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走到女帝面前,將紅薯遞給她。
「陛下要不要跟臣打個賭?」
武明空下意識的伸手接過紅薯,猶豫了一下,問道:「賭什麼?」
方修道:「就賭紅薯的產量能不能達到稻米的十五倍。」
武明空抬眸望向地里勞作的農戶,又看回方修,明亮的眸子忽然閃過一抹狡黠,嘴角勾起笑容,道:「好!朕賭能達到!」
「......」
方修沒想到小女帝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沉默了一秒,道:「好,陛下要是贏了,回宮的時候,坐臣的馬車。」
誰稀罕坐你的馬車!
武明空撅了撅嘴,問道:「那朕要是輸了呢?」
方修道:「那臣就坐陛下的馬車。」
「......」
武明空被繞的有些暈,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變成了他的獎品。
「呸!想得美!」
武明空啐了他一口,又將紅薯塞回方修的懷裏......
確實有點兒大,她的手小,握不住。
方修拿着紅薯,道:「那陛下是答應了?」
武明空白了他一眼,正要拒絕。
轉念一想,這紅薯要是真有稻米十五倍的產量。
這傢伙的功勞,就算給他封一個鎮國公,也沒什麼問題。
既然如此,進他的馬車坐一會,又有何妨。
她就不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佞臣敢當着百官和侍衛的面,對她做些什麼。
想到這。
武明空看向方修,點點頭道:「好,朕答應你。」
方修眉頭一挑:「當真?」
武明空表情莊重:「君無戲言。」
方修斜睨着她,道:「陛下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武明空聽見這話,腦海里浮現那日在伊人居的畫面。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一字不差。
她傾城的臉龐浮現一抹紅暈,低下頭,用蚊子一樣的聲音道:「上次算朕欠你的,以後補上......」
方修看着面前有些嬌羞的臉龐,心裏莫名悸動了一下,正想要說些什麼。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方修和女帝同時轉頭望去。
就看見一群農戶聚在一起,拿着鐵秤,給刨出的紅薯稱重。
農戶一邊稱重。
戶部的主事一邊記錄。
文武百官們見到這一幕,也全都放下了手裏的鋤頭,湊了上去。
「也不知道這一畝的紅薯能有多重。」
「本官記得,方相說過是稻米的十五倍。」
「十五倍應當是最理想的狀態,我大乾土地貧瘠,想達到十五倍怕是不易。」
「南橘北枳,這紅薯在海外能達到十五倍的產量,在我大乾卻不一定......
在本官看來,能有個三四倍,方相就已是造福天下的不世之功,必將名垂青史!」
說話的是刑部尚書孫正英,也是方黨的核心成員。
此話一出,非方黨的百官都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他們心裏明白。
這些人在提前鋪墊。
萬一到時候稱出來,產量並沒有比稻米高太多。
他們也能找出一堆理由,證明方相沒有誇大其詞。
之所以產量不高,要麼是農戶的問題,要麼是土地的問題,再不然就是氣候、施肥等等問題。
總而言之,絕不是方相的問題!
百官們心裏跟明鏡一樣,
但不會說出來,更不會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畢竟權臣當道,他們能做的只有明哲保身。
君不見,之前忤逆方相的人,哪一個有好下場?
就連堂堂的一品太尉,至今還在天牢裏關着呢!
對大部分非方黨的百官而言。
不站隊,不諂媚。
既對得起他們讀的聖賢書,也能讓他們獨善其身。
何樂而不為之?
片刻后。
百官懷揣著或激動,或忐忑的心情,來到了農戶的身側,爭着往前擠,想要看一看,這紅薯的產量究竟能達到多少。
秦興言年紀大,走得慢,等到了跟前,前面已經聚了一堆人。
圍在外面的要麼伸長脖子往裏看,要麼發揮年輕的優勢,往裏硬擠。
有人連鞋被擠掉,都沒發覺,還一個勁的嚷嚷。
「多重?到底多重?」
秦興言見到這一幕,眉頭微微皺起,呵斥道:「都是朝廷的棟樑,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畢竟是正二品的大員,聲音洪亮,氣勢磅礴,一下子就震住了百官。
不少人聽見秦興言的聲音,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讓出了一條道路。
秦興言表情嚴肅,冷哼一聲,道:「這還有點兒棟樑的樣子!」
說完,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方修,蒼老的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
「方相,位置給您騰出來了!您來吧!」
「......」
百官見到這一幕,算是徹底無語了,心裏罵道: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就連同為方黨核心的刑部尚書孫正英,都有些不忍直視,默默的往旁邊挪了挪,跟秦興言保持距離。
武明空見狀,恨得牙直痒痒。
她就站在方修的旁邊,秦興言這條老狗竟然直接無視她,諂媚方修,簡直是目無君主,-可恨!可惡!
不過她心裏也清楚。
秦興言之所以會這樣,主要是上次指鹿為馬的時候,方修給他撐了腰!
其餘百官就算再諂媚方修,也不會如他這般,視天子為無物。
畢竟。
忠君的思想還是佔據主流。
只是她年紀太小,又登基不久,權力還未鞏固。
所以。
即便有一部分百官,對方修不滿,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她相信。
隨着時間的流逝,她終有一天能鞏固自己的地位,實現自己的夢想,讓方修入宮,給她端茶遞水,捶背捏腿!
就這樣。
女帝胡思亂想着走到了農戶的跟前。
「一石!」
「二石!」
「三石!」
農戶還在稱重。
主事還在記錄。
稱重完的紅薯丟到了一邊。
未稱重的紅薯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土丘。
百官們看着那座小土丘,瞪大了雙眼,神色緊張,嘴裏不住的嘀咕著:
「四石!五石!六石!」
記錄的數字還在不斷的上升。
已經達到了水稻的畝產,然而那座小山丘還像是沒有變化一樣,矗立在那裏。
見到這一幕。
百官都是屏氣凝神,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眼睛變紅,死死的盯着農戶手裏的鐵秤。
就連方修身側的女帝,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十石!」
「十一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