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梧把花霧趕了出去，接下來沒再見過她。

花霧也不主動來，好似完全不擔心他會直接把她和十三給弄死。

宗梧好一些，能下地后，叫檢書去把十三叫過來。

十三皇子宗清，幾年時間，他的個子飛長，如今已經是個小大人。

宗梧和宗清說了什麼，沒人知道。

宗清離開后，檢書等人被叫進去。

宗梧陰沉著臉，「這幾年，她教了宗清多少東西，你們一點都沒察覺到，一群廢物！」

檢書等人大氣都不敢喘。

不知道宗梧說的什麼意思，也不敢問。

等宗梧發完火，其餘人退下，檢書這才道：「陛下，微臣已經讓人去尋神醫，肯定會有辦法的。」

「……出去。」

「陛下……」

「出去！」

「……是。」

……

……

花霧從紗玉那兒知道宗梧已經很久沒吃東西，她想了一陣，讓紗玉去準備了些吃的。

花霧帶著吃的過去，被檢書給攔住：「娘娘，陛下心情很差，您還是不要……」

花霧沒理檢書，抬手敲了敲門。

「滾！」

裡面一聲悶響，不知道把什麼東西砸在了門上。

「陛下，你想把自己餓死嗎？」花霧出聲，「這划算嗎？」

裡面靜了片刻，隨後大門猛地拉開。

宗梧眼眶有些充血，俊美的臉說不出的蒼白，身形似乎都削瘦不少。

他盯著花霧，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字：「這不就是你期盼的嗎？」

花霧推開他進門。

宗梧：「……」

花霧讓人把吃的擺好，等他們退出去后，花霧才道：

「陛下，我除了沒有告訴你，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

「……」

燭火的噼啪聲，在寂靜的室內響起。

花霧：「陛下，吃點嗎？」

宗梧許是覺得把自己餓死不划算，陰沉著臉過去，開始吃東西。

宗梧吃了兩口，盯著碗里的粥，沉聲說：

「你當初選擇幫我，就是想借用東宮的力量。不然你想扶持一個沒有任何助力的幼子，那將需要更龐大的計劃和時間。」

而扶持一個東宮太子，在知道他沒幾年可活的情況下，她只需要等待就行了。

萬一後宮有其他女人，有了子嗣？

她恐怕不會讓人生下他的孩子。

花霧沒出聲，算是默認宗梧的話。

宗梧微微側目，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朕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也得答應朕一個條件。」

花霧：「說來聽聽。」

「從今天開始，皇后貼身照顧朕。」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

「好。」花霧答應得毫不猶豫。

……

……

花霧搬進宗梧的乾坤殿，照顧他的起居。

在外人看來，帝后的感情似乎更好了。

但……

花霧覺得宗梧是在報復她。

花霧撩著袖子給宗梧研墨，手都酸了，她咬牙：「陛下，你這麼折騰我，真不怕我直接弄死你？」

「皇后如果想那麼做，早就該動手了。」宗梧提筆作畫，「皇后能忍到現在，證明你並不想殺朕。」

花霧嘆氣，「還是我太仁慈了。」

女主的品質限制了她的發揮。

讓你個反派活到大結局，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敢使喚我！

狗膽賊大！

要不是看你要涼了……

花霧努力在心底說服自己，就當是臨終關懷。

「……」

「朕渴了。」

「水不就在你旁邊。」

「皇后很不樂意嗎？」

「……」

花霧笑容有些扭曲，她端起茶杯：「臣妾喂陛下吧。」

「你……秦歡！你給朕住手！」

宗梧的怒吼聲傳到外面，檢書和烏和相顧無言，又開始了……

陛下和皇后何必相互折磨呢。

……

……

宗梧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他漸漸地沒精力和花霧折騰，每日除了上朝，就是見宗清。

宗梧已經完全接受，自己時日無多的事實。

他沒有子嗣，非要選一個儲君出來，被花霧培養出來的十三，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其他的兄弟他並不喜歡，也不想讓那些人撿漏。

花霧說得也對。

她並沒做過任何傷害他的事。

她一直是站在自己這邊，幫他……

「咳咳咳……」

宗梧低聲咳嗽，冬日的寒風吹得人手腳冰涼。

一件披風披到他身上，暖意瞬間包裹住他。

宗梧以為是檢書，也沒回頭，望著遠處的矗立在夜色里的宮牆，「檢書，死亡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御醫說，朕可能熬不到明年春天。」

宗梧似乎想到什麼說什麼，前後沒什麼聯繫。

「真坐到這個位置后，好像也沒有那麼快樂。」

「我這一輩子，也不知道能留下什麼。」

「陛下還是不要吹風。」

宗梧回頭，花霧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後面。

「朕現在連吹個風，都要被你管著嗎？」

花霧把窗戶關上，「早點睡吧。」

「……」

宗梧負氣地走回床邊，躺回床上。

花霧給他蓋好被子，滅了燭火，去旁邊的小榻休息。

他身上很冷，厚重的被子也無法升溫，他睡了很久，都感覺好冷。

他感覺自己站在冰天雪地的冰面上，四肢冷得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咳咳咳……」

宗梧捂著被子里咳嗽，他不想讓花霧聽見。

讓她覺得自己快死了，暗中高興。

……

……

宗梧即便捂著被子咳嗽，那聲音在寂靜的殿內，依舊顯得清晰。

花霧翻轉兩圈，實在是沒睡著，起身去看看宗梧。

宗梧整個人都捂著被子底下。

「陛下別把自己悶著了。」花霧將被子拉下來一點。

宗梧很快又拉回去。

兩人拉扯幾回，花霧碰到宗梧的手。

那如冰塊的觸感，讓花霧愣了下，「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宗梧蓋了兩床被子，還是最好、最保暖的。

這玩意她蓋一床都嫌熱……

花霧伸手進去摸了摸，他睡了至少半個時辰了，被子底下還是冰涼一片。

「陛下冷怎麼不說？」

花霧又去拿了一床被子，還叫人去弄了湯婆子塞進被窩裡。

宗梧感覺好受一些，但湯婆子就那麼大一點，也只有貼著他的地方能感覺到暖意。

花霧守了片刻，結果宗梧的身體還是沒什麼回暖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