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爺不是猜不到蔣慧枝什麼情況，一個兩個的表情都這樣了，他自然知道結果有多壞。

可是他不相信啊，這人不是都回來了嗎？

孫老頭這麼冷的天氣把人帶回來，他怎麼想的，他不是應該好好生生的把人帶回來？

「你倒是說呀，你個糟老頭子，你那麼冷的天把人帶走，人好好的，你給人帶走，你怎麼就不好好的把人帶回來的？」

「你不是一直自詡自己醫術高明，你這醫術高明到哪兒去了？你連自己老伴兒都救不了，你……」

「胡大爺……」

孟瑤扯住了胡大爺的棉襖，紅著眼，沖他搖了搖頭，「別說了！」

胡大爺的聲音啞，孟瑤的聲音同樣啞。

那聲音沙啞的讓胡大爺聽了越發的難受，難受的他終於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你說這好好的，那老太婆身體明明越來越好了，幹嘛非要往外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骨，能不能顧得了其他人？孫老頭也是，幹嘛就非要由著她呀，現在好了，現在……」

「嗚嗚嗚……」

胡大爺真的忍不住了，像小孩子一樣嗚咽的哭了起來。

「孫老頭這個糟老頭子啊，你說他護不住那老太婆，幹嘛還非要聽她的，聽了她一輩子的話，還沒聽夠嗎？嗚嗚嗚……」

「早知道，我就應該把那老太婆迷暈留在家裡啊……」

胡大爺一邊哭，一邊絮叨，越哭越後悔。

早知道是這種結果，他死活也得阻止那老太婆。

活著不好嗎？

孟瑤看胡大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扶著他想把他送屋裡歇著，胡大爺不肯，想往蔣慧枝院子里走。

「我要去看看，看看那老太婆到底怎麼樣了？那孫老頭是啞巴了啊，一句話也不說！嗚嗚嗚……」

「胡大爺，別去了！」

孟瑤聲音又啞又顫抖。

其實在接蔣慧枝上車后，孟瑤看著她的臉色，就有一種濃濃的不祥的預感。

雖然暫時壓下心頭的擔憂，把她準備的那些東西喂下去，可是心裏面沒有底。

乾爹一路上時不時把脈，然而臉色卻越來越慘白，也讓孟瑤明白，乾娘也許真的救不回來了！

孟瑤眼眶眼淚滾落，掉的太凶，擦都擦不及，這讓嗚嗚哭泣的胡大爺都滯了滯。

「別哭了，你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我就是淚腺發達，想掉掉眼淚，快別哭了！」

胡大爺見孟瑤哭，竟然還反過來勸她了。

可她那勸管什麼用，孟瑤想到疼自己的乾娘可能救不回來了，更咽聲徹底止不住了。

「我，我不想讓乾娘有事，我想讓乾娘好好的，嗚嗚嗚……」

胡大爺捏著鬍子直抽氣，借著抽氣聲掩蓋他的哭聲，「快別哭了，快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她這麼大年紀了，真進了棺材，那也活夠本了！」

剛才見胡大爺哭的那麼傷心，自己也忍不住悲傷，可現在聽到胡大爺勸不到點子的話，孟瑤有種想揍他的衝動。

「你走開，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孟瑤把胡大爺推開，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蔣慧枝院子里走。

祁博彥他們把蔣慧枝送進屋后，還沒有出來。

孟瑤邁步到門口，還是止了止腳步，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屋裡面響起了孫老頭顫顫巍巍的聲音，「瑤丫頭，進來！」

孫老頭聲音還是沙啞的厲害，以至於孟瑤聽不出他話里的情緒。

孟瑤以為蔣慧枝出了什麼狀況，立刻拔腿跑過去，而還杵在外面淋雪的胡大爺一聽到動靜，也滿心焦急的跑了過去。

他們兩個人都以為蔣慧枝情況不好，然而衝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孫老頭跪在床頭，捧著蔣慧枝的手，笑著哭。

至於說站在一旁的祁博彥和姜文磊神情則免不了露出古怪之色。

「乾娘……」

孟瑤輕輕的喊，可是不敢大聲。

她不敢大聲，胡老頭卻炸炸呼呼的叫：「蔣老太婆！」

叫完沒聽到蔣慧枝應，又去問孫老頭。

「孫老頭，怎麼回事兒？蔣老太婆到底怎麼著了？你說呀？」

孫老頭那張臉都哭紅了，在車上偷偷的哭，現在又刷刷的掉著眼淚。

只是之前哭是傷心難過，而現在哭，則是喜極而泣。

孫老頭張大嘴巴，聲音異常顫抖，難掩他的激動和欣喜，「她的脈搏，恢復了！」

在車上的時候，他不停的給蔣慧枝把脈，可脈搏越來越微弱，情況越來越糟糕，明顯回天乏術。

可當蔣慧枝被抱進房裡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她心跳有力，他撥開祁博彥兩人，重新幫她把了把脈。

脈搏恢復了，而且有一種越來越強勁的勢頭。

「乾爹，你的意思是，乾娘沒事了？」

孟瑤剛才哭過的眼，眼尾泛著紅色，此刻驚喜的睜開。

孫老頭目光轉向孟瑤，沖她招了招手。

「照顧你乾娘的事，暫時要交給你了！」

孫老頭不知道孟瑤用了什麼手段，讓蔣慧枝脈搏恢復了，可蔣慧枝一而再再而三因為孟瑤做的東西挺過來，讓孫老頭尤其相信她。

哪兒怕是迷信，哪兒怕蔣慧枝的好轉是自己挺過來的，其實跟孟瑤毫無關係，他也認了。

孟瑤一聽乾爹交代，立馬拍著胸脯保證，「乾爹放心，交給我！」

隨即，孫老頭還真挪了位置。

他把蔣慧枝的手放在被子里，擦了擦眼淚，留戀的看了幾眼蔣慧枝，才邁開腳往外走。

這次，腳步都比剛才有力的多。

胡大爺不明白孫老頭這是何意，還叫他：「孫老頭，孫老頭，你幹嘛呢？走什麼走？蔣老太婆這情況，你不是應該守在這嗎？喂……」

胡大爺看看蔣慧枝，又看看孫老頭，想不明白的他一撓頭，追著孫老頭出去了。

祁博彥沖姜文磊使了眼色，姜文磊知趣的溜走了，只留孟瑤和祁博彥兩人在屋裡守著傅東琛。

祁博彥掃了一眼臉色依然蒼白的蔣慧枝，微微扯了扯唇，說：「乾爹怎麼還真放心你一個人在這兒？」

孟瑤眨了眨眼，「不是還有你陪著的嗎？」

說著，幫蔣慧枝整理了一下頭髮，掖了掖被角。

乾娘沒事了就好，沒說了說明空間水真的能救命。

真好！

孟瑤打心裏面高興，眉眼彎成了一條縫。

蔣慧枝身上裹著的衣服已經被扯開，只蓋了兩床被子，看著情況依然不好。

而她之前吐的血，在身上臉上還有殘留的痕迹，孟瑤之前擦的時候，只是簡單擦了擦。

孟瑤看著那血，想到蔣慧枝身上可能也有髒東西排出來，不由轉頭沖著祁博彥嘿嘿笑，「博彥，能不能幫我打盆熱水來？我幫乾娘擦擦臉上的血。」

擦血是假，把髒東西處理了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