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稜稜——
吸血鬼振翅飛起，落在曾經的參天巨木上，密密麻麻，看上去猶如巨木生長出來的肉瘤，陰森森的。
昏暗的林間，有兩道人影緩緩出現。
藏在林間的吸血鬼，因為他們出現，紛紛往後退。
或是高飛，落到別處。
它們智商不高，卻也明白，這裡面有一位親王，是它們不能招惹的存在。
月光落在男人暗金色的長發上，似乎折射出了點點金光。
他身邊跟著一個人類少女。
穿著寬鬆的風衣，手裡拎著一個保溫杯，從林間走過，彷彿下來視察的老幹部。
樹上的吸血鬼貪婪又瘋狂地盯著她，彷彿只要男人一不注意，他們就會撲下來，咬破她的喉嚨，吞下她的血液。
白絕指向遠處的星火光芒，「那邊就是涅槃生物開明生活區。」
九域聯盟以數字命名生活區。
而涅槃生物以山海經里的奇獸命名。
「想要去涅槃生物的主城，必須通過幾個生活區。」白絕倚在旁邊的枯樹上。
花霧攏起衣服，環抱在身前。
白絕又問她：「你去涅槃生物做什麼？」
花霧微微仰頭，望向那碩大的圓月，目光深沉嚴肅：「我要為人類的火種續存問題努力。」
白絕：「？？？」
花霧一垂頭，重重嘆息。
……
……
晚上是沒法進入生活區的，所以花霧和白絕留在這裡休息。
白絕坐在乾淨的石頭上，倚著後面的樹榦。
他垂眸看著毫不客氣，拿自己當枕頭的人類少女，指尖拂過她細嫩的脖頸，緩慢壓住跳動的動脈。
花霧不知是沒睡著，還是被他弄醒了，微微抬頭，「你想喝嗎？」
白絕指腹按著動脈，感受那跳動的頻率。
「我可以……」
白絕將花霧按回去，臉上帶著笑，語氣卻是冷的，「乖乖睡覺。」
花霧撇下嘴角，涼幽幽道：「你看那些，多想喝我一口血。」
白絕：「你怎麼那麼多壞心眼。」
花霧在黑暗中瞪了瞪眼，為自己辯解：「我自願為你獻身，你卻說我壞心眼，你有沒有良心，我這不是怕你餓著。」
「你真是怕我餓著嗎？」
「當然啊。」花霧雙手放在胸前，做祈禱手勢：「你這樣的美人，要是餓著了，我多心疼啊，你喝一口吧。」
白絕緩緩垂下頭。
花霧有些期待，還主動拉了下衣領。
冰涼的氣息落在她臉頰，緩慢移到耳畔、脖頸……
然後是白絕的輕笑聲，「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嗎？」
他帶她到涅槃生物，根本不是被她威脅到。
他只是覺得她很有意思。
想看看她想要幹什麼。
「你拿我有什麼辦法？」花霧好奇：「說來聽聽。」
「你不是我的對手。」
「嗯。」花霧點頭，不知是認同他的話，還是敷衍，「但是我想死，你也阻止不了我。」
「我可以把你綁起來，讓你死都死不掉。」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死法，就算你把我綁起來，我也有辦法死掉。」找死這種事，她可是很熟練的。
好歹她曾經也是死遁無數次的專業級反派！
白絕已經和她拉開距離，指腹壓著她脖頸的皮膚，來回地輕蹭，漫不經心地問：「你這麼厲害嗎？」
「還好。」
花霧謙虛。
「不咬就別蹭。」花霧擋開他的手：「不禮貌！」
白絕：「……」
你拿我當枕頭你就禮貌了？
他好歹是一個親王吧？
你能不能有點畏懼之心？
顯然花霧是沒有的，她還嫌剛才躺的姿勢不舒服，換了個更舒服的，大半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
「……」
花霧已經睡過去，白絕側目看著遠處的開明生活區。
嘩啦啦——
林間忽地有異動。
白絕往那邊看一眼，很快就有吸血鬼落在不遠處，猶豫地要不要上前。
白絕沖它招下手。
吸血鬼這才跳過去。
人類少女枕在親王臂彎里，小臉埋在他胸口。
被枯木剪切的月光，細細碎碎落在她露出來的半張臉上，線條柔和完美。
它低下頭，用人類聽不懂的聲音說了什麼。
「銀十字的人為什麼到這裡來？」白絕輕聲問，沒什麼情緒。
吸血鬼不知道，但它補充了一句。
「巨大的銀色棺材？」
白絕沉默會兒，揮手讓那隻吸血鬼離開。
他伸手輕拍花霧的臉，把她叫醒：「小朋友，我們去狩獵吧。」
「有病。」小朋友很生氣，將臉側過去，根本不理他。
白絕將她抱起來，踩著枯木，往深處掠去。
花霧被冷風撞醒，麻木地望著頭頂影影綽綽的圓月，「親王閣下，您是不是有夜晚多動症？」
白絕腳尖踩著一根細如繩索的枝丫，枝丫微微下彎，卻也承受住了他們的重量。
「乖點，等會兒睡。」
白絕安撫似的摸摸她後背。
花霧：「那你不能把我放在那兒，你辦完事再回來找我嗎？」
「我怕你不等我。」
花霧：「我會等你的。」
說出來的話聽上去曖昧得很。
可是只有對話的雙方知道，裡面藏著多少洶湧的暗潮。
白絕垂眸笑一下，再次動身。
他速度很快，越往裡面，樹木就越茂盛，很快花霧連圓月都看不見了。
白絕抱著她落地，將她放在地上。
地面是厚厚的枯葉，踩上去軟綿綿的，淡淡的血腥氣混合著難聞的腐爛氣息。
前面躺著兩隻吸血鬼，花霧打著哈欠，觀察了下吸血鬼的瞳色：「六級？這能賣不少錢……」
白絕手掌按住她腦袋，揉了下：「你當著我這個親王的面，說這種話合適嗎？」
花霧沒好氣打開他的手，「有什麼不合適，我們本來就是敵對關係。」
白絕牽著她往前走。
「不抱了嗎？」花霧不想走。
大晚上的，她美容覺都沒得睡。
現在還要她走路……
「……」
花霧見白絕臉色有些沉，沉思片刻，稍微讓一步：「背也行。」
白絕見花霧當真不走，只好將她抱起來，似笑非笑地開口：「伏蕖小姐，你要祈禱，你一直這麼有價值。」
花霧靠在他肩膀上，懶洋洋地握拳，喪里喪氣道：「我努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