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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合院之飲食男女 - 第三百零九章 一觸即發字體大小: A+
     

    看着眼前這個挺禿然的中年人,李學武將手裏的茶杯放了下來。

    從一進屋李學武問了十個問題,而這個保衛處長回答最多就是不太清楚,其他多是用可能、大概、也許等不確定辭彙。

    李學武已經失去了耐心,嚴肅著表情說道:「肖處長,保衛工作可不是看大門的,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可要不得」。

    聽見李學武不客氣的話語,肖長青的表情完全沒有波動,甚至還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處里的一般事情多是付海波在處理,較為重要的事基本沒有,有也都是上報領導決斷,我這個和尚撞鐘還是很及時的」

    李學武掏出兜里的煙給自己點了一根,眯着眼睛說道:「您曾經也是一位精幹的保衛幹部,不然接收分廠的時候組織也不會派您來這邊了」。

    因為李學武跟肖長青現在是一個級別,所以李學武說話即不客氣,又留有三分餘地。

    肖長青當然知道李學武沒說出來的後半句話是什麼,無非就是可惜自己為什麼淪落或者墮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

    可看着眼前剛滿20歲的總廠保衛科科長,一如當年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自己。

    尤其是李學武和付海波最近上演的「官場斗」,更是讓這兩個青年俊傑成了軋鋼廠系統內的風流人物。

    現在李學武攜大勝之威不遠千里來鋼城抓捕付海波更是氣勢長虹,銳不可當。

    李學武的年少有為更加襯託了肖長青的歲月蹉跎。

    「我26歲調來鋼城,今年是第14年個年頭了」

    肖長青平靜地看着李學武說道:「我體會最深的不是鋼城冬日裏的寒風,而是一次次遞交調回京城申請被拒后失望的冰冷」。

    李學武靠在椅背上,呵呵一笑,問道:「哎呦,您還有委屈了?咱們倆平級,但我願意將您的意見傳達回廠里」。

    肖長青將手裏的茶杯放下,氣勢一改剛才的唯唯諾諾,眼睛盯着李學武說道:「你說我不作為,不就是因為我沒監督、管理好付海波么?」

    「可他違法犯罪的區域是我能控制的嗎?他本人是我能控制的嗎?他一個請假條批到了領導那裏我有什麼辦法?」

    「現在付海波去總廠跟你爭這個副處長的位置你們查他了,這付海波的情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付斌把付海波安排過來的時候伱們怎麼沒管、沒監督?」

    「付海波違規進步的時候,你們怎麼沒發現?他一進京,你就看見了?你們早幹嗎去了?」

    李學武不說話,抽著煙看着肖長青發泄怒火。

    肖長青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說道:「你李學武以總廠的幹部說我不作為,那麼你們總廠的領導幹部呢?」

    「楊鳳山、楊元松任用付斌主持保衛處,他安插親信,勾結裏外,結黨營私,楊鳳山身為一把手,當真一點兒都不知道?」

    「付海波出事之前,我就聽說群眾舉報不斷,總廠領導為了捂蓋子,充耳不聞」

    「付海波倒了,付斌也會倒吧?總廠領導卻毫髮無傷,這叫有作為?」

    李學武將左胳膊收在右手胳膊肘處,托著夾煙的右手,眯着眼睛說道:「在付海波這件事上,誰都跑不了,更不會出現你所說的那種毫髮無傷,用人不察,失職失責,無論是誰,總廠都會一查到底」。

    肖長青不屑地撇撇嘴說道:「得了吧,李科長,上次扈正權的事情人盡皆知了吧?」

    「總廠領導包括付斌在內,承擔什麼責任了?降職了?還是處分了?恐怕連罰酒三杯都沒有吧,要是喊口號有用的話,還要紀委幹啥?」

    看着激憤不已的肖長青,李學武知道這不是肖長青針對自己,是對着廠領導多年對他的漠視,對自己命運的不公,對工作的不順的一種怨懟。

    「你要是覺得廠領導或者某些領導有問題就去有關部門舉報,今天我跟你說的是不作為,就事論事,你對付海波一事就沒有責任嗎?」

    梗著脖子看着李學武,肖長青說道:「你李學武說我不作為,我肖長青在鍊鋼廠一干就是14年,我不作為?」

    「為什麼鍊鋼廠保衛處破案率一直全系統第一?為什麼鍊鋼廠從未發生過破壞和襲擊?這就是我不作為的結果么?」

    「我兢兢業業14年,總廠總廠回不去,分廠分廠進步不上去,誰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你李學武是董文學的愛徒,付海波是付斌的侄子,龍爭虎鬥的你們都是有資源的人,跟着坐飛機似的往上升,我肖長青在鍊鋼廠幹了14年,10多年都原地不動,不就是因為沒有好老師、好叔叔么?」

    「呵呵」

    李學武彈了彈手裏的煙灰說道:「我不跟你喊口號,更不會貶低你的個人追求,但是」。

    手指一動,將手裏的香煙調了個方向煙頭衝下在面前的煙灰缸里懟了懟說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說總廠領導對你漠視,你也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路」。

    「不論你說的付海波是付斌的侄子,單說我自己,我的起步跟你相同,說時勢造英雄好像刻意了,但每一次機會都是我主動爭取的,而抓住每一次機會的我都能獲得我所能滿足的進步」

    「再說你怨憤的人際關係,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機關單位的這種關係,但我能告訴你的是,沒有誰能一輩子靠這個活着」

    李學武站起身,拿着自己的帽子戴上便往出走。

    走到門口打開辦公室的門轉身對着肖長青說道:「求而不得倒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總廠有的是科級的位置,科級的不給,副科級總行了吧?再怎麼着也總比佔着茅坑不拉屎還嫌坑不好強吧」。

    說完了這句話,李學武把門拉上,對着劉兆倫擺擺手便下了樓。

    樓門口已經有一台邊三輪在等著了。

    摩托車邊上站着一個年輕的、臉上帶着細點麻子的青年。

    劉兆倫看着漆面斑駁的邊三輪便要上前對着站在一邊的青年動手。

    李學武從後面拉住劉兆倫說道:「幹什麼?沒有規矩」。

    聽見李學武的話,那芝麻臉青年乾笑着說道:「於秘書說了,廠里的車輛實在是緊張,這台車還是從保衛處調出來的,分廠不比總廠闊氣,您將就著用」。

    李學武看了看這芝麻臉青年,又看了看三樓,然後對着劉兆倫說道:「上車,咱們出去逛逛」。

    拍了拍尷尬著的小青年的肩膀,說道:「替我謝謝於秘書,就說我說的,等他回總廠的時候我請客」。

    「好的」

    這青年也不知道李學武說的是不是客氣話,但還是趕緊答應了一聲。

    上了挎斗,李學武直接坐在了已經沒了海綿套的木板座椅上,對着劉兆倫說道:「走吧」。

    劉兆倫瞪了一眼站在邊兒上的燒餅,踹著了摩托車便往外面走。

    於德才站在羅家平的身後,兩人站在三樓看着李學武的摩托車出了大門。

    「廠長,這是不是有點……」

    「哼!」

    羅家平鼻孔里哼了一聲,隨後瞥了一眼於德才,問道:「怕了?」

    「沒,我怕什麼呀!」

    於德才幹笑着解釋道:「鍊鋼廠有您這定海神針在這兒呢,我這小魚小蝦的怕什麼」。

    解釋了這麼一句,看着羅家平的臉色恢復正常才又說道:「我就是擔心這保衛處之虎不會善罷甘休啊」。

    羅家平眯着眼睛看着李學武兩人消失的方向,道:「他算個屁的虎」。

    「剛過易折,咱們鍊鋼廠就是不怕這種硬度的鋼,別被他在總廠的那些事迹嚇到了」

    轉回身,羅家平看着於德才說道:「他做的那些事九成都有可能是董文學在後面指使的,就這麼一個年齡剛剛20的小崽子能掀起什麼大浪來?」

    於德才雖然心裏不同意羅家平的觀點,但現在可不是說逆耳忠言的時候,容易把自己搭里去。

    看着於德才不說話,羅家平也不想跟他再浪費口舌。

    「告訴招待所,盯緊了點兒,只要他們一回來,立即給我打電話」

    「是」

    沒有收穫的李學武讓劉兆倫找了個電話點兒停車,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是11點了,該給招待所的閆解成回電話了。

    這個時候可是沒有公用電話亭的,只能找比較大的飯店或者書店等等。

    李學武讓劉兆倫停的位置便是新華書店的門口。

    別的單位可能沒有電話,但新華書店一定有,而且還是對外的。

    李學武進了書店見人不多,這個時候都在上班,所以書店裏多是半大小子或者小姑娘。

    「同志,打個電話」

    李學武摘了手套對着櫃枱里的服務員招呼了一句,這服務員看了看李學武沒好氣地說道:「單位」。

    李學武把自己的證件遞給了服務員。

    這梳着兩條大辮子的服務員看李學武的證件竟然是個副處長,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了看李學武的臉,又看了看手中證件上的照片。

    即使單位地址是京城,可這個也夠嚇人的。

    「只能打市話,而且一分鐘5分錢啊」

    看了李學武證件的服務員語氣明顯好了一些,不復剛才的不耐煩。

    李學武笑着接了服務員遞過來的電話機搖了起來。

    這玩意兒的原理其實李學武也不大懂,大概就是這邊手搖著電話機可能產生電流,接線員就會收到請求通話的信號,然後問你接到哪兒。

    現在的電話還都要靠接線員來幫助聯繫,所以效率就人為的慢,有的時候老半天也接不上。

    還有人說把電話機反著搖,產生的電流會讓接線員電的發麻,就會很快的接通了。

    李學武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有沒有科學根據,他是一次都沒用過。

    這招兒不靈的話顯得腦殘,靈的話被接線員罵腦殘,值不當的。

    還算好,李學武剛搖了幾下就從聽筒里傳來了「要哪裏?」的聲音。

    可能是天下的接線員都一樣,語氣都很不好,所以李學武對電話里的語氣也沒在意,說了句「站前招待所308房間」。

    「通了」

    電話里傳來了這麼一句,隨即便聽見閆解成的聲音。

    「科長,是你嗎?」

    「是,我是李學武,韓戰回電話了嗎?」

    「回了,他們說付海波家荒廢已久了,早就沒人住了,現在他們兩個正去查一個叫馬三兒的人,說是跟付海波交往密切」

    「知道了,我這邊收穫不多,分廠的領導不配合,無法獲得付海波的信息,現在我們去調查付海波的家人」

    「收到」

    李學武在撂下電話前對着閆解成交代道:「中午飯自己去門口的飯店叫一份兒,趕緊回去值班」。

    說完便撂下了電話。

    服務員看了看手錶說道:「一毛錢」。

    李學武知道自己沒打夠兩分鐘,但是就以後世都沒解決這個問題的三大運營商的揍兒性,也是懶得計較這5分錢。

    掏出毛票放在了櫃枱上,在電話記錄上寫了自己的單位和名字,還有叫電話的方向。

    這是在外面打電話的程序,現在可不是後來那麼亂,電話隨便用。

    就連李學武的回收商店都是嚴格按照登記制度收售商品。

    你賣二手商品,成,拿這個商品的單據來,沒有就報警。

    打「公用」電話也是一樣,沒有單位工作證想都別想用電話。

    即使有工作證也得留下電話記錄。

    李學武出了門對着劉兆倫說了句「找個飯店」,然後便上了車。

    這五人在火車上就沒吃早飯,折騰這麼一上午早都餓了,皇帝還不差餓兵呢,不吃飯遇到情況沒有力氣就糟糕了。

    兩人找了一個麵館兒,就是最普通的那種,拿着全國糧票和錢買了兩碗打滷麵。

    不是李學武吹噓這個時代的純真,也不是李學武貶低後世的變質。

    僅僅是這一碗打滷麵能有什麼差異?難道還能吃出牛肉來?

    是吃不出牛肉來,但差異就是有。

    一大碗的打滷麵端上來,泛著微黃的麵條澆上淡褐色的鹵子,再撒上一點兒蔥花,看着就有食慾。

    麵條微黃是因為麵粉的研磨程度沒有後世那麼精細,可就是這麼個研磨程度,做出來的麵條卻是比後世的麥芯粉要好吃的多。

    包括李學武家做的饅頭,都不像是後世那麼白白凈凈的,帶着微黃,有時候還帶一些黑點兒。

    這是因為磨面的時候麥麩殘留導致的。

    在這寒冷的冬天,吃上一碗熱騰騰的打滷麵,李學武兩人的身體都恢復了精氣神。

    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

    韓戰和景勇傑出了付海波老家那個居民區往出走,準備走訪一下鍊鋼廠工人居住區。

    無論是付海波還是馬三兒,都依託這片工人居民區生存,那麼一定會有他們的線索。

    韓戰兩人先是去了附近的供銷社,從日常系統一點點查,畢竟地賴子也是要生活的嘛。

    可讓韓戰兩人失望的是,無論是問誰,都對馬三兒這個名字三緘其口。

    漸漸地,兩人也看出了端倪,知道這麼問下去是徒勞無功了。

    看了看時間,兩人走進一家國營的餐館。

    不吃飯不行了,韓戰的身上都打突突了,這是低血糖的癥狀。

    因為時間緊,兩人要了四個饅頭,一盤燉豆腐。

    就在等餐的工夫,景勇傑習慣地對着服務員問了一句:「同志,您知道馬三兒嗎?」

    「付海波呢?」

    這服務員看了景勇傑一眼,又看了看韓戰,連續兩次搖了搖頭,一句話沒說地回了后廚。

    兩人今天被這樣拒絕的次數太多了,所以也沒在意。

    等饅頭和豆腐端出來以後,兩人接了走到桌旁便啼哩吐嚕地便開始吃了起來。

    韓戰剛拿起第二個饅頭準備開吃的時候,門口進來一個方臉兒的青年。

    這青年撒么了店內一眼,隨即便盯上了韓戰這一桌兒。

    看着進門的青年向這邊走來,韓戰放下了手裏的饅頭,在桌下踢了對面的景勇傑一腳,隨後手便摸在了腰上的槍套。

    景勇傑回頭看了一眼,也是發現了異常,放下手裏的碗站了起來。

    這青年走到兩人桌前三步遠站住了,輕聲問道:「請問是二位同志在打聽付海波嗎?」

    景勇傑回頭看了皺着眉頭的韓戰一眼,挑着眉頭問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兒嗎?」

    這青年見找對了正主兒,哭喪著臉說道:「我知道付海波在哪兒」。

    景勇傑聽見這人的話便激動地往前走了兩步,可隨後便被韓戰叫住了。

    「勇傑!」

    景勇傑聽見韓戰的提醒,也知道現在不能激動,但還是抓住了眼前這青年的胳膊問道:「他在哪兒?」

    這青年苦着臉看了店裏一眼,隨後望着兩人不說話。

    景勇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無非是屋裏的人太多,說話不方便罷了。

    「走,咱們出去說」

    「勇傑」

    韓戰再次叫了景勇傑一聲,看了這青年一眼,提醒的含義不明而喻。

    可景勇傑這會兒已經被突然到來的驚喜迷住了,回頭對着韓戰說道:「咱們就在門口找個地方說」。

    韓戰沒辦法,將兩個饅頭揣進兜里跟着景勇傑兩人出了門。

    站在街道邊的背風處,景勇傑鬆開了青年的手問道:「付海波在哪兒?」

    這青年猶豫着問道:「你們是誰?找付海波有什麼事兒?」

    景勇傑見青年墨跡伸出手掐住了青年的脖子說道:「廢什麼話,我問你付海波在哪兒?」

    「景勇傑,把手鬆開!」

    韓戰見景勇傑情緒激動,皺着眉頭說了一句,這次提醒已經叫了全名,說明韓戰的態度很堅決,也很抵觸景勇傑現在的作為。

    可景勇傑這會兒哪裏會聽韓戰的,手仍然掐著青年的脖子問道:「說不說?」

    這青年看着愣,可卻是軸,任憑景勇傑又是掐又是打的,就是不說。

    最後沒辦法,是韓戰看不下去了,抓了景勇傑的脖領子將他拉開。

    看着地上委頓的青年,再看看紅着眼,喘著粗氣的景勇傑。

    韓戰皺着眉頭說道:「你們所辦案都是這麼粗糙的嗎?」

    景勇傑不說話,只是盯着地上的青年。

    韓戰蹲下身子,將自己的證件打開了放在了青年的眼前,道:「我是付海波所屬工廠的保衛幹部,付海波犯事了,我們要抓他伏法,你如果知道什麼的話可以告訴我們」。

    這青年驚訝地抬起頭看了看韓戰手中的證件,隨後熱淚盈眶地問道:「您說的是真的?你們真是來抓那個混蛋的?」

    聽見這青年這麼說,韓戰看了站在一邊滿臉錯愕的景勇傑一眼,隨後對着青年點頭說道:「證件騙不了人的,我們找他有一陣兒了」。

    這青年有些畏懼地看了看景勇傑,隨後對着韓戰問道:「我能知道付海波這次多大的罪過嗎?他還會出來嗎?」

    韓戰輕笑着說道:「多大的罪過不能跟你說,但他出不出得來我能告訴你,他能出來」。

    「啊?!」

    這青年滿臉是血地看着韓戰,剛才的激動全化為了泡影,滿臉死灰地看着韓戰。

    「出來是能出來,骨灰能出來,活着出來是不可能了」

    「啊?!」

    這青年再次啊了一聲,可聲調卻是不一樣了,整個人像是活了過來一樣,看着韓戰不敢置信地問道:「同志,您說的是真的?」

    韓戰再次看了滿臉愧疚的景勇傑一眼,然後抖了抖手裏的證件說道:「如果是請客吃飯,我們也犯不上從京城千里迢迢來找他是不是?」

    「是是是」

    這青年激動地狂點頭,隨後便激動地哭了起來,嘴裏叨咕着你們怎麼才來啊。

    韓戰和景勇傑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皺起了眉頭。

    這付海波是做了多大的孽啊,讓這青年這麼激動。

    「同志,我們來就是為了抓捕和懲治付海波的,您能穩定一下情緒,配合我們的行動嗎?」

    「嗚嗚嗚,我配合!」

    這青年擦了臉上的眼淚,卻是連着先前的血和鼻涕弄了個滿臉花,像是鬼一樣。

    韓戰帶着這青年回了飯館,在門口的水池邊上洗了臉。

    這青年洗了臉,又控制了一下情緒,這才又跟着兩人回了街道的矮牆邊。

    看着有些畏懼景勇傑的青年,韓戰解釋道:「付海波做的錯事太多了,以至於我們的同志恨不得現在就將他繩之以法,所以剛才對您有些激動了,請您見諒」。

    說着話還示意景勇傑道歉。

    景勇傑不好意思地對着青年說道:「實在抱歉,剛才是我魯莽了」。

    這青年搖了搖頭說道:「只要你們抓付海波,就算是打我十頓都行」。

    說着話,這青年又有哭的跡象,但看着兩人着急,還是努力穩定了自己的情緒,長出了一口氣。

    「呼」

    隨後解釋道:「我叫楊釗,就是鍊鋼廠的工人,有一次我媳婦兒去單位找我,被付海波遇見了」。

    說到這兒,楊釗的喉嚨又哽咽了起來,但還是強忍着說道:「兩人也不知是怎麼勾搭上了,每次我上班的時候付海波就去我家」。

    說到這裏楊釗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刷刷地往下流,哭着聲音說道:「有一次我有事回家撞見了,我伸手要去打他,可被他拿着槍頂着腦袋打了一頓」。

    「嗚嗚嗚嗚嗚」

    說着說着,楊釗捂著臉又哭了起來,這次韓戰和景勇傑都沒有阻止楊釗。

    尤其是景勇傑,已經咬牙切齒了。

    楊釗哭了一會兒沙啞著嗓子說道:「打了我還不算,晚上又叫了馬三兒來我家又把我吊在了房樑上,付海波那個牲口竟然當着我的面兒跟我媳婦兒……嗚嗚嗚」。

    景勇傑聽得睚眥欲裂,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卑鄙無恥之人。

    「你怎麼沒報案?」

    「我怎麼報?!」

    楊釗哭着嗓音說道:「付海波就是保衛處的,我向他報案嗎?

    「他警告我,如果我敢說出去,讓我在鍊鋼廠干不下去,還讓馬三兒弄死我」。

    「草他大爺的!」

    景勇傑用手捶了一下身邊的土牆,恨恨地問道:「付海波現在在哪兒?」

    「還能在哪兒,在我們家的炕上」

    楊釗空洞着眼神說道:「自從那次以後,付海波便明目張膽地往我家裏去,還經常住在我家,不許我回家」。

    說着話,楊釗流着眼淚說道:「今天是我休班,我媳婦兒提前告訴我他要來,不許我回去,嗚嗚嗚」。

    看着一個大男人聲淚俱下,韓戰也是將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景勇傑恨恨地說道:「走,帶我們去你家,我倒要看看這個青年俊傑是怎麼干這等禽獸不如的事兒的」。

    「等等!」

    看着比楊釗還激動的景勇傑,韓戰皺着眉頭說道:「既然知道了付海波的位置,那就不用急了,咱們去通知科長,這樣穩妥一些」。

    景勇傑瞪着眼睛說道:「都什麼時候了,就算咱們電話聯繫上,李處趕來這邊也得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說着話,景勇傑還對着楊釗問道:「付海波一般在你家停留多久?」

    楊釗抹了一把眼淚說道:「不知道,有時候有事兒他就走了,什麼時候走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回去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了」。

    景勇傑拍了拍楊釗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們現在就把那個畜生繩之以法」。

    「還是跟科長彙報一下穩妥,畢竟這塊兒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兒也沒個照應」

    見韓戰還要啰嗦,景勇傑瞪着眼睛看着韓戰說道:「這次行動護衛隊可都是衝鋒在前的,沒一個孬種,你讓我有點瞧不起了」

    感覺自己說的話有點兒傷人了,景勇傑補充道:「再說了,李處長可是說了看見付海波就抓的」。

    「那能一樣嘛?」

    韓戰不理會景勇傑的諷刺,勸說道:「科長下的命令是見到付海波就抓,不是咱們這種二級偵查行動抓捕……」。

    激動的景勇傑擺擺手說道:「我不管,現在我就要去,你如果不願意去我也不強求,你直接回招待所等我消息吧,我一個人又不是沒有抓過人,他付海波還能三頭六臂不成?」

    說着話攬著楊釗就要走。

    韓戰看着景勇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不是一個單位的就是麻煩,互不統屬,出現分歧了沒法解決。

    韓戰哪裏會讓景勇傑一個人去冒險,只能跟着景勇傑往居民區的另一條街道上走。

    景勇傑回頭看了看跟上來的韓戰,冷著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埋怨我,放心,我不是貪功之人,只要抓到了人,功勞有你一半」。

    韓戰皺着眉頭看了景勇傑一眼,沉默著不說話。

    這景勇傑還真是個拚命三郎愣頭青,也不知道段所是怎麼選的人。

    這是功勞的事兒嗎?

    軋鋼廠護衛隊可從來沒有以功勞論成敗的,韓戰也是頭一次遇見這種為了所謂的功勞的愣頭青。

    楊釗這會兒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帶着兩人來到了自己家的街道口。

    就在將要進去的時候,楊釗站住了,有些猶豫着說道:「第三家就是我家,我能不進去嗎?」

    「為什麼?」

    韓戰把槍都掏了出來,給楊釗嚇了一跳。

    「我……我……我害怕」

    楊釗低着頭說道:「我怕付海波知道是我告的密,他們還有很多人呢,我怕他們報復」。

    「你……」

    韓戰還要再說,景勇傑不在意地說道:「這是正常的,咱們不怕犯罪分子的報復,普通老百姓可怕,別廢話了,走吧」。

    說着話不顧韓戰的反應已經沿着街道的牆往裏面摸了進去。

    韓戰看着莽撞的景勇傑,對着楊釗說道:「你就在這兒等着我們」。

    「好好好」

    楊釗忙不迭地答應着,好像解脫了似的。

    韓戰再次看了楊釗一眼,因為景勇傑已經準備翻牆了,所以也沒多想便跟了上去,幫着景勇傑翻牆進了院子。

    在景勇傑進去以後,韓戰一個助跑也翻上了牆頭跳進了院裏。

    落地后韓戰把槍舉著往瓦房跟前兒跑,因為已經看見景勇傑拿着槍踹門沖了進去。

    可還沒等韓戰衝進屋呢,就聽見屋裏傳來了一陣女人的驚叫聲。

    「來人啊!有賊啊!有人強兼啊!」

    韓戰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又聽見身後的院牆外面出現了敲鑼的聲音。

    「來人啊!有賊啊!有人闖進我家裏強兼我媳婦兒啦!」

    韓戰一聽事情不好,想着叫景勇傑出來。

    還沒等喊出口,就見景勇傑臉上被抓了三條血道子跑了出來。

    「韓隊,不好,咱們中計了,屋裏就一個光着的女人!」

    韓戰罵道:「還用你說!」

    也不給景勇傑解釋,指著後面的院牆說道:「走,從後面走」。

    景勇傑這會兒也已經慌了,見韓戰指著後面也不跟韓戰客氣,轉身就往後面牆上跑。

    韓戰已經看見大門被踹開了,隨意開了一槍便跟着往後面跑。

    韓戰來不及罵景勇傑廢物,只能自己配合著他打掩護。

    在護衛隊突擊目標的時候翻牆前和翻牆后是互相配合的,可景勇傑進了院子也不給韓戰開門,為了搶功直接往裏沖。

    這會兒又是,撤退的時候不互相打掩護,就顧著自己跑。

    跑到牆根,看着景勇傑身手利索地上了牆,韓戰剛準備跟着景勇傑翻牆,就聽「砰」地一聲,就見蹲在牆頭上準備翻過去的景勇傑被崩了回來。

    落地后的景勇傑滿臉滿身都是血色,血色中還有黑色的沙礫。

    「啊!~」

    看着景勇傑在地上打滾兒地痛嚎,韓戰咬着牙抓起景勇傑的胳膊將人抗在了背上,又往前院衝去。

    「草擬大爺的」

    韓戰因為景勇傑受傷,血性大發,見人就是照頭打,在打碎兩個腦袋以後再沒人敢露頭了。

    幸好前院兒沒有砂槍,不然兩人都得交代在這兒。

    韓戰看着地上掉落的步槍,知道這些人是奔著要兩人命來的,根本不敢留在這兒解釋自己身份,闖出了門便往外跑。

    可背着一個人怎麼跑的動呢,跑幾步就得回頭看一眼是否有人跟上來。

    「砰!」

    感覺背上的景勇傑抽動了一下,韓戰回手就是一槍。

    「砰」

    這一槍又打掉了一個人。

    韓戰不敢看自己打的那個人死了沒有,轉身繼續跑。

    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

    就在出了街道口的時候,看見路邊停著一台邊三輪。

    剛才來的時候可是沒見的,現在還插著鑰匙,這一定是沖着自己開槍這些人騎來的。

    韓戰將沒了動靜的景勇傑扔進挎斗,自己則是上了摩托車,踹著了便往市裏騎。

    雖然身後還是傳來了幾聲槍響,可韓戰根本沒時間去回擊了,車斗里的景勇傑看着實在不好。

    露在外面的臉已經看不出樣子了,砂槍打上去黑乎乎一片,然後又被血水呼了一臉。

    韓戰不知道景勇傑別的地方怎麼樣,但眼睛大可能是保不住了。

    沒有人能在正面硬鋼砂槍的情況下保住命又保住眼睛。

    李學武帶着劉兆倫爬上樓梯,看了看門牌號,確定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噹噹」

    李學武敲了三次,門裏才傳出了動靜。

    「誰啊?」

    「您好,我是付處長的同事,鍊鋼廠有個緊急的案子需要他處理一下,我們找不到他了」

    「喀嚓」

    門鎖打開,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推開了門。

    「找海波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這女人開門便是這麼一句,而且話語里顯得很是不客氣。

    李學武笑着說道:「付處長沒跟我們說過他住在哪兒,您這兒還是我們領導說的呢」。

    這女人皺着眉頭問道:「你們是鍊鋼廠的?」

    李學武拿出了自己的保衛證件比劃了一下,道:「是,老嬸兒,我們確實很急,這邊等著付處長拿主意呢」。

    這女人看見了李學武的紅色證件,又聽見李學武的東北話口音,點點頭說道:「他不住這裏,我是他丈母娘,他住在關村大街17號,你們去那裏找他吧」。

    「好的,謝謝老嬸兒了啊」

    說着話,李學武客氣地打了聲招呼便下了樓。

    帶着劉兆倫出了樓門,李學武示意劉兆倫趕緊上車。

    「關村大街17號」

    劉兆倫踹著了摩托車,擰著油門便出了樓區。

    「科長,有下落了?」

    因為風大,劉兆倫是喊出來的,李學武可不想迎著風說話,便拍了拍劉兆倫的腿示意往前開。

    劉兆倫會意地笑了笑,終於有消息了。

    付海波岳母說的地址李學武初時不在意,可隨着下車打聽路的時候,路人的眼神便知道那個地方不簡單啊。

    等到了地方更是看出了關街這個位置的不同。

    這就像美式的別墅區一樣,帶着美式的風格,又帶着中式的元素。

    這兒應該是解放前留下的建築區,跟李學武自己海運路1號那邊的情況類似。

    獨棟的二層別墅,白色木質柵欄圍成的小院兒,鋪滿白雪的院裏還有個鐵質的鞦韆。

    劉兆倫將摩托車停在了別墅門前,李學武下了車站在門口打量了幾眼。

    剛要叫門,就見別墅的屋門被推開,一個男人神色有些慌張地往出走,身後還跟着一個身材高挑,面色紅潤的婦人。

    見李學武和劉兆倫站在木柵欄的門前,婦人皺着眉頭拉開了門讓那個男人先出去,隨後對着李學武問道:「你們找誰?」

    出去的那個男人掃了李學武一眼,隨後見李學武的目光太銳利,又底下了頭往出走。

    李學武看了看男人的背影,見進了隔壁的院子,轉過頭看着眼前的婦人問道:「這裏是付處長的家嗎?」

    這婦人聽見李學武的話明顯有些錯愕,但隨後還是回道:「你們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李學武手插進皮夾克的衣兜,看着眼前這女人的神色,挑着眉頭說道:「是您母親告訴我們的」。

    這婦人對於李學武的不禮貌很是厭惡,冰冷著語氣說道:「付海波不在家,你們去單位找他吧」。

    說着話瞪了李學武一眼便要關門。

    李學武伸手一把推住了木質大門,微微歪著頭,說道:「那我就跟您聊聊」。

    婦人用力推了推門,見關不上,沒好氣地說道:「我又不認識你,跟你有什麼可聊的」。

    「哎,可聊的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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