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輝氣急反笑,嘴角露出了略顯猙獰的笑容。
但只是片刻,他控制住了自己,重新回到了那副理智冷靜的模樣。
「您夢見了什麼啟示?」陳景輝把血字信放在桌上,往前一推,詢問王歸藏。
王歸藏緩緩起身,邊踱步邊說道:「我夢見了雷霆轟鳴在海面上,我閉著眼睛,我看不見雷霆,只能聽到它的聲音在我耳旁呼嘯,像熾熱的狂風。」
「我夢見海面在沸騰,我看不見這一切,但我聽到了海浪凄厲的慘叫,我看到了,看到張修姝那孩子,正從海面跌落,越跌越深,而我站在海面之外,根本沒法救她。」
「這就是對她位置的占卜結果。」
陳景輝思考著,這樣的夢境真的能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嗎?聽起來就像是精神病人的妄語!
星彤冰問:「您有什麼分析嗎?」
「易修所有占卜,都離不開陰陽八卦。」王歸藏說道:「從八卦上來講,雷屬震,水為坎,我夢中的主要意象,一個是震,一個坎。」
「我占卜的是位置問題,從方位來看,坎位居正北,震位居東方……」
王曉思說:「東北方……這裡的東北方,是彎刀山峰區,是海港區!」
王歸藏點頭道:「老夫也是如此分析的,但不能保證完全正確。預言有很多種解釋的方法,方位說只是其中一種。」
陳景輝說道:「至少有了一個調查方向,今天我會去海港那邊看看。」
「對了,還有一件事。」王歸藏說:「千風衛詢問了張修姝家附近的居民,他們說,是在日出之前聽到了東西碎裂聲,但未曾在意,繼續睡著了。」
日出之前聽到的聲音……陳景輝愕然看向邱玲。
她不是說,她詢問的人根本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邱玲急忙說道:「我明明問了一戶人家,他說睡得很死,什麼都沒聽到。」
王歸藏臉色變得嚴肅:「你問的哪一家?」
「隔壁,就正一藥房隔壁那家!左手邊!」
王歸藏道:「老夫若沒記錯,
千風衛敲開那戶人家大門時,他們還在呼呼大睡。」
邱玲臉色變得慘白:「那,那……」
星彤冰冷靜說道:「和你交談的,正是綁匪。在犯事之後,返回作案現場,符合犯罪心理學。」
王曉思嘀咕道:「犯罪心理學又是什麼……」
陳景輝打斷,詢問邱玲:「你還記得那人樣貌嗎?」
「我,我記得,我能給你們畫出來!」邱玲說。
星彤冰說道:「你畫一下,我師兄當時放飛了機關木鳥,也許看到了綁匪的去向。」
王歸藏命人去書房拿來紙筆,邱玲迅速畫了起來,她的畫技相當好,畫的人物很寫實,速度也快。
「你畫畫有專門練過嗎?」陳景輝問,這也畫的太好了。
邱玲邊畫邊說道:「我是言修,言修本身就擅長畫畫,作詩,題字,加上我也有這方面的天賦。」
「畫好了!」
一幅鉛筆畫出現在眾人眼前,那是一個平平無奇,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顯得略胖。
陳景輝馬上調出昨天早上無人機拍攝的錄像,用AI進行模糊識別,很快找到了一個衣著相似,但面容不一的婦人。
他在面罩前面敲擊虛擬鍵盤,拖動畫面,看起來彷彿施法者在施法。
「找到了。」陳景輝說:「她是從建築群內走出來的,因為角度問題,我沒有拍到她和邱玲交談的場景,但肉體可以變化,衣著卻不行,她改換成了婦人模樣,往彎刀山峰那邊走了。」
邱玲歡呼一聲。
眾人皆是振奮,總算抓到那綁匪的蛛絲馬跡了。
陳景輝卻嘆氣,可惜千風城沒有普及攝像頭,要是有攝像頭滿大街跟蹤,這綁匪必死無疑,能換臉也沒用!
王歸藏也眉頭緊皺,他看著畫像,說道:「景輝大師,飛鳥所見的畫面,這犯人是一人離開的嗎?」
「是的。」陳景輝說道:「她看起來把自己偽裝成了孕婦。」
王歸藏接著問:「體態體型和畫像上比如何?」
陳景輝道:「差不多吧,我沒看出什麼區別。」
王歸藏說道:「可若是這樣,他一定是把張修姝隨身帶走,融成了一人,這體型,扣除張修姝的血肉,他本人只剩下……」
他看向王曉思:「她那麼大。」
陳景輝看了下王曉思,陷入了沉思,他很難想象綁匪是個小孩子,或者營養極度不良的瘦子。
「您是說,張修姝可能被他留在了那附近?」陳景輝說:「可這和占卜結果又對不上了,占卜結果不是說她在東北方,彎刀山峰和海港那邊嗎?」
王歸藏說:「占卜和推理結果都可能不準。再說,氣境命修可以隨意捨棄血肉,綁匪喜歡偽裝成小孩模樣也不一定。我之後再去帶千風衛,搜查一下那邊。」
陳景輝道:「時間有限,我們先去海港那邊看看。」
兩方馬不停蹄,準備行動,到了工程履帶車上,陳景輝說道:「我們要搜尋海港那邊,疑似小孩子的可疑目標,也要注意那個婦人,對方可能不會改換婦人的容貌,因為她還沒有被我們看到過。」
「最主要的是注意衣服,血肉可以改變,衣物卻不可以,這是我們主要的偵察目標。」
邱玲猛地點頭:「我還記得他的說話習慣,變身改不掉說話習慣,靠近可疑目標后,我能辨別她。」
星彤冰說:「做好戰鬥準備。」
如果綁匪和陳景輝他們打了照面,他可能狗急跳牆,那時武力衝突在所難免!
陳景輝一方雖然只有兩個丹境,兩個血境,但陳景輝有天之氣的氣境外丹,十分克制命之氣,還駕馭著工程履帶車,戰鬥力充足。
整個海港地區,給陳景輝的第一印象,就是破破爛爛一個詞。
拋開停泊在海上的,那些木製大船和鋼鐵巨輪並立的詭異景象,妓院,酒店,賭場,魚市,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目若能及的地方全都佔滿了,陳景輝放出的無人機像巨鷹一樣飛行,俯瞰著這裡,他甚至看到了靠海懸崖的崖洞上還有人居住,臨時搭建的窩棚緊緊貼著山壁,還有人用繩子降落到下方的船上,運輸一些東西。
在海港區最東面,陳景輝還看到了許多漂浮在水面上的建築物,船隻和木筏間彼此用繩索連接,船上雪白羽毛的鳥兒奄奄一息地趴著。
這麼大,這麼混亂的地方,尋找一個可以變換血肉的目標,簡直如大海撈針,難上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