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利刃刺入身體的聲音格外刺耳，飛濺的鮮血，濺落到花霧手背上。

她目光從碎裂的銅錢，緩慢望向對面。

長槍刺穿了妄生心臟的位置，一雙手握住長槍的一端，猛地抽出。

整個畫面彷彿是慢動作，花霧連那些飛濺出來的細小血珠，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妄生胸口被刺穿，鮮血止不住的往下流，瞬間將他那身紅衣，侵染出暗沉之色。

青年紅衣破碎，眉宇間戾氣橫生，彷彿從煉獄里爬出來的邪惡之主。

可他此時沒看傷他的蘅餘，也沒看周圍的任何人。

他捂著被刺穿的胸口，任由血從他指縫流出，低垂的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銅錢上。

「咳咳……」

青年低聲咳嗽，隨著他的動作，胸口的血越發洶湧。

他鬆開積羽劍，身體彎曲幾乎貼著地面，伸出手，一點一點靠近那枚碎裂的銅錢。

花霧面無表情地看著。

地面被他蹭出長長的血痕，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下來。

……

……

妄生似乎用盡全力，也沒法拿到那枚銅錢。

然後他就看見銅錢被人拾起，對方攤開他的手，將銅錢放入他手心。

妄生抬頭去看，少女蹲在他面前，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妄生努力揚起一個笑，眉宇間的戾氣散了許多。

可是那笑容過於蒼白，看上去竟像是悲傷。

「我……」妄生張了下唇，聲音格外低，「還給你了。」

花霧知道他在說什麼。

借用她本命仙器的事，他用這枚銅錢還給她了。

妄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能讓銅錢擋下那一擊傷害轉移到他身上，然後被蘅餘和崇雲給傷成這個樣子。

可是……

她並不需要啊。

「月羲，你若和他不是一夥的，現在就殺了他。」旁邊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

花霧扭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可是那邊人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誰喊的。

但是所有人臉上都寫滿懷疑。

妄生手指動了下，積羽劍自動飛過去，放進他手裡。

蘅餘警惕地想要再次出手，被崇雲給攔住了。

「幹什麼？」

「他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他可是妄生，你怎麼知道他有沒有留後手。」蘅餘掙扎崇雲，再次提起長槍。

長槍劃破虛空，直奔妄生后心。

花霧從妄生手裡奪走積羽劍，抬手一揮，肉眼可見的劍芒撞上長槍。

長槍偏移了方向，讓蘅餘這一擊落了空。

蘅餘甚至被那力量擊得後退一段距離。

他有些驚愕地看向花霧。

她怎麼可以使用積羽劍？那可是一把邪劍。

而且剛才那力量……不像是積羽劍本身的力量。

「月羲你幹什麼！」蘅餘回過神來，眼底染上薄怒和質疑，「你是在護著他嗎？」

「剛才就說她和妄生是一夥的……」

「果然是這樣。」

「他們真的有勾結。」

「月羲上仙為什麼這麼做……太可怕了，她怎麼可以勾結魔頭。」

「真沒想到……」

花霧不理會那些議論聲，而是看向蘅餘：「你們對他做過什麼，你們的後輩不知道，你們這些親身經歷過的也忘記了？活得太久，記性不好了嗎？」

妄生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幫自己說話。

而蘅餘臉色變了下。

但很快又恢復正常，厲聲呵道：「月羲，你什麼時候和他勾結在一起的！」

「我說了，我和他不是一夥。」

「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大概是在發揮女主的聖母美德。

「他要毀了整個仙界，他就是個瘋子。」蘅餘道：「」你若不是和他一夥，那現在就應該殺了他，還仙界安寧，也證明你的清白。」

蘅餘的話音一落，就聽見妄生低低的笑聲。

妄生抬起頭，眸中幽光流轉，被血染得鮮紅的唇瓣張了張：「你們不該死嗎？你們都該死……」

崇雲並非那個時期的神仙，他沒有經歷當初那件事。

但……

他在混沌虛空里，看見了一些東西。

那些無邊無際的怨氣，以及一些碎片式的畫面。

妄生並非無緣無故背叛仙界入魔……

上一任天帝，為自己的私慾，設計為仙界立下赫赫戰功的妄生入魔，反過來說是他自己入魔，將他趕盡殺絕，囚禁於混沌塔中。

「他將仙界置於危險中是事實。」蘅餘冷聲道：「我們是在維護仙界和平。月羲，你若是再幫著他，那就不要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花霧目光望向天帝：「你們對我也沒客氣啊。」

九華被天帝攔在懷裡，雙腿的疼痛還在繼續，但她此時心裡很興奮。

沒想到臨時起意的誣陷，居然被她自己一步一步坐實了。

和妄生這個魔頭扯上關係，她想要在仙界好好待下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九華湊到天帝耳邊低語兩句，天帝立即出聲：「先把他們拿下。」

「天帝！」

崇雲想要阻止，然而蘅餘在天帝話落的瞬間，立即就動了手。

「嘖……」

花霧甩下手裡的積羽劍，也不再顧忌什麼同僚情義。

然後她的同僚，指著積羽劍怒吼：「她連那把邪劍都能用！」

「她是不是也入魔了！！」

蘅餘是最先和花霧交上手的，他能清楚地感覺到，積羽劍所發揮出來的力量，不是那令人畏懼的邪煞之氣。

而是另外更為蠻橫卻純正的力量。

蘅餘不想承認，可又不得不承認，那力量讓人心生畏懼。

「月羲，你不要負隅頑抗，你覺得你能和整個仙界為敵嗎？」

花霧高聲喊道：「我從未想過與你們為敵，我是在拯救你們。」

眾仙：「……」

瘋了？

她拯救他們什麼？

現在不是你帶頭在禍禍仙界嗎？

「啊啊啊——」

不知道躲在哪裡的星白羽，估計是發現它家主人要完蛋了，突然衝出來，以龐大的身軀撞翻好幾個人。

星白羽身軀龐大，它在裡面亂晃一圈，直接打亂了整個隊形。

「啊啊啊……你為什麼要惹他們！！」

「他們是瘋了嗎？好可怕……啊啊啊不要過來！！」

——霧裡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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