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讓李明凱接不上話。

想著二爺當年斷掉的肋骨，尾椎骨，健復半年多的才能下地，肌肉全部都萎縮掉，瘦的皮包骨頭的苦。

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望著余薇讓人送來的請柬，哭的跟孩子一樣無法控制的眼淚。

李明凱也知道，跟二爺提好臉色，那是真的在逼二爺當男人的臉一點也別要，乾脆直接去死好了。

不過似乎是一番話，還是把梁儀超說煩躁了。

拿過煙盒，他點燃一個煙，抽了兩口后，叼在嘴上，他繼續打球。

李明凱就看著他別樣沉冷的面色，道：「那你就打算繼續這樣下去？你不想知道她這次是為什麼找你嗎？」

「不想知道。」一桿接著入洞，梁儀超換了個方向，「她現在是別人的太太，兒子都生下快四歲了，什麼都跟我沒關係，我為什麼要跟她還糾纏不清？拆別人婚姻那是第三者，我不想當。再者，她要不想跟我複合，只是來多管閑事，那我幹嘛自討沒趣呢？」

雍容又思路清晰的話，讓李明凱深邃看了看梁儀超后，鄭重道：「二爺，你確實變了……」

梁儀超聞言愣了下，看著李明凱，「哪裡變了？」

「變的成熟穩重，也變的思路清晰，放以前的你，可能只要余小姐點個頭，就立刻完全不講原則的跟上去，像今天這樣能明白男人最基本的立場，不做備胎，也很清晰什麼樣是對的，什麼樣是錯的，很難得，似乎……」

李明凱沒再往下說。

梁儀超就在自嘲笑了后，躬身，繼續打球，「只能說，每一個男人的改變都是因為一個女人吧。傷的挺狠的，也挺好。」

「啪！」又是一桿進洞。

梁儀超看看剩下的球案，似乎也沒了興緻。

將桿扔下的時候，他環顧了周圍一圈，道：「不打了，走吃午飯去吧，我下午還要去公司。」

這樣的變化跟自制力，不得不讓李明凱更深的佩服了一下。

畢竟放以前的梁二爺，要是一場撞球玩到興起，能一口氣打十個小時，玩到半夜兩三點都不回家的。這種貪玩的心性，就算是親老爹都沒用。

除非余薇打來電話，才跟老鼠一樣的跑掉。

點點頭，李明凱拿起兩個人的外套，將球杆放回球案，也從兜里摸出一張卡，沖著服務生道：「買單。」

之後兩個人就走到沙發休息區。

摟著那兩個各自帶來的女伴的腰身，一起去吃飯。

只是不同的是，李明凱帶來的是自己的太太。

梁儀超摟的，還是他昨夜睡過的那個女人。

如今這幾年，昔日的兄弟朋友們都陸續結婚有子了，只有他自己還單身。

望著李明凱手指上代表已婚的戒指，他眼底還是有些淺淺的羨慕。

不過想到自己曾經被扔到找不到的求婚戒指，他除了自嘲，什麼都沒有剩下……

將西裝外套穿上時，他一根煙也抽完了，走到垃圾桶邊，碾滅。

破碎的煙灰在銀色垃圾桶正中央，伴隨電梯開啟的一陣涼風竄來，浮誇出一道淺淺的灰圈。

誠如他當年被傷到絕望的心，死了，被風吹散，就沒了……

……

吃過午飯，梁儀超最後就回到了公司。

落座辦公室時，不一會兒，梁炳超就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梁儀超已經開始辦公，夾著文件夾的梁炳超就笑著落座到了他對面。

「今天早上你說你有事來不了，我還當你這些日子的忙碌的極限已經到了，不想再來公司上班了呢。」

「沒有，只是真的臨時遇到了出差回來的李明凱，已經四年多沒見了就聚聚。哪裡會不來呢？哥你這是曾經對我失望到什麼程度，現在能將不信任發揮到這種地步？」梁儀超一邊打趣，一邊勾唇，繼續忙著手裡早上落下的工作。

梁炳超就在欣賞著弟弟如今的表現之餘，也搖頭：「曾經的你啊……談不上讓人完全失望，但是也真的是折磨的人夠一言難盡的。」

這話惹的梁儀超一下笑了，展開的弧度很俊帥邪魅。

梁炳超看著比較會生，隨媽長得比較多的弟弟，又問他：「明凱回來了？」

李明凱是梁炳超，梁儀超小時候的玩伴。

榕城這個圈子么，就是紅的跟紅的玩，白的跟白的玩，黑的跟黑的玩。

所以，除了封成瑾是因為封時行跟梁佬關係好的緣故，梁家才認識比較白的封家，剩下的什麼余遠堔啊，赫啟默啊這些人，都真的只能說是認識而已。

只有李明凱，曾澤這樣家裡也是涉足娛樂行業的人，才是他們從小鐵杆不動的夥伴。

聞言，梁儀超就點點頭。

「回來了，他這一趟生意都涉足非洲去開金礦了。話說，哥，如今全球石油上漲，我們手裡的閑置資金這麼多，再往外省擴展，也會存在搶外省道上生意的麻煩。要不要考慮去國外做生意？」

對於這點，梁炳超其實一直有這種想法，但是鑒於國內的環境到底太好，現今全世界都趕不上中國的富裕增速，娛樂是國人消費的大頭，所以就一直在猶豫。

聽到弟弟這麼說，梁炳超自然欣慰，「你想做什麼？想去哪兒拓展？」

梁儀超頓了頓，平靜道出兩個字，「法國。」

時間，彷彿在空氣中一瞬間凝固了。

良久，梁炳超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直到對視著弟弟半點也不像開玩笑的眼神，依稀感覺到什麼的梁炳超，頓時有種說不出的心痛。

「真的，就那麼難忘掉嗎？」

難忘掉要去法國做生意，定居，做好打算，將來再也不回來？

梁儀超的言下之意確實是如此。

想著榕城這塊全是回憶，他這趟回來后，明明平和的內心，每一次都在聽到余薇的消息后，撕扯疼痛的折磨……可是不聽到她的消息，覺得空蕩蕩的城市什麼都沒期望的灰色。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道：「要能忘掉，我不早放下結婚了嗎？哥，算了吧，我這輩子也不想娶誰了，就這麼一個人過著挺好。榕城我確實不想回來，這次回來過了年，年後讀研時間就會寬裕一點，你要是同意，我就這次去直接帶著資金過去。至於生活，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只帶小部分資金過去，能夠我運作起公司，這輩子在法國吃喝就夠。多餘的家產，我也不要，都給侄子當學費吧。」

一剎那，梁炳超真的是心痛之餘，有些控制不住的火大。

氣惱，梁炳超雙眸含著氤氳道：「小超！你在胡說些什麼？父親年事已高，這輩子最希望你的就是結婚生子，讓你跟著孩子一起在他身邊給他養老送終。再說了，錢這個東西，夠花就行了，再多的就是給社會盡義務。你不要家產，我又要那麼多幹什麼？怎麼你不結婚就算了，連孩子都不想要了嗎？」

「不要了，我在法國結紮了。」

剎那，梁炳超真的是感覺晴天霹靂一個接一個……

梁儀超最近回來，總是胡來，家裡也沒幾個*****的行為，讓梁炳超跟父親都很擔心。

不會惹出點什麼桃色新聞之類的吧？

雖然同為男人，知道有些生理問題不解決也不可能，既然現在沒個合適的人，偶爾發泄發泄也好。

但是這樣的行為，他們還都是很擔心給梁家生出幾個不乾不淨身份的孩子。

卻沒想到……

梁炳超雙眸顫抖，猩紅，濕潤，說不出話。

心顫的看著弟弟的小腹。

梁儀超就在停下筆，拿起一根煙點燃后，勾了勾唇，道：「不用看了，是真的。我沒打算結婚，也不打算要孩子。哥，別覺得我不孝順，我實在沒辦法忍受跟其他女人生個孩子來搪塞爸的期望，我會對那個孩子很冷，無法盡半點父親義務的，更甚至，想想她給別人生下的，我可能會想殺掉我自己的孩子。所以，就這樣吧，過完今年這個年，我就會收拾行裝，徹底離開中國。以後你想我了，就來法國看我。爸媽的養老問題，我以後也會接他們去法國常駐。我沒法呆在這裡，如果這一切你都不同意，我還是會這麼做，對不起你們的，你們就當這輩子沒我這個兒子，這個弟弟。當我……死了吧。」

剎那，梁炳超真的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梁儀超就在抽了兩口煙后，無所謂的將煙盒遞了過去，「要一根嗎？別難過，沒什麼大不了的，真的，那次之後，所有的事都不是事兒了。」

梁炳超看看弟弟，雙眸更加濕潤。

梁儀超笑笑，開始繼續辦公。

……

一周，就都在辦公中度過。

2022年1月了，還有一個月時間就差不多要過年。

自那天梁儀超冷冷對余薇說過不認識她后，兩個人也就又有一周沒了消息。

不過梁儀超無所謂，決定已經做了。

在榕城最後一個年，陪陪家裡父親那邊的老叔叔們，以後再回來，怕只是奔喪了，這才是他此行回來的目的。

周末，坐在太和曦商場的五樓休息長椅中。

梁儀超對著女洗手間那邊昨晚新約的，今天就一起出來逛街的一個小明星級別的女人，很不耐煩的蹙了蹙眉頭。

說上個洗手間，這都進去五分鐘了！

她這是上大的去了吧？

梁儀超很不爽，一次次的看著腕錶，覺得那每一秒指針的跳動，都堪比烏龜。

這樣的他，完全忘了曾經在余薇樓下一凍一夜的執著。

再過了三秒鐘，他見那個小明星還沒出來，就冷唇狠狠一抿，低嘆了口氣，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個間隙中。

他看到他身邊坐著的一個小男孩，跟他做了同樣的動作。

抬起手上的兒童腕錶看了一眼，小男孩也看了女洗手間一眼，低嘆了口氣。

這樣滑稽的同步，讓梁儀超無語的看了看小男孩。

似乎餘光也感受到有人打量他了，小男孩抬起了眸光，看著他，很痞的來了句，「你也等女人等不出來啊？」

這特么就更滑稽了！

梁儀超輕哧一聲，別開臉。

心底低唾了句，小屁孩！

嘴裡就更諷刺道：「你等的女人跟我等的女人不是一回事吧。」

然而梁儀超沒想到的是，小男孩居然回他了。

搖搖頭，小男孩也一臉嫌棄的看著他，道：「怎麼就不是一回事了？你等的應該是你的女人，我也等的是我的女人呀。怎麼，看不起我？覺得我這麼小不應該有女人？」

剎那，梁儀超真的是被這小屁孩雷的三觀都找不到北了。

正眼看去，他這才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它。

小小的身子看著約莫4，5歲的樣子，應該是父母基因都很好，生的這小孩是一頭濃密的黑短髮，葡萄般黑黝黝的眼睛，精緻的五官，加上那一臉痞痞的味道，薄薄的小嘴。

梁儀超發誓第一次見到這麼帥的小男孩。

尤其這個小男孩居然在這種大冬天內，里內穿著一件白色的小T恤，外面套了個黑色的小皮夾克。

同樣黑色的小皮褲，小皮靴，脖子上還掛著一象徵生肖的金屬鏈子。

整個人從上到下，都看著給人一種帥的宛如小正太的既視感。

當然，也第一次見到這麼皮的小男孩，因為小男孩眼神里，滴溜溜轉的，也全是對他的嫌棄。

譏諷，他道：「你這麼小難道有女人嗎？」

「怎麼沒有？朕有三宮六院，七十二愛妃的，更有一個穩居中宮的皇后。怎麼？大叔你這年齡，肯定沒朕的多吧？」

剎那，梁儀超差點罵出一句，朕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