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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詭世界,我能修改命數 - 第279章 算賬,償命,底氣何在?字體大小: A+
     

    「天京城到了。」

    紀淵端坐在呼雷豹背上,眺望高聳入雲的巍峨雄城。

    他的身後,一輛馬車徐徐行駛,碾過泥土夯實的寬敞官道。

    裏面躺着傷勢還未痊癒的秦無垢,車夫則是僥倖逃過一劫的童關。

    那日的攔路截殺過後,紀淵首先騎馬行過黃泥大崗,召集當地村鎮的里長和庄頭。

    他本人身着精緻華貴的白蟒飛魚服,朝廷御賜的官袍補子難以作假。

    加上顯而易見的濃郁龍虎氣,換血三重天的武道境界。

    那些鄉野小吏自然不敢過多懷疑,唯命是從,連忙糾結青壯四處搜尋。

    一邊收攏雲鷹緹騎的屍身,一邊查找是否存在活口。

    後來,黃粱縣那邊的孔圓也聽聞風聲,急切派人前來慰問。

    就這樣,紀淵約莫歇息停留了兩日,方才處置妥善。

    原本浩浩蕩蕩出京城的百餘緹騎,經過此次刺殺之後。

    只剩下李嚴、裴途這兩個小旗,以及其他散開的二十幾人。

    據他們所說,孟長河本來是緊隨其後,打算斬草除根。

    不知為何,忽然調轉方向,往另一邊山林去了。

    得知消息的紀淵,發自內心感慨。

    裴四郎的【逢凶化吉】不愧是青色命數,每每都能起到效果。

    「這樣一想,天京首善之地,倒也名副其實。」

    紀淵回頭望向綴在後方隨行的李嚴和裴途,搖了搖頭道。

    難怪已經當上總旗的許獻,為求不被調離天京。

    寧願冒巨大的風險,光天化日強闖宅院殺人。

    聖人腳下,興許是暗流洶湧,各方博弈。

    可那都是權貴公侯的各顯神通,波及不到小官小吏和平頭百姓。

    大體而言,還算承平,過得下去。

    但若換成朝廷中人,一旦走出大名府。

    肆虐各府州的江湖餘孽、旁門邪魔、大寇強梁……

    甚至還有陰祟遊魂,層出不窮。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

    尤其頂個北鎮撫司的官身,簡直是深更半夜打燈籠,更容易惹來麻煩和禍端。

    「所以,南北衙門的百戶、千戶,多數都想着留守天京。

    事少清閑人也平安,就是沒什麼遠大前程可言……」

    紀淵若有所思,對於大名府外的境況,又多了幾分深刻體會。

    可惜的是,等他回京述職完畢,很可能就要陞官千戶,到時候免不了外出巡狩。

    「遼東……」

    紀淵眸光閃爍,輕聲念叨。

    念及之前洛與貞的誠懇相邀,他心中有些猶豫。

    按照本來的意思,紀淵是不想捲入邊關武將的那攤渾水。

    自從太子監國二十年來,遼東、淮西兩幫將種勛貴,愈發跋扈狂妄。

    各個擁兵自重,豢養家將,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

    這是不爭的事實。

    東宮遲早會拿人開刀,除去這塊腐肉頑疾,收權於中央。

    「遼東和淮西……先從誰開始呢?」

    紀淵縱馬緩行,低頭思忖。

    雖然,涼國公楊洪是太子一黨。

    卻因為把持兵部半數大權,隨意任免衛軍升遷,犯了極大地忌諱。

    楊洪與聖人是結拜兄弟,與太子是姻親長輩,看上去恩卷濃厚。

    實際上這份天大的香火情,正在不斷被消耗。

    只看什麼時候徹底用盡,淮西勛貴這棵參天大樹就要倒塌。

    「如此一想,天京才是風雲激蕩之地。」

    紀淵分析利害,覺得即使他留在京城,也未必能夠躲過去。

    朝堂是一張無所不包的彌天大網,越接近權力中樞,越難以獨善其身。

    凡事想着避開、退讓,

    往往不會有何好下場。

    更何況,自己風頭正勁,得罪戶部,惹怒半個兵部。

    還把一位當朝國公弄得灰頭土臉,結下不死不休的梁子。

    「除非我能立地成聖,突破大宗師,一腳踩死楊洪。

    不然的話,躲到天涯海角,都難過上安生日子!」

    紀淵反覆推敲,認為離開天京也不算一樁壞事。

    他如今踏破換血關,十道氣脈、命格命數、域外四尊的暗中加持。

    擁有這麼多壓箱底的手段,大勢已成,倒也不懼旁人的陰謀算計。

    若能在遼東站穩腳跟,坐上千戶之位,巡狩一地,手握大權。

    沒有那麼多的掣肘,也許比待在天京更加自在。

    一行車馬走過官道,片刻就來到城門之外。

    人流熙熙攘攘,很是繁華熱鬧。

    行商、武人、鏢局、小販……各自來來往往,進進出出。

    門口守城的兵丁,也是氣息沉凝,目光銳利。

    他們只會粗略搜檢挾帶兵器,或者裝載貨物的扎眼人物。

    對於小販、百姓,倒是比較寬鬆,也不存在任何索賄舉動。

    紀淵翻身下馬,因為掛着北鎮撫司的旗子,守城兵丁連入城的一文錢都沒收。

    「來者可是北鎮撫司的紀九郎,紀大人?」

    忽地,一個藍袍的年輕宦官從旁出現。

    其人長相清秀,顯得和氣,似乎等候多時了。

    「不錯。」

    紀淵牽着呼雷豹,澹澹答道。

    「小人在東宮當差,奉了太子殿下的吩咐,前來接待紀大人。」

    藍袍宦官躬身彎腰,態度謙卑道。

    「看來白含章知道刺客截殺之事了,不曉得這位太子殿下會如何做?」

    紀淵眸光一閃,放開韁繩道:

    「既然是東宮召見,紀某恭敬不如從命,請公公帶路。」

    ……

    ……

    半個時辰后,紀淵踏入東宮的一處暖閣。

    白含章做事還是一如既往地妥帖,知道他這一路上的風塵僕僕。

    特地準備了香湯沐浴,換上合身常服。

    然後設宴款待,擺上一桌四葷四素的精緻席面。

    等到紀淵神清氣爽,步入暖閣的時候。

    正好聞到飄散出來的酒香、菜香,不禁食指大動,有種舒暢的感覺。

    「坐吧,你我不必拘束君臣之禮。」

    白含章自斟自飲,洒然笑道。

    不得不說,這位太子殿下的氣度儀容,實乃世間上乘。

    如此禮賢下士的親近待遇,換成朝堂任何一位大員。

    只怕當即就會感恩涕零,投身效命。

    就連點亮【武曲】、【廉貞】兩顆命星的紀淵,面對端坐方正的白含章,也有幾分心神動搖。

    好似自身濃烈的氣數,吉凶二神坐鎮的命格,受到了極大壓制。

    只不過這種異樣的感受一閃即逝,並未維持多久。

    碩大的斗柄飛快轉動,猶如寸寸星光垂落。

    洗刷心靈,保持澄澈。

    「長話短說吧,不用繞彎子。」

    白含章飲了一口醇厚陳釀,放下九龍玉杯,笑道:

    「那些誇獎你的虛話,本宮就略過了,直接切入正題。」

    紀淵笑了一下,果真沒有拘禮。

    自顧自夾了一快子魚肉,放進嘴裏。

    咀嚼兩口,方才輕聲道:

    「其實,殿下也可以說幾句。

    臣向來愛聽好話,無論真心假意。」

    白含章啞然失笑,搖頭道:

    「滿朝群臣,也就你紀九郎敢這麼放肆。

    誇你的話,留着下次再說,免得你得意忘形,更加驕橫。

    第一樁,龍血精金可曾到手?」

    開過玩笑,紀淵略微收斂神色。

    清了清嗓子,取出一物道:

    「不負殿下所託。」

    白含章眸光微凝,抬眼注視桌上那團灼灼如火球的物什。

    大約巴掌大小,燦爛如虹光,極其炫目耀眼,幾乎無法直視。

    倘若仔細凝神看去,隱約還有一條栩栩如生的黑龍神形張牙舞爪。

    「確實是極致五金之一的龍血精金,此物落到滅聖盟的手上,後果不堪設想。」

    白含章淺淺鬆了一口氣,面上仍舊保持平靜從容之色。

    「東宮欠你一份人情,紀九郎。」

    冷不防的存在,始終是白氏皇族的心頭大患。

    如若有一大宗師,藉此行兇,刺王殺駕,很難防備。

    幸而極致五金,世間凡俗難尋。

    這等鑄造神兵的頂尖神材,孕育的條件過為苛刻。

    只有太古、上古的洞天遺跡,可能獲得。

    「墜龍窟已毀,沉入陰世……」

    紀淵趁此間隙,順勢將營關墜龍的那段舊事娓娓道來。

    他把屍解八次求成仙的靈素子,還有大業守備趙如松。

    彼此之間的恩仇糾葛,解釋清楚。

    「那座洞天,竟然與域外怒尊有些干係。」

    白含章似是詫異,眼中閃過異色。

    「這樣說來,本宮派出的那幾人已然遭到不測……他們是為國盡忠,應該加以厚葬,給足撫恤。」

    後面半句話,乃是對候在門外的陳規吩咐。

    「小人記下了,一定辦好。」

    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扶住。

    灑了三遍,似是祭奠。

    做完這些,白含章臉上露出惋惜,連嘆幾口氣。

    東宮門下雖有眾多的年輕俊才,可這些人都是大景日後的棟樑,花了不少力氣和心血栽培。

    如今還未成長起來,就平白折在墜龍窟,難免有些感傷。

    「本宮確實沒有料到,那座挖掘不久的洞天當中,竟是如此兇險……難為你能全身而退。」

    望向神色澹定,吃菜喝酒的紀淵,白含章的心中頗為讚許。

    自己果然沒有看走眼。

    千難萬險的一樁事辦成了。

    對方依舊是雲澹風輕。

    也沒有半點邀功的跡象。

    「這就是元天綱的半部鍊字訣,拿去吧。」

    白含章手掌攤開,未見任何多餘動作,一本薄薄玉冊就浮現出來。

    「法器?」

    紀淵心頭微驚。

    他的五感敏銳遠超換血三重天。

    而且與域外四尊打過幾次小小的交道。

    適才白含章取出元天綱的半部鍊字訣。

    明顯有股虛空波動。

    應該是須彌芥子類的收納之物。

    「好了,再來說說第二樁吧。

    你與秦無垢出了黃粱縣后,半路遭遇截殺,百餘緹騎死傷慘重。」

    白含章將玉冊遞了過去,聲音微沉道:

    「本宮只問一句,有沒有確鑿證據?」

    要對涼國公楊洪動手了?

    現在會是好時機么?

    紀淵眉鋒挑起,似是吃飽喝足,抹了抹嘴巴道:

    「恕臣斗膽,敢問殿下,有證據該如何處置,沒證據又該如何善後?」

    按照他的看法,即便孟長河留了一手,收起趙無烈賜下的鐵鷹令牌。

    可是想動門生故吏遍佈兵部的涼國公楊洪,仍然有些困難。

    除非證據確鑿,動用大宗師鎮壓,雷厲風行擒拿而下。

    否則,一旦風聲走漏,威武、鷹揚、豹韜三支衛軍必定生亂。

    昔日縱橫天下的大涼鐵騎舊部,也會呼應造勢。

    寧王、懷王、燕王等幾位皇子,再去鼓噪推動。

    太子反而是騎虎難下,說不定還會動搖東宮之位。

    「你若有證據,本宮就拿人問罪,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無論策劃此事的幕後主使為何人,東宮都不會有半分容情!」

    白含章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宛如風雷震蕩,駭人心神。

    金黃璀璨的氣運垂流,好似怒目張須的九天真龍!

    原本嘴角噙著的溫和笑意,瞬間收斂,化為濃烈的殺伐之氣。

    彷佛一言之間,可定萬人生死,可令天下流血漂櫓!

    「這才是白含章的真正面目,天子威嚴!」

    直到此刻,紀淵方才真切感受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深刻含義。

    若非【腳踏七星】命格,既貴且重,相較於【群龍舞首】不遑多讓。

    他肯定要被【外聖內王】、【受命於天】、【萬民之主】這三道金色命數,壓得喘不過氣,抬不起頭。

    九五之尊的氣數分量,簡直重如大岳,闊似汪洋。

    難怪自古以來,想要行刺皇朝之主。

    都需要神兵作引,撼動龍脈。

    「你若沒有證據,本宮也會查下去。

    發動黑龍台,三法司,乃至於密偵司。

    不管那人藏得有多深,瞞天過海的招數有多厲害,

    本宮一定將他揪出來!君無戲言!」

    白含章眼皮垂下,似是已有猜測,等待證實。

    「截殺的刺客之中,有二人暴露身份,是嚴盛和孟長河。」

    見到太子態度堅決,紀淵也不隱瞞,拿出那塊鐵鷹令牌,輕聲道:

    「刺客的武功、甲胃、刀劍,皆做了手腳,很難認出來路。

    個個都是生面孔,不再兵部登記的花名冊上,屬於豢養的死士。

    除了這一枚代表鷹揚衛大統領的令牌,再無其他的證據,可以指認涼國公。」

    像是血鷹六衛的鎧甲、刀劍,以及機關伏火雷。

    他暫時放在黃粱縣令孔圓那裏,以待後用。

    「本宮沒記錯的話,鷹揚衛大統領是趙無烈,十三太保之首,涼國公的義子。」

    白含章把玩那塊鐵鷹令牌,澹澹道:

    「很好,那就讓他做個選擇,到底是用哪個兒子,來償北鎮撫司百餘緹騎的性命。」

    紀淵心頭震動,同時亦有疑惑。

    讓當朝國公之子,為無品無級的雲鷹緹騎償命?

    按照楊洪的剛愎性情,不可能會服軟退步。

    白含章已經隱忍二十年,對這些從龍功臣禮敬有加。

    今日卻打算撕破臉了。

    這是敲山震虎。

    好為清洗遼東邊關做鋪墊。

    但……

    紀淵沒有看明白的一點,白含章的底氣究竟在哪裏?

    要知道,東宮的旨意,未必能夠壓住涼國公。

    之前,楊洪入京已經驗證過了。

    除非……

    聖人出關!

    才可能讓一位國公低頭俯首,認罪悔過。

    其餘勛貴重臣,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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