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張嘆真不給這點面子啊?好丟臉啊。」
電話里,王玉聽蘇瀾張嘆沒時間赴約,挺失望的。
蘇瀾在電話里:「不會的,張嘆不是那麼氣的人,他是真的有事,劇組晚上要拍戲,他作為編劇走不了。」
「嗯,好吧,我理解。蘇蘇,我明一早就走,這次真的謝謝你啦,要是沒你的幫忙,我們肯定灰溜溜的狼狽不堪。」
「不用這麼見外的話。」
「幫我也感謝一下張嘆唄,哎,算了,我也有他電話和微信,還是我自己吧。」
「感覺你很怕他?」
「不是怕他,是……哎,好吧,蘇蘇,我跟你實話,你別生氣哈。」
「你嘛,我不生氣。」
「那我到劇組看你,你不是讓張嘆接待我嗎,中午請我吃飯,我當時因為工作原因走了,鴿了他,其實,當時工作沒那麼緊急,是我對他印象不好,不想和他單獨吃飯,所以找借口溜了……」
蘇瀾在那邊聽的生氣又無語,心想難怪張嘆不願意赴宴,人家又不是傻子,這能看不出來?都到飯店門口了,工作再要緊,能擠不出一頓飯的時間?
旋即,她心裡愧疚起來,因為那次是她請張嘆幫忙接待王玉的,午飯宴請也是她讓張嘆去的,結果張嘆被這麼甩了,多沒面子啊。
這事是王玉做的不對,但她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晚上劇組拍戲,蘇瀾東張西望,楊珠見狀詢問:「蘇蘇姐你在找什麼?」
「有看到張嘆嗎?」
「張老師啊,他六點鐘就走了。」
蘇瀾一聽,這個傢伙,虧她還給他找借口,劇組晚上拍戲他走不開。
她沒忍住,發了條微信過去:我找編劇講戲,但是沒找到,老吳怎麼沒在呢?
只是等待了一會兒,張嘆就回信息了:白在哭,我先安慰她,過半個時回你電話,我給你講戲,老吳對劇本的理解沒我深刻。
蘇瀾眨眨眼睛,講戲的事完全忘了,更加關心的是白怎麼哭了?還有,白哭了為什麼要張嘆安慰?她是他什麼人?
她又緊接著發信息詢問:白怎麼哭了?
這回張嘆回的更快,秒回:請你來你又不來。
蘇瀾:「……」
此刻,紅馬深夜學園裡,哭聲一片,瓜娃子們哭成一團。
茜被大家圍在中間,朋友們哭,她也在哭,被江濱抱在懷裡,柔聲安慰。
柳老師和滿老師們站在朋友外,眼睛紅紅的。
茜要走了,今晚過後她就不會再來紅馬學園。
在二樓的園長辦公室,黃姨正在給茜辦手續,茜的爸爸媽媽都來了,張嘆也在。
「怎麼這麼突然就要走呢?太突然了。」黃姨很捨不得。
茜來紅馬有半年多了,這麼久在一起,會產生感情的,但是今她的爸爸媽媽突然一起來到學園,要給茜辦理退園手續。
「沒辦法啊,
我老婆肚子里的胎兒有點不穩定,浦江雖然好,但是我們的生活環境不好,老家那邊只是座縣城,但是空氣好,山山水水的,有利於身心健康。」
茜的爸爸噓唏不已。
原本他們一家三口漂在浦江,兩夫妻打工賺錢,茜白在幼兒園,晚上到紅馬深夜學園,日子過的忙碌但是溫暖幸福,但他老婆懷孕了,已經4個月。
浦江的生活成本多高啊,單靠男人一個人賺錢,日子過的太緊巴,所以兩夫妻一商量,決定老婆和孩子先回老家,孩子到那邊上學,老婆安心養胎,家裡有老父母可以照看,比在浦江讓人放心,而男人,繼續留在這裡打拚。
這樣既省了生活成本,又有利於老婆養胎。
「那茜以後還會來嗎?」手續都辦完了,黃姨不舍地問道。
茜的爸爸:「現在不知道。」
但他,兩個孩子在浦江生活,成本好高。
他老家是寧波那邊的,一座縣城。
「這半年多,麻煩你們了,茜在這裡很開心,也學到了很多知識,謝謝你們。」茜的爸爸道,和老婆一起向黃姨和張嘆鞠了一躬。
正是因為有了紅馬深夜學園,他們晚上才能安心工作,不用擔心孩子在家沒人照顧。
他們還知道,紅馬深夜學園是貼錢經營的,畢竟向他們收的費用很低很低。
「不用這些客氣的話,這是學園應該做的。」黃姨。
「那我們走啦,再見。」茜的爸爸。
「再見。」
「再見。」
張嘆和黃姨把他們送出門。
目送他們下了樓,黃姨嘆息一聲:「老了,見不得這樣的分別。」
張嘆:「您還年輕著呢,霉霉都還沒嫁人。」
黃姨搖搖頭,不知道是對黃莓莓無語呢,還是對她無語呢,還是對她無語呢。
她把打開的檔案櫃整理好,從中拿出一本黑皮的大本子,拿起桌上的水筆,在上面記錄,忽然驚訝道:「哎呀,正好第500個。」
「什麼正好第500個?」張嘆往她的黑皮本子上張望。
「茜是我們園裡離開的第500個孩子。」
張嘆驚訝道:「500個?有這麼多嗎?」
黃姨翻閱厚厚的筆記本,:「有啊,三年多了,一年走100多個孩子,流動性好高。」
「我看看。」
黃姨把這本黑皮的筆記本交給他,:「不知不覺,都這麼多朋友了。」
筆記本很大很沉,張嘆隨意翻閱,上面都是黃姨的字跡,是她用黑色水筆一字一字寫上去的,每一個朋友都有註明名字、籍貫、年齡、性別等等,還有照片。
這些照片不是那種證件照,而是朋友們的生活照,一個個都是笑臉,很純真的笑容。
可以看出,背景都是在紅馬學園拍的,而且都是以學園大門為背景:一隻紅色奔騰的馬,四蹄騰起,在它前面,是各種表情的朋友們。
他們有的害羞,有的興奮,有的忍住笑但笑容依然溢出來,有的比剪刀手,有的背著手在身後,有的歪腦袋,有的吐舌頭,有的仰大笑,有的眼中含淚但是破涕為笑……
各種神態,彷彿近在眼前。
張嘆看著看著,臉上情不自禁浮現笑容。
此刻,他覺得這或許就是紅馬深夜學園開辦的意義所在,不管生活中有怎樣的困苦,孩子都不應該承擔這些,他們負責開心就行。
他翻到最新一頁,暫時只有一個名字,也就是黃姨剛剛寫上去的:
姚岳西……
這是茜的本名。
茜,只是她的名。
張嘆也不知道她爸爸為什麼給她取一個男孩子的名字,或許正因為這個,平時才會叫名,以至於很多人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辦公室的門沒關,樓下的哭聲忽然大了起來,張嘆抬頭往窗外看了看,夜色里已經一片漆黑,有淅淅瀝瀝的雨打在樹葉上,聲響密集響起。
他交還筆記本給黃姨,:「我下去看看,大家不知道哭成什麼樣了。」
「走,我也下去。」
兩人下樓,見到朋友們圍聚在一起,哭聲震。
張嘆看到了白,看到了榴榴,看到了米,看到了譚喜兒還有程程、羅子康……
茜滿臉眼淚,緊緊抱著大家,不願意離開,嘀嘀咕咕「我要當姐姐了,但是我要走了」、「我不要當姐姐啦」。
老師們和茜的爸爸媽媽都在安慰她們,但是不起作用。
張嘆想到暑假剛來學園時,就是米要被帶走,大家哭成一片,甚至他還被白咬了一口,這回他可不敢上前湊熱鬧,再了,這麼多瓜娃子,他一個人也安慰不過來。
好在黃姨很有經驗,把哭成淚人的茜抱在懷裡,柔聲安慰。
這是風暴眼,安慰好了她,其他朋友才好控制情緒。
張嘆見白哭的慘兮兮的,不忍心,過去揉揉她的西瓜頭頭。
白一見他,癟嘴哭道:「大叔~~茜為啥子要走??我不要她走~~」
和上次米一樣,她也不捨得茜走,不等張嘆回到,她跑到黃姨身邊,抱住她的腿,防止她抱走茜。
黃姨:「……」
吵吵鬧鬧一陣,在眾人的安慰下,朋友們終於漸漸止住了哭聲。
茜和大家道別,揮揮手,這回是真的要走了。
剛剛安靜的朋友們又哭成了一團。
茜的爸爸不敢再逗留,抱著茜離開。
夜色籠罩下,外面下起雨來……
「茜~~~」
江濱衝破老師們的防線,追到屋檐下,看著被爸爸抱在懷裡的茜,含著淚水努力不哭。
PS:這本書的其中一根主線,就是以張嘆和白的視角去寫紅馬學園的一個個家庭,迎來和送別,茜離開了,大家可能會擔心榴榴程程喜兒到時候是不是也會走,放心,我會在保證幾個主要萌娃都在的情況下,去寫這根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