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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詭世界,我能修改命數 - 第171章 本官的規矩,才是規矩字體大小: A+
     

    「你要跟我火併?何雲愁!你勾結官府,是想和我火併!」

    周笑臉色勃然大變,再無半分和氣的神色。

    那聲哨箭發出尖嘯之後,飛來客棧四面八方響起一片雜亂之聲。

    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如潮水湧出,俱是殺氣騰騰。

    不怪他反應劇烈,似鹽幫、漕幫這樣的大勢力。

    雖然背靠朝廷,但同時也會守一些規矩。

    其中一條,便是江湖事江湖了。

    私底下能解決的恩怨,幫派中人絕不驚動官府。

    很犯忌諱。

    所以明明是北鎮撫司四處抓人,鹽幫卻第一時間要何雲愁給個交待。

    因為只有雙方談妥,確認沒有官府摻和其中,周笑才好搬靠山撈人封口。

    否則扯出更大的麻煩,那該怎麼辦?

    「周老大莫要血口噴人!此次赴約,時間是你定的,地方是我選的,咱們兩家同在一條船上!」

    何雲愁表面氣定神閑,眼皮卻狂跳兩下。

    他抬頭望向樓外的蒼穹濃雲,那團焰光宛如火樹銀花。

    倏然盛開,煞是好看。

    如今剛過亥時,臨近宵禁。

    這樣的動靜,足以驚擾整個平鼎坊。

    有人報官?

    還是周笑和唐怒二人想要黑吃黑?

    趁著群龍無首把三分半堂瓜分乾淨?

    「何老二,你若敢動歪心玩陰招!

    別說坐上三分半堂的頭把交椅,老夫讓你在天京白道再也混不下去!」

    周笑眯起眼睛,迸射殺機。

    冷靜思忖下,他覺得何雲愁不太可能勾結官府,意圖吞併鹽幫和漕幫。

    自己畢竟有戶部撐腰,手裡捏著官鹽轉運的大買賣。

    朝廷各座山頭,都會給幾分薄面。

    但無論何雲愁做與沒做,這都是個很好的借口。

    「周老頭,你該不會賊喊捉賊吧?

    咱們兩方這陣子一直都相安無事,伱鹽幫的人被抓了,找我三分半堂的麻煩?這是什麼道理?

    依我看,官府的鷹犬怕是你自個兒招來!」

    雷隼雙手抱胸橫在門口,語氣頗為不善。

    一條條氣息沉穩的勁裝漢子,從他身後接連浮現。

    各個挎刀持劍,勇武彪悍。

    他們與飛來客棧的數百刀斧手,形成對峙的局面。

    「雷隼,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對我大哥如此說話?

    苦水鋪子,將軍衚衕,飛來客棧……地方是三分半堂選的。

    現在官府過來踩場子,你們還想把髒水潑到鹽、漕兩幫身上,真箇欺人太甚!」

    唐怒雙手拄著一口寬闊巨劍,爆喝道。

    內氣催動之下,直似旱雷出山餘音滾滾。

    震得四下房梁顫動,灰塵簌簌抖落。

    「你吼那麼大聲作甚?」

    雷隼身高九尺,一雙虎目開合精光爆綻,毫無膽怯之意。

    「若是不服,咱倆單練?早就想領教漕幫唐爺的燎原劍!」

    唐怒咧嘴一笑,露出幾分兇惡之相。

    雄渾氣血運轉透發皮膜,宛如鮮紅的火光籠罩於身。

    「聽說你出身江南霹靂堂,是雷宏的私生兒子。

    不僅學成雷家的混元手,更是精通三十六路無妄刀,也不知道真假!」

    唐怒將那口寬似門板的巨劍重重一抬,直指下方。

    憑空掀起一股狂風,威勢端的駭人。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就怕唐爺年紀大,技不如人輸了難堪!」

    雷隼也不是甘於示弱的性子,腰間系著的黑金短刀劃開氣流,悄然出現在掌中。

    他一身筋骨微微顫鳴,飽受錘鍊的深厚氣血沖刷四肢百骸,宛若大江大河奔流。

    一時之間,客棧內原本如油鍋炸翻的凝重氣氛,變得更加劍拔弩張。

    「雷堂主少些火氣,唐老大也休要動怒,當給我一個面子。」

    何雲愁見狀連忙打圓場,擋在雷隼身前。

    他苦心謀划那麼久,好不容易才把蘇孟擒住,抓住機會篡位奪權。

    只等聯合鹽幫、漕幫,攀附兵部關係。

    借著這股外力把三分半堂的勢力部眾整合吸收,穩當坐上龍頭交椅。

    為了一樁小事,真跟周笑和唐怒鬧翻,不值得。

    「唐老弟,何必與小輩一般見識。

    你那口燎原劍下,亡魂無數。

    問鼎黑榜第五,江湖上誰人不服?

    區區一個雷家的崽子,哪裡配同你交手。」

    周笑自恃前輩,威風架子極大,嘴上絲毫不饒人。

    字字句句刻薄如刀,激得雷隼額頭青筋爆綻。

    「倚老賣老的匹夫!遲早宰了你!」

    看在何雲愁的面子上,雷隼強行按捺不忿。

    他用狠辣的目光掃過周笑、唐怒二人,胸膛不住起伏,恍如拉動的風箱。

    「今晚有官府搗亂,老夫乾脆長話短說。

    永定河碼頭那事兒,不管三分半堂是否摻和進去,何老二你都得拿出一個態度。

    北鎮撫司那邊趕緊擺平,所有損失必須由三分半堂彌補。」

    唐怒唱完紅臉,周笑立刻唱白臉,裝作大度道:

    「若不然,鹽幫底下的兄弟心懷怨氣,以後免不了再生摩擦。」

    何雲愁聞言眸光陰沉,雙手負后,淡淡道:

    「周老大是否有些得寸進尺?讓三分半堂在鹽幫面前低頭,這簡直是踩我的臉。

    如果何某真箇答應你,那些蘇孟的心腹更會借題發揮,好讓我登上龍頭交椅一事平添困難。」

    周笑神色輕鬆,恢復原本的和氣態度,呵呵道:

    「何雲愁,蘇孟被你捏在手裡,剩下的殘兵敗將又何懼之?

    再說,有鹽幫、漕幫為你壯大聲勢。

    加上兵部的支持,幾個頑固不化的小嘍啰翻不了天!」

    雷隼握緊黑刀,冷聲道:

    「二哥不能聽信他們的蠱惑,三分半堂的旗子立起不易。

    天京城內,哪個不知道咱們跟鹽、漕兩幫三足鼎立。

    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你今天退一步,明天說不得退兩步,最後……」

    唐怒站在客棧二層樓,居高臨下嗤笑道:

    「何雲愁,這三分半堂到底是誰當家做主?

    沒你要當龍頭,可連雷老三貌似都不太心服的樣子,頭把交椅怎麼坐得穩啊?」

    一襲白衣不染塵的何雲愁面色如常,不受這種顯而易見的挑撥影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瞼低垂道:

    「三分半堂可以服這一回軟,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們鹽、漕兩幫家大業大,眼線眾多。

    如果周老大願意為我找個人,別說鹽幫的損失由我彌補。

    就連後天的龍頭大會,你們都將被我奉為座上賓。」

    周笑眉頭微皺,他本意是以進為退。

    先提出何雲愁很難接受的要求,再談其他。

    可沒成想,對方卻輕易答應。

    「找人?誰?三分半堂麾下的武行鏢頭遍布大名府。

    這點小事,還用得上鹽幫、漕幫?」

    周笑眸光一閃,謹慎問道。

    「一個沒什麼跟腳的老和尚,肌膚乾癟,枯瘦如柴,手裡拿著口破缽,穿著襤褸,形如乞丐。」

    何雲愁似乎打算把涼國公府交待的差事兒,外包給鹽、漕兩幫。

    「老和尚?何老二莫要哄騙。

    他是不知名的山野散人?亦或者出身懸空寺、皇覺寺的雲遊高僧?」

    周笑眼中透出懷疑之色,沉聲問道。

    「換血三境,武功平平,並非六大真統的門人,且已到氣血衰退的遲暮年紀,沒什麼厲害。

    你要覺得棘手,只需告知行蹤,剩下的由我自個兒解決。」

    何雲愁嘴角微翹,笑容極為淡漠。

    他早就請動黑榜前三,那幾位高手定好計策。

    將那個老和尚引出城外,然後一舉圍殺徹底除掉。

    之所以再委託周笑和唐怒,無非是想把鹽幫和漕幫拉下水。

    「若你所言屬實,倒也算不得什麼,我給你辦成就是。」

    周笑思忖片刻,然後與唐怒對視一眼,兩人齊齊點頭。

    旁邊的雷隼一言不發,現在三分半堂以何雲愁為主,他自不可能公然跳出來反對。

    但念及三分半堂今晚過後,便將威名大墮,心裡仍有些鬱悶情緒。

    「何堂主……不對,如今該叫何龍頭了!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就是夠爽快!」

    唐怒收起那口燎原闊劍,好似真心讚歎道。

    「老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何龍頭比蘇孟更看得清大勢,曉得利害。

    由你主持大局,的確再合適不過。」

    周笑也是頗為滿意,皮笑肉不笑道。

    原本千鈞一髮的危急關頭,經由幾次來回拉扯過後,竟然奇妙地化干戈為玉帛。

    可見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更多在於人情世故。

    今夜換成是蘇孟,恐怕兩方早已廝殺起來。

    鹽幫、漕幫決計占不到這份便宜。

    氣氛鬆快,埋伏客棧內的刀斧手緩緩退去,擠在門外的勁裝好漢撤到一邊。

    周笑和唐怒緩緩下樓,這場天京兩大勢力之間的碰頭,似乎就要以皆大歡喜為結局。

    但早早發出哨箭的官府鷹犬,終究還是踏進將軍衚衕,平添幾分波折。

    馬蹄聲、人聲、衣袍翻飛聲、火把燃燒聲。

    無數雜音湧現的同時,朦朧夜色之間。

    清晰浮現出白蟒飛魚,鬥牛雲鷹的數道身影。

    「怎麼又是北鎮撫司?」

    周笑、唐怒二人匆匆一瞥,眸光猛然縮緊。

    來得是個百戶!

    坐在馬背上的紀淵有意放慢步伐,看到鹽幫、漕幫和三分半堂並未火併,眼神頗為失望。

    他一手握住韁繩,一手按在綉春刀柄上。

    輕咳兩聲,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道:

    「本官接到密報,此處有賊人聚首,特來查辦。

    誰是帶頭大哥?速速出來回話!」

    周笑哼了一聲,昂首挺胸跨出一步。

    眉宇之間,仍然不掩倨傲之色。

    「某家姓周名笑,乃鹽幫大當家。

    為戶部辦差,負責轉運官鹽通達三十七府之地……」

    紀淵語氣平靜,不咸不淡,打斷道:

    「嗯,原來你就是賊首。

    真箇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竟在這裡尋到蹤跡。

    周笑是吧?自個兒乖乖束手就擒,不要讓我親自動手。」

    賊首?

    什麼情況?

    原本拱手以對的周笑陡然愣住,自覺受到侮辱,氣血瞬間湧上麵皮。

    好似發怒的雄獅,沉聲道: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百戶大人!

    周某向來秉公守法,做得都是正經生意。

    每一艘貨船,皆有戶部蓋章文書。

    所賺的每一分錢,絕對乾乾淨淨,何談賊首二字。」

    紀淵臉色不耐,直截了當道:

    「正經?乾淨?

    去年正月初六你在暢春園聽戲,欺凌一個年輕的刀馬旦,那人事後不堪受辱,投井自盡。

    今年五月十二日,一個私鹽販子不願交數,其全家五口人被塞入麻袋,沉進永定河。

    類似這樣的惡事、醜事,足以擺滿北衙的案頭。

    江湖上誰不知道,周爺你葷素不忌,男女通吃。

    家裡的幾口枯井裡頭,填了多少枉死的冤魂?

    永定河底下,又有多少具餵魚的屍骸?

    明明是吃肉喝血的賊頭子,偏生要裝高雅文趣的大善人!」

    後面的裴途與李嚴手持火把,映照得紀淵那張冷峻面孔半明半暗。

    周笑心頭「咯噔」一跳,仰頭望去,正好撞上年輕百戶內蘊赤光的幽深眸子。

    對方不過通脈二境,卻壓得換血三境的鹽幫龍頭有些喘不過氣。

    周笑大驚。

    無數念頭閃現。

    這人是沖我來的?

    為什麼?

    平時孝敬北衙的銀子給少了?

    被毫不留情、劈頭蓋臉痛斥一頓,周笑反倒收起倨傲神色。

    腰身微微一躬,低頭道:

    「江湖中人,雙手難免沾染些鮮血。

    但周某一心為朝廷盡忠,為戶部老爺分憂。

    這一點,還請百戶大人明察。」

    鎮住周笑之後,紀淵眸光一轉。

    緩緩地掃過四人,最後定格在何雲愁身上。

    心神勾動皇天道圖,盪出數圈光華,勾勒古拙字跡。

    【何雲愁】

    【命格:青鷲空飛】

    【梟傑(青)、大奸(青)、奇士門徒(青)、鴻鵠(白)、背信棄義(白)、孤家寡人(白)、謀定後動(白)、登高跌重(灰)】

    【凶神:座山雕】

    「居然不是……肉身鼎爐?」

    紀淵心頭微動。

    收回注視的目光。

    很好掩飾心中的詫異。

    他本以為何雲愁會像孤弘子、余東來那樣。

    肉身軀殼為域外邪神爪牙所佔據。

    「北鎮撫司抓人也要講道理、講規矩吧,動輒翻舊賬,算什麼本事?」

    唐怒望向那個乳臭未乾似的年輕百戶,眼中殺機浮動。

    「規矩?本官的規矩,才是規矩。

    爾等非法聚眾,持械抗法,違反宵禁,擾亂天京治安……數罪併罰,-快要夠得上殺頭了。」

    紀淵身子前傾,輕描淡寫問道:

    「你們是想進詔獄?還是就地伏法?選一個吧。」

    周笑、唐怒面面相覷。

    這個北鎮撫司的年輕百戶怎麼軟硬不吃?

    他不怕開罪戶部?

    引發黑龍台和朝堂的爭鬥?

    三分半堂的雷隼則皺緊眉頭。

    心想道,從哪裡殺出的朝廷鷹犬?

    竟然橫插一杠,管起江湖恩怨?

    唯有何雲愁罕見地心神不寧。

    他剛才冥冥有些被徹底看透的錯覺。

    好似一絲不掛全身精赤。

    置身於冰天雪地。

    極短的瞬間。

    心頭泛起刺骨的涼意。

    「這個……百戶,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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