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在一旁聽到楚意的話,想了想,說道:「陛下,殿下,恕奴婢多嘴,光憑范雲笙年少時在後宅中的事,恐怕難以撼動他的名聲,他完全可以將一切推給他那個在牢裏的大哥,或者乾脆不承認,再不濟,也能說自己早已痛改前非了......」
這也是楚意想過的,范慕遠入獄,倒成了范家的背鍋俠,就算范雲笙年少風流的事傳出去,范家還有理由說是他年少無知,被大哥帶壞的,現在已經迷途知返——畢竟,他在兩年前就遣散了自己宅中的妾室與通房們。
他和范家一起,苦心孤詣經營多年的好名聲,不是公佈他少年時的事能改變的。
「有道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還有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不相信他真的浪子回頭了,」楚意說道,「三天時間,若是永寧能查到他現在私德有虧,或者范家一些罪證呢?」
「若能找到他現下的混賬事,就不需要太后出面,朕可以直接用這個理由,光明正大的回絕范家。」楚霆驍肅然道。
他猶不解氣的說:「范家生出一個敗類兒子,謀害民女性命,還來第二個花花公子想娶朕的女兒?順便朕將范雲笙也革職了,給六六你出氣!」
哎?他為什麼要說又?
「等等,六六你想怎麼做,朕能幫你什麼,你儘管開口。」
楚意搖了搖頭:「父皇什麼也不用幫,這太陽底下,您是皇帝,任何事都會留下痕迹,不如靜觀其變,否則,說不定還會被范家事後宣傳成皇帝不願嫁女,所以才暗中陷害臣工品德。」
楚霆驍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范謙臉都不要了,他事後反誣朕與你,倒是麻煩。」
「此事交給永寧便好,父皇放心吧,永寧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楚霆驍嘆了一聲,眼中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半晌,他緩緩說道:「朕的六六如今真的長大了,好,朕依你......但是,你不讓朕管此事,朕可以管其他事吧?朕給自己的女兒花錢可以吧?」
「……可以可以。」她求之不得。
「張德勝,去撥款!朕的六六,就是就九霄神女下凡也不過如此,朕倒要看看,范家拿什麼娶,他配嗎。」
「是!」
離開乾元殿,楚意吩咐枕雪,自己明日要出宮一趟。
枕雪道:「公主為什麼要親自出宮去查范雲笙?不是將此事交給了風眠姑娘嗎?而且,風眠姑娘今天傳回的消息,已經查到許多范雲笙的事了,您何必再費心費力。」
「風眠查到的都是皮毛,傷不到他的根骨,本宮要找出讓他和范家無可辯駁的罪證,而這種事,風眠的身份沒辦法出面。」
……
銀月高懸,桂影重重,初秋的夜晚靜謐清涼,地面上落着兩個人斑駁的影子。
銜影見蕭晏已經抬頭望月兩盞茶的時間了,忍不住問:「公子,您在看什麼?」
「我總算知道,明月閣,為何要叫明月閣了。」
蕭晏看着天上的月色,淡淡地說。
銜影在旁邊嗑瓜子,問道:「為什麼啊,是因為在閣中賞月很方便?」
蕭晏道:「因為,只要是有月亮的晚上,不管在明月閣的什麼地方,抬起頭,都能看見桂樹上的月亮。但是……月亮是可望不可即的。」
「屬下不懂,公子是想要月亮嗎?」銜影指了指桌上的一盞茶水,波光粼粼的淡色茶水裏,是一輪小小的月亮,瑩瑩漾漾,很是可愛。
「月亮雖然遠掛天邊,卻也觸手可及,不就在您與我的杯盞中嗎。」
「可她不是杯中月,而是天上月。」
蕭晏喃喃自語,說完,自己第一時間搖了搖頭。
人一旦心生妄念,竟然妄圖只手摘月,他真是瘋了。
「對了公子,之前我大哥......轉告給您那些大殿下的話,您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您既然打算暗中幫永寧公主查范家,為何不藉此機會——」
「不要在我面前,再提那件事。」
蕭晏打斷他的話,聲音冰冷而低沉,他淡然的面容鍍上月色,如同覆蓋上一層冰霜。
那日,江沐帆說的話迴響在他耳邊。
「——大殿下說,公子既然救了永寧公主,就沒有想過藉此機會在她手下做事?自古美人愛英雄,公子容貌出眾,膽識過人,如今永寧公主已經成了燕國的實權公主,若是得到公主的青睞,便可以慢慢插手燕國朝政,哪怕不是為了奪什麼權力,至少,能讓你過得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