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裡,所有東西都配備齊全,床是特意打制的一米八兩米的,這些,是為肖薇準備的。
而肖樹元所說的整理,其實是想把這些東西替換出去。
這怎麼可以?
她將是這裡的主人,任何東西,都是她的。
「正哥,去把麻袋搬進來,叫阿光去採購孩子們需要的盆和桶,再叫他買一匹白棉布回來,褯子不夠用了。」
然後,阿光就見少姑爺一邊吩咐他買些什麼東西,一邊打開胸前的包袱,抽出一把錢。
「拿去換需要的票證,只求買到,價格無所謂。」
吩咐完阿光,李正國拎著麻袋回西屋整理。
所有衣服整理進衣櫃后,李正國就捧著棉尿褯子出來了,「徐媽,給我一個洗衣盆。」
一個大男人,端著一盆尿褯子,去了外院的洗衣房,吭哧吭哧地搓洗著。
徐媽撇嘴不敢吭聲,她丈夫訓她了,叫她先閉嘴,等晚上再說。
田靜把吃食拎進西廂房,這裡做了廚房和餐廳。
「把包子餾上,煮個雞蛋湯,剩下的吃食,今晚做了大家吃。」
望著硬邦邦的餅子和黑乎乎的鹹菜,徐媽不敢多說,「是。」
田靜能看不出她的嫌棄嗎?
「曾經,我是連這樣的吃食都吃不上的,這些屬於精細的吃食。
曾經,我連吃飽是什麼樣的感覺,都不知道的。」
「要不是後來被田家換親,給換進現在的婆家,我是連現在的身高都沒有的。」
「你的小姐想念我,是怎麼想念的?吃著麵包喝著牛奶,想念我吃的麵包有沒有她吃的宣軟嗎?想念我喝的牛奶有沒有她喝新鮮嗎?」
「從三歲起,田家的豬和雞,必須由我割草回來喂,否則,豬或者雞餓了一頓,我就要餓三頓。那時,背筐比我高。」
「你的小姐吃培根的時候,想的是她的閨女吃咸還是淡嗎?你家小姐吃炸雞時,想的是她的閨女要不要配番茄醬嗎?」
「冬天,我站在滿是冰霜的樹下,扒開厚厚的雪,渴望儘快撿夠田家十幾口人需要的柴禾。」
「春天,我拿著竹片,滿山尋找剛冒出的野菜,要挖夠田家人一天需要喝的菜湯的野菜。
「挖少了,我只能喝沒有野菜的湯,挖多了,我還是喝沒有野菜的湯。」
「夏天,田家所有人上工累了,我要去挑水,挑不動,半桶半桶地拎,也要把田家的水缸給拎滿了。」
「秋天,秋收了,我必須灶台和地里一起忙,別人累瘦一圈,我累瘦兩圈,你看我現在這樣,瘦兩圈后還能看嗎?」
「不,現在的我瘦兩圈后,還比我在田家最胖的時候都胖,我這樣的身材,瘦四圈是什麼模樣?」
「我這還是剛坐滿月子的身材。知道為什麼我坐月子都吃不胖嗎?知道為什麼我丈夫如此心疼我,我才長這麼點高嗎?」
「你的小姐,著急減肥保持身材的時候,是不是也在想著她的閨女是怎麼減肥的?」
「想,一個簡單的字,就能讓你家小姐把我扔進一個貪得無厭農家的不負責任的行為,輕輕給抹去了嗎?」
「不要輕易用這個字,你不配,她更不配。」
田靜轉身,對門口的丈夫展顏一笑,「洗完了?」
「嗯,晾曬上了。」李正國張開雙臂,「過去的,都別再想了。」
田靜像乳燕投懷一般撲向丈夫。
李正國微彎下腰,接住人就給抱起來,「和她說得著嗎?無關痛癢的人。」
「誰讓她看不上我帶來的吃食的?」
「餓她兩天,什麼都吃。」
「也對,叫她吃了今晚這種她看不上的吃食,從明天開始,就讓她餓著。」
「不是動不動就跪地求饒的嗎?就讓她認真體會一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受。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多挖掘挖掘。」
李正國抱著媳婦轉身,「嗯,回房去,閨女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