭：「是朋友。」

「朋友？」

「江湖是個局，有恩有仇，有情有義，情義歡笑最值得留戀，可倘若你心在低谷，若有人默默相守，便是江湖中最美好的事。朝堂的道理不適合江湖也無法管理江湖，皇帝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免得到時候反而讓江湖亂成一鍋粥。」

葉初說著起身：「皇帝今日前來，就為了這事兒？」

「葉先生若不再考慮考慮？」重八皇帝微笑問道。

「不了，雖然皇帝願意替葉初接下看熱鬧帶來的恩怨，可皇帝忘了一件事，江湖終究是江湖，葉初的身份是郎中，沒有人能強迫葉初做什麼，更重要的是反而是有更多人有求於我。」葉初說著深吸一口氣，目光之中流轉而出一抹從未有過的孤傲與果決。

那目光如同鋒利的劍刃泛著寒光，可隨機卻又消失不見，只是在重八皇帝心中留下微微的印象，

一絲印象，便已足夠。

「皇帝可還有其他事？」

一道目光，重八皇帝便已失神，只等聽到葉初的聲音回過神，這才重新笑道：「的確還有其他事。」

「何事？若是如同此事一般，恕葉初只能送客。」

「當然不是，我今日前來，此事只是想問問葉先生的意思，第二件事才是重點。」重八皇帝絲毫沒有因為葉初的拒絕而展現出不悅，反而愈發親切道，「葉先生，我想請葉先生在京城開設醫館。」

「開醫館？」

葉初詫異問道：「我開哪門子醫館？」

「當然是為京城百姓義診的醫館。」重八皇帝同樣起身，伸手指著外面的天地，「葉先生既是醫者，自然需要一處安身立命的地方。但凡大明境內，不論葉先生走到哪裡，都會有一處專門為葉先生準備好的醫館，靜候葉先生入住。」

「可我自己的銀兩都是搶來的，哪兒來的錢財給人義診？」

「葉先生義診所花費的錢財，都由朕來承擔！」

葉初聽懂了，名聲是他葉初的，可人心是老朱的。

合作？這叫雙贏！

葉初突然躍躍欲試了，江湖獨尊什麼的，全都是讓自己當工具人的廢話，最後到底是不是，-還是老朱一句話的事兒。可這事兒不一樣，上一件事像是沒有可行性研究報告的規劃，但這件事可是實事！

老朱想要民心，老朱想干大事！

「全場消費由皇帝買單？」

葉初笑著問了一句，皇帝沒聽懂葉初的話，可是卻理解了葉初的意思，認真點頭道：「此事，我為大明百姓接下。」

葉初明白了，笑道：「怪不得皇帝之前會替那麼一件令人措手不及的事兒，原來在這兒等著我。葉初出身萬花谷，師承藥王他老人家，雖然不是什麼正派人物，卻也此生銘記萬花谷入門誓詞。我為醫者四個字，自是在葉初心中。此事皇帝願意給葉初一個舞台，葉初自然答允。不過有一件事皇帝須得清楚！」

「何事，葉先生但說無妨。」

「我葉初雖出身萬花谷，可我天性不喜歡規矩，所以萬花誓詞對我而言雖然銘記，卻並非我行事準則，我所救之人，皆是我願救之人。」

重八皇帝酣暢一笑：「此事朕知曉，不順眼者不救。」

「還有一條。」

「什麼規矩？」

「十惡不赦者必救！」

「這是為何！」

葉初深深注視著重八皇帝：「做了惡然後病死，豈不是死的有些太過隨意了？若不重刑加身，被欺壓傷害之人的冤屈何以昭雪？我為醫者，須知賞善也必須懂得罰惡，不該死的人不能死，該死的人不要死的太輕易，這便是葉初。」

重八皇帝眯著眼睛沉默許久，只等葉初自古離開，這才回神拍手。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