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輝說道:「請說。」
他也很好奇那個不能說的秘密。
「在地球時代,超自然能力突然出現。」星月說道:「緊隨其後的,是同樣突然出現的修仙者。修仙者是我們對他們的稱謂,他們實際叫什麼,我們不知道。我們從沒有俘虜過任何一位修仙者。即使偷襲打暈一位,他也會莫名化光消散掉。」
「修仙者同樣是人類,但他們明顯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對我們的世界很不熟悉,卻熟練運用掌握著超自然能力。」
「不過,彼時的局勢尚在掌控中,我們一方迅速成長出了第五位階的修行者,而修仙者們尚且只能派遣第三位階的存在,只有少數提升到了第四位階。加上我們還有科技的力量,整體上,我們對他們是處於壓制狀態的。」
「直到……想像神靈的出現。」
「想像神靈?」陳景輝問:「那是什麼?」
星月說道:「在我們公開超自然能力的存在後,一則謠言出現了,一開始我們對這則謠言並不當回事,只當是敵人散播的虛假信息。」
「謠言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知曉神秘的人越多,神也就會從他們的想像中誕生,吞沒地球乃至太陽系。那條謠言還包含許多對未來的預言,那些預言並不重要,但一一實現了,最終,越來越多的人懷疑,這一條預言也會實現。」
「但後來,謠言一步步印證,最終,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超自然能力的存在,知道了這條謠言……神也就真的誕生了。」
「我們預測,神是第六位階甚至更高的修仙者,祂的正面戰鬥力或許無法毀滅人類文明,但祂太靈活了,祂出沒於人類的想像當中,可以隨時出現在地球任何一處。各國的修行者設下陷阱,很艱難才將祂擊殺,自身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但祂在不久后……復活了,彷彿只要人類還知道祂的存在,祂就能從眾人的想像里誕生,再這樣打下去,人類必敗。」
「這時,我們發現,想像神靈的移動範圍是有限的,祂僅能出沒在地月系統當中。於是,大逃亡開始了。」
「我們在地球上打了幾場殘酷的阻擊戰,終於撐到大量家園艦出發,人們不敢在太陽系裏停留,顧忌祂可能在擴張自己的出沒領域,就從太陽系內逃走了。」
「之後,太陽系變成了暗物質……這種在觀察層面抹除一個物質存在的能力,正好屬於那位神的一項能力之一。」
陳景輝想明白了,說道:「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初代的人類逃亡者們,將這一信息封存的緣故?因為光是知曉它,就可能引起那位神的降臨乃至追殺?」
出沒於想像中的神靈,因為被知曉而存在的神……這一切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但這卻完美解釋了,為什麼要對超自然力量的信息保密,因為知曉的人一旦足夠多,就有可能引發危機。
「那為什麼又開始解密這部分的信息呢?不會很危險嗎?」陳景輝問星月。
星月回答:「這是這一代的委員會成員決定的,其中一位委員,就是你很熟悉的伊酒的父親,他們覺得可以放出一些次要的信息,因為不可能一直隱瞞整個人類文明,逃亡期間還好,逃亡結束后,肯定會有人產生質疑。更不要說,我們不可能偏安一隅,不可能不回去報仇。」
「委員會……是一個什麼組織?」陳景輝問。
「這個組織說起來還和你有關係,那是一個修行者強者組成的組織,
只對全人類負責。」星月說道:「你是設計人類,而你的基因來源……你的『原體』,正是委員會的開創者之一。」
「你所吸收的那滴血的主人,甚至是《地球往事:戰士》裏故事的主人公原型,都是他。」
陳景輝被這句話龐大的信息量炸愣住了。
片刻后,他才說道:「我聽說過一部分設計人類是一些逝去英雄的克隆人,但我沒有想到,我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星月說道:「你經過了基因調試,嚴格來說,你的天賦比他更好。你不用太在意這個,基因並不決定一切,且也會受到後天環境的影響,你不是他,你是你自己。」
陳景輝說:「我知道。我想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星月說:「他比你少一個字,叫陳景。」
「陳景……」陳景輝咀嚼著這個名字。
他的內心不知道湧起了什麼情緒,是非常複雜的情緒。
終於,他調整好情緒:「我要去冬眠了。」
「好的。」星月說:「默認下一次是一百年後醒來,除非有緊急情況發生,可以嗎?這樣你下次醒來的時候,還能收到來自朋友的告別。」
陳景輝的內心突然揪了一下。
「嗯,沒問題。」陳景輝說。
「永生之血理論上可以讓一個人活上三百年,不用太擔心他們會在你下一次醒來后死亡。」星月說:「在那時,或許他們開發了更好的藥劑,或許他們能更換身體達成真正的永生。都有可能。」
「希望如此吧。」陳景輝說。
他來到了冬眠倉,脫掉衣服,躺了進去。
「檢測到你進入深度睡眠后,就會開始冬眠。」星月的聲音在房間響起:「晚安,小灰灰。」
「晚安,星月。」陳景輝說。
燈關了。
他陷入了純粹的黑暗當中。
陳景輝突然覺得這個冬眠倉像一個棺材,而棺材外面的蒲公英號,則是一個巨大的金字塔,他即將像古代法老們那樣沉睡過去,所不同的是,法老們認為他們會以木乃伊的形式活下去,但其實他們死了。而陳景輝確實會活下去。
一夢百年的活下去。
……
灰濛濛的霧氣遍佈整棟樓房。
陳景輝提着燈,沿着潮濕的樓梯,往地下走着。
地下正放着一台破舊的冬眠倉。
裏面似乎躺着一個人,不,應該是一個人的屍體,冬眠倉看起來沒在工作當中。
陳景輝拿着提燈,往那人身上照了一下。
五彩斑斕的觸手已經腐爛,只剩下一張臉,一張稜角分明的清秀臉蛋,正凝望着他。
那是他自己的臉!
他睜開了眼睛,和陳景輝的眼睛一模一樣。
他被鎖鏈鎖在冬眠倉中,他在掙扎,鐵鏈發出碰撞的聲音,他邊掙扎邊喊:
「救我!救我!」
陳景輝猛地恢復了意識。
但他似乎完全動彈不了,整個人陷入了類似鬼壓床的狀態。
冬眠倉開始啟動,一種奇異的液體流入了艙體里,就連陳景輝最後清醒的意識也在下沉。
「怎麼回事……這個夢是怎麼回事?」
「不行……」
「對了,我還有念力,我可以使用念力……」
陳景輝凝聚精神,卻沒有成功發動念力,他的眼睛都是閉上的,還未睜開。
他睡著了,陷入了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