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面對着葉初的時候阿碧心中已經想好了的，既然少爺讓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處理，那自己等下解釋清楚，說不定就能勸眼前這十幾個人離開。

可現實根本不給阿碧反應的機會，一柄明晃晃的長劍泛著劍光，出現在烈日之下泛著寒光的時候，阿碧整個人都懵了。

好在車夫是東方不敗親自挑選的人，面對這樣的變故，已然出劍將這一劍隔開。

「阿碧姑娘，他們都是嵩山派的探子，跟他們說不清楚的。」

車夫回頭解釋了一句，阿碧輕咬下唇，心中對於江湖的理解卻是加深幾分。

「少爺，我們做錯了什麼嗎？」

「你後悔讓我救東方嗎？」葉初問道。

阿碧搖了搖頭：「不曾，東方姐姐是好……」好字出口，人字卻是出不來了。

「那他們可是壞人？」葉初又問。

阿碧依舊搖頭：「我不知道，不過他們的確不像好人的做派。」

「恩怨之中，好人壞人，能否區分清楚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少爺，什麼最重要？」

「當然是自己開心最重要。」

阿碧沉默片刻，這樣的沉默讓葉初有些心疼，不是心疼小丫鬟，而是心疼車夫。一打十，就算是東方挑選出來的人也不能上來讓人干這事兒啊，而且看那勉強的姿態，這小丫鬟再多沉思一會兒，車夫就要換人了……

「突然有些理解少爺了，我也不知道我想的對不對。」

阿碧突然開口冒出一句莫明的話，低頭注視着雙手，似乎難以下決定。

可抬頭看向人群之中，一抹血跡伴隨着劍光帶起，阿碧終究還是忍不住驚呼一聲，而後輕輕一躍跳了出去。

萬花谷身法，太陰指。

不同於葉初，對於萬花武學的領悟，小丫鬟並沒有沿着葉初的老路學玉石流，一截玉笛落入手中，小丫鬟縱身踏入人群，不等眼前的人反應便是一指點出，眼前的人當即停了下來。

萬花谷點穴截脈的手法，便是劍三里，也是萬中無一。

玉笛隔開即將落在車夫身上的長劍，阿碧眼中升起幾分堅定，面對十幾人不退反進，手中玉笛帶起如同揮毫潑墨，一招一式竟是如同一位書法大家縱情落筆。

這樣的招式不似武學，反倒像是一門書法。

萬花谷，快雪時晴！

葉初驚訝的注視着小丫鬟，不過隨即卻又變得理解。這段時間小丫鬟的陪練是誰，那可是東方不敗，被東方不敗壓着打所以看着像三流小弱雞很難看嗎？

也不知道東方不敗為什麼會對一個小丫鬟如此上心，還親自指點武功。葉初也不去多想，反正女人的心思男人總歸猜不透，還不如不猜，圖個清閑。

只是苦了小丫鬟，但凡被東方指點武學，最終都會以手抖收場。

這樣的苦，多少人盼都盼不來。

正所謂挨多少打受多少苦，實力提升就有多快，在東方面前挨打挨多了，面對眼前這種嵩山派的探子，出手起來就有多順手。

葉初看的真切，小丫鬟剛開始的手施展快雪時晴還有生澀之感，一招一式如同教科書里複製粘貼出來的一樣，前一招后一式規規矩矩。若是被人搶攻，自是退開然後施展下一招。

可在片刻喂招之後，小丫鬟彷彿醍醐灌頂一般，竟是有些悟了。一招一式不再拘泥於先後，出手竟是有些類似招是死的人是活的，便是被人搶攻，反手出招也能搶回去。

只是小丫鬟不講武德，右手玉笛施展快雪時晴的間隔，左手卻也不閑着，是不是偷一記陽明指出去……

再看小丫鬟的臉，滿臉通紅的同時鼓成一隻泡泡茶壺，眼裏肉然可見的生氣。

葉初悟了，這姑娘不是頓悟，只是被打上頭了。

也對，被十幾個人搶攻，連話都說不完就開打，的確容易令人情緒直接拉滿。

只可惜，阿碧初學乍練，對於花間心法領悟並不夠，否則眼前這些人，對她來說只是砍瓜切菜而已。

「先抓住這個小丫鬟！」

嵩山派的人見情況不對，又見車夫已然受傷，當即所有人轉向阿碧。

阿碧雖然被打起火了，可天生的聰慧讓她知道此刻該幹什麼。

太陰指直接退開拉開距離，而後毫不猶豫跑向馬車的方向。

「少爺救命！」

葉初忍不住伸出大拇指，這姑娘，聰明！

「少爺，你要是再不出手，小丫鬟這輩子都沒辦法給你做開水白菜了！」

聞言，伸出的大拇指收回，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出馬車之外，化拳為劍指連連點出。

阿碧還沒跑回馬車，便見身後已沒了動靜。

風吹過，阿碧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只要揚起的沙土，方才的劍光好像沒有出現過，地上只留下一堆看上去幾乎快跟大地融為一體的人影。

「我見諸位多大病，料諸位，-見我應如是，可惜，諸位見不到了。」

葉初沒由來冒出一句，而後重新坐回馬車：「小丫鬟，上車趕路了，再不趕路今晚就得夜宿荒郊野外了。哦還有，忘了說了，這荒郊野嶺的，晚上說不定有狼。」

阿碧只覺胃裏一陣翻滾，剛剛還在喊打喊殺準備抓自己威脅東方的十幾個人，面對一隻手點了幾下，就這麼沒了……

有些事好像發生了，但好像又沒發生？

不過阿碧卻沒有糾結於這些，出手的手，她便已經明白了。雖然不入江湖，可在燕子塢耳濡目染，自然明白你不殺我我便殺你的江湖道理。

道理她都懂，重要的是讓她親身感受一下。

「少爺，如果夜裏真有狼的話，你會怎麼辦？」

葉初摸著下巴陷入沉思，而後突然抬頭咧嘴一笑。

「架火架火，不過聽說狼肉很柴不好吃，看能不能打懵帶回去，當狗子養！」

阿碧聞言渾身一顫，腦海里突然多出了葉初拿着骨頭，周圍一群狼吐著舌頭蹲在地上呼哧呼哧的畫面……

畫面太魔性不忍直視，阿碧搖了搖頭將自己腦補出來的東西從腦海清理出去，而後認真看向葉初。

就像剛才放任她出手一般，葉初對她的考驗是認真的。

這樣的一幕落在葉初眼裏，卻讓他忍不住輕鬆起來。

真不愧是燕子塢出來的小丫鬟，雖然未經江湖，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花。

「謝謝你，泰……慕容復！」

「憑本事搶來的丫鬟，看樣子是真不能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