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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后我被敵國質子纏上了 - 第176章 范家,倒台!字體大小: A+
     

    那時,蘇景淵清楚,上京比北府更加危急,因為他們要面對的,還有雍國大軍。

    他也知道,逃走是可以活下去的,可他是燕國的大將軍。

    身為軍人,戰死沙場是他的歸宿。

    前世的蘇景淵選擇了死守死戰,寧死不降,至死沒有向京城求援,這是他在贖罪,也是他的選擇。

    最後,十萬定遠軍血染劍北關,鎮北大將軍也戰死沙場。

    那些戰死的將士們用自己的性命阻擋住了蠻戎的腳步,狠狠咬下莫頓的一塊肉。

    攻進北府的蠻戎來不及燒殺搶掠,只敢帶一支蠻戎大軍到京城和雍軍會合,以商議後續對燕國的蠶食與分割的計劃。

    隨着楚意這句話,蕭晏腦海中有關蘇景淵的記憶也隨之被喚醒。

    蕭晏在心中說道:他是個英雄。

    楚意將蘇景淵送給自己的玉佩悉心收入懷中,抬起頭,望着一碧如洗的晴空,道:「至少,他回家了。」

    「下個月便是除夕,今年,應該是個團圓年吧。」她喃喃自語。

    她如此想着,又吩咐旁邊的控鶴司:「告訴蘇白……算了,不必說。」

    楚意本想將一切旁敲側擊地透露給蘇白,讓他做好準備,但想了想,不管蘇景淵之後落得什麼結局,蘇白大概都能猜到,這是他的二叔自己的選擇。

    而自己既然收下了蘇景淵的暖玉,至少,不會讓蘇白和蘇玄出事。

    蘇景淵已經走到乾元殿,就在他要邁步而入的時候,他愣住了。

    不遠處,一名黑衣青年向他走來,墨發如綢,漆眸深沉,臉色帶着幾分冰冷陰翳的蒼白。

    直到楚昭已經走到蘇景淵面前,蘇景淵才恍惚的回神:「臣見過四殿——」

    楚昭打斷他的行禮,語氣冷淡而平靜:「不必多禮。」

    楚昭的眼神落在蘇景淵身上,狹長的黑眸越發幽深。

    若有人見過二十年前的蘇景淵,必然會發現兩人的相似之處,但這些年在邊境的辛苦征戰,讓蘇景淵早已不是年輕時風流俊俏的貴公子,現在的他們,倒是看不出太多容貌上的相似。

    蘇景淵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楚昭,心弦顫動。

    這是他的……血脈。

    上一次見到楚昭時,是他策馬出征的時候。

    范瓊然牽着少年的手,向他辭行,少年看向他的眼神中,只有刻骨銘心的恨意和厭惡。

    這些年楚昭做過的事,他都只能默默為其收拾,他知道楚昭一直盼着他會戰死沙場,而他自己,也在等著這一天。

    但是這次,楚昭眼中是一片淡漠。

    擦肩而過的瞬間,蘇景淵滄桑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雖然僵硬,卻已經用盡了他的力氣。

    而楚昭,也向他淡淡地頷首,薄唇微微上揚。

    他仍舊恨他,卻如同那日他問談風那個問題后,談風回答的那樣。

    「你覺得蘇景淵是個什麼人?」

    「……蘇景淵是個合格的大將軍,他兢兢業業,鎮守劍北關十年如一日,統領定遠鐵騎戰無不勝,令蠻戎膽寒,讓燕人欽佩。」

    蘇景淵的所作所為,的確讓他欽佩。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的話,如果自己真的是燕國四皇子的話,或許他也會將他,當做信任的長輩吧。

    自己再怎麼不喜歡燕國,再怎麼怨天尤人,自怨自艾所有人,可因為楚意是在乎這些的,他,不願她失望,不願她難過。

    楚昭抬起頭,望着湛藍天空,喃喃道:「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保護你想保護的,喜歡你所喜歡的了。」

    蘇景淵忍着眼眶的酸澀,走向乾元殿。

    張公公見到他,親自上前,面露複雜地行禮道:「侯爺,陛下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殿門打開,蘇景淵看見了背對着自己,負手而立在一面巨大輿圖之下,身穿龍袍的楚霆驍。

    角落裏的楚昭眼看着他走進去,才轉身離開。

    他找到談風,從懷中取出一封墨跡剛乾的信交給他。

    談風接過信,疑惑道:「殿下有何吩咐?這信,需要屬下送給誰?」

    楚昭深吸一口氣,冷冷地道:「臨江太守胡順,我曾救過他獨子一命,你若還想從軍,現在便告假離京前往臨江,到了之後,將這封信交給他,他會為你安排新的差事。」

    談風渾身一震,不敢置信:「臨江?殿下,您這是……您是要屬下走?」

    楚昭已經轉身,語氣仍舊冰冷:「此時不走,就很難走了,去吧。」

    談風的眼眶霎時間紅了,他攥了攥拳頭,不知想到了什麼,將信收入袖中,猛地跪下。

    「有朝一日,若殿下有難,屬下必萬水千山,奔赴援救。」他對着楚昭的背影,用力磕下一個響頭,聲音哽咽。

    楚昭背對着他,冷漠的面容浮現出一絲轉瞬即逝的笑,輕輕揮了揮手,彷彿在說,閉嘴吧。

    那笑容,和年輕時的蘇二公子,很像。

    直到他徹底離開,談風才取出信。

    他盯着上面的墨跡,毫不猶豫地將其撕成碎片。

    他已經發現了,四殿下這次找到自己時,並沒有自稱本殿,而是自稱「我」。

    「屬下可不能走,屬下要是走了,您還有誰呢?」談風抹了一把眼淚,笑着說。

    此刻的乾元殿內,只有楚霆驍,蘇景淵和角落裏的張德勝三人。

    炭火溫暖,龍涎香氣息雍容,殿內卻還是有一種壓抑的寒冷。

    沒有寒暄,沒有客套,蘇景淵將過去發生的一切緩緩說出,沒有隱瞞一個字。

    楚霆驍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憤怒,到沉痛,到最後歸於平靜。

    許久,他低沉地開口:「蘇景淵,朕本以為,你會如范謙所願,替范家求情。」

    他也好幾年沒見到蘇景淵了,這次見到,完全不是他記憶里的樣子。

    曾經的蘇景淵俊秀,瀟灑,放蕩不羈,後來他陰鬱了許多,可仍舊是個俊美的公子。

    可是現在,他明明比自己還小几歲,卻兩鬢髮白,身體佝僂,滿身滄桑與煞氣。

    有的人即使從軍入伍,仍舊努力保持着翩翩風姿,如雍國那位靖王蕭稷塵,是赫赫有名的風雅儒將,自己的長子楚凜,少年從軍,去年見的時候也仍舊傲岸風流,因為他們雖然金戈鐵馬,征戰四方,心中卻有溝壑,有一個避風港。

    而有的人,卻是在贖罪,在發泄,蘇景淵就是後者。

    蘇景淵輕輕搖頭,他怎會替范家求情?讓范家繼續作孽?

    他說道:「這些年,臣助紂為孽,讓范家越發肆無忌憚,之前,也是臣犯下滔天大罪,卻還心存僥倖,貪生怕死,臣自從那日後便受范謙與范瓊然威脅,這一次,絕不會再妥協。」

    楚霆驍望着他,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他甚至想過蘇景淵跪下求饒,讓自己看在蘇景清和蘇家的份上,饒他一條性命;也想過蘇景淵會帶兵回京,進宮造反;甚至想過,他會在現在,刺殺自己。

    可是,蘇景淵什麼都沒做。

    他,認罪了。

    他漆黑的眸子悠遠而深邃,慢慢的,一點點泛起淚光。

    范謙以為,他回京,就能夠改變一切。

    范瓊然也以為,他回來后,范家便能翻身,東山再起。

    現在,他蘇景淵真的回來了,但不是為了范家!

    他面容一肅,渾身氣血涌動,在楚霆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以手化掌,擊向自己的胸口。

    「張德勝!」楚霆驍大驚。

    張公公急速出手,還沒趕到,蘇景淵的手已經落下。

    他雙目微睜,嘶吼道:「臣願以死謝罪,請陛下誅范謙,殺賢妃,廢楚昭,以安天下!」

    雄厚有力的聲音,在乾元殿內回蕩,擲地有聲。

    說罷,一口鮮血從蘇景淵的唇角溢出,他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

    張公公慌忙扶住他,把脈一番:「陛下,蘇將軍自廢武功,危在旦夕!」

    「好啊,好……」

    楚霆驍喃喃自語,黑眸暴怒,忽然一腳踹上張公公的屁股,把他踹翻:「還不快去找御醫!找杜院判!立即!」

    蘇景淵半闔着眼眸,嘴角一直上揚著。

    一切都結束了。

    這就是他的選擇。

    他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三日後。

    一夥偽裝成商隊的雪原王庭蠻戎士兵,在持通商文書度過南府潞州時,被潞州都尉周冉發現異樣。

    他剛要帶兵搜查,這些所謂的蠻戎商人便暴起逃竄。

    周冉率領潞州輕騎追捕他們,半日後,共捉到蠻戎三十四人,有兩人走脫,不知去向。

    經審訊,這些蠻戎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他們就是上個月,在京郊刺殺永寧公主的那群刺客。

    怪不得北府那邊的關卡都沒有抓到他們,因為他們沒有走北府回雪原,而是選擇從南府繞路,企圖經過錦州,從雍國的地界回去。

    這些蠻戎手中的通商文書,是范丞相幫助偽造,一路上也都有范家人暗中相助。

    范謙之所以沒有將他們滅口,是因為他們的首領名叫欒提空。

    欒提空是之前被蘇景淵殺死的蠻戎左谷蠡王的兒子,也是蠻戎單於莫頓的義子,在王庭地位很高,如果他死了,蠻戎說不定以後就不會再和范家合作。

    可惜的是,欒提空逃走了。

    但范家勾結蠻戎,謀害公主的事,則證據確鑿,辨無可辯!

    初平四年臘月初七,皇帝下旨。

    ——丞相范謙通敵叛國,任用佞臣,謀害公主,罪無可赦;

    其子范慕遠殘害百姓,為非作歹,身上背負十二條人命,罪無可赦;

    范家范和,身為商賈勾結朝臣,危害百姓,勾結蠻戎,罪無可赦!

    三個罪無可赦,三人將在十日後,在宣武門外斬首示眾。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要過年了,到時候可能會大赦天下,所以,楚霆驍特意趕在大赦天下之前,先斬首這三人。

    范家闔府抄家,除他們三個,范家全族在朝為官者,不論嫡庶,皆送入刑部大牢,沿途協助蠻戎逃脫的官員也直接革職,送往京城稽查審訊,朝中丞相一派的官員,更是全部清洗一番。

    范家所有滿十歲的男丁,流放到和回紇接壤的梁州,需做滿三十年苦役,方可恢復庶民身份。

    范家女眷廢去一切誥命,同宗者,六代以內不得以任何渠道入朝為官。

    至於賢妃范瓊然,擾亂後宮,私自干政,肆意謀害宮女,同樣罪大惡極。仟韆仦哾

    念其撫育皇子的份上,只將其廢去位分,送入冷宮,非死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最後,是四皇子楚昭。

    身為皇子,他這些年卻一直與蠻戎交往,並且與范家同流合污,結黨營私,污衊太子。

    數罪併罰,楚昭被貶為庶人,同樣流放梁州,做三十年苦役。

    蘇景淵與賢妃的事情,自然不會昭告天下,這件事會真正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但楚昭,卻再也不能繼續做四皇子。

    奸臣被誅,百官肅清,太和殿上人頭滾滾,一個個朝中奸佞被揪出來,由身穿鶴袍的侍衛,或拖去刑部,或拖去昭獄,或帶去天牢。

    這些原本是張公公和暗堂的事,然而這件事牽扯到的楚昭和汪植都在暗堂待過,楚霆驍大發雷霆,怒斥暗堂就是一群廢物,張公公又跑來哭訴,說別人罵自己是宦官干政,死也不接手此事。

    「陛下要是非讓奴才帶暗堂去抄家,奴才就一頭撞死在陛下面前。」張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

    楚霆驍道:「來來來,你撞,你不撞就是孫子。」

    他一邊讓張公公開撞,一邊將范府抄家的事交給楚意的控鶴司,由羽林軍和京兆尹從旁協助。

    一切掉馬的官員,也讓控鶴司直接審問。

    這件事涉及到皇子,所以太子也不便干預。

    張公公心滿意足的停住撞死的趨勢,振振有詞:「奴才本來就是孫子。」

    楚意帶着控鶴司抄家范府的時候,搜到了幾萬兩黃金白銀,珍奇古玩,以及范謙和蠻戎的交易罪證。

    蠻戎的冶鍊技術不高,范和一直暗中給蠻戎提供燕國的刀槍劍戟,各種軍械,換取蠻戎的鐵礦和金銀珠寶。

    蠻戎王庭再拿着這些燕國人鑄造的刀劍,攻打燕國的土地,屠戮燕國的百姓——他們的野心逐漸膨脹,早晚有一天,要越過劍北關。

    若不是蘇景淵深謀遠慮,智勇雙全,一次次打退他們,北府早已成為蠻戎之地。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前世,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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