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涼終於是點了頭。
幾乎是沒有任何牴觸。
不愧是站在護士職業頂端的女人，這也行？
林啟眼睛都瞪大了。
「蘇小姐，你坐在林先生的床上吧，我就不把小車推過去了。」
小蓉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看了一眼林啟。
我辦事，您放一百個心嘞！
「嗯好。」
蘇月涼側著身子坐在了林啟的床沿。
林啟的病床很大，再坐兩個蘇月涼都綽綽有餘。
前面幾天程雪瞳就很喜歡脫掉鞋子，把兩條腿都放到床上，彎曲著膝蓋坐在林啟旁邊。
當然，以蘇月涼的性格還到不了這一步。
「得先脫掉衣服呢。」小蓉提示了一下傻坐在那裡的蘇月涼。
蘇月涼這才開始解自己羽絨服的拉鏈。
她似乎是極其怕冷，除了羽絨服外裡面還有兩件禦寒的貼身衣物。
這在林啟看來已經是動一動就會滿頭大汗的衣物配置了，但蘇月涼卻並不感到熱。
又脫掉一件後，她總算是可以把袖子擼起來了。
最裡面那件內衫很薄顏色也很淺，所以，能夠很明顯地看到裡面內衣的狀態，那是一件運動背心式的內衣。
只有胸部弧度較為平緩的女孩才會選擇穿這樣的內衣。
蘇月涼的身材確實和「豐滿」二字沾不上關係，但這一點都不影響她的整體美感。
鬢垂香頸雲遮藕，有這半句足矣。
衣物的脫去像是解除了她身上的所有封印，她身上那種獨特且說不出具體味道的體香開始充盈起這間病房來，讓小蓉都不免有些羨慕。
明明是都是年輕女孩，為什麼你身上能這麼好聞？！
白皙且如春藤一般柔軟的手臂上綁好了壓脈帶，碘酊也已經抹好，就等著最後的一步了。
小蓉的算盤打得極好，蘇月涼很害怕，但她又不能動，因為亂動會碰到林啟。
林啟開始找話題分散蘇月涼的注意力，蘇月涼明明心裡知道林啟是在分散注意力，卻還是豁免不了，加上小蓉的動作也停下了，完全沒有要拿針管的意圖，她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了下來。
「阿涼，你手上那串菩提子能讓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
她把手湊到林啟眼前，就在這一瞬間，她對小蓉的戒備完全放下了。
就是現在！
小蓉變魔術一般把針管拿到了自己手上，刺入了蘇月涼那極細的青色血管里。
「呼唔！」
她的身體感覺到了針頭，不自覺地做出了應激反應。
「阿涼，看著我，不要管那邊，那邊很快就結束了！」
林啟深深地望著蘇月涼，蘇月涼也被他的話提醒，停下了想要轉過頭去看抽血的衝動，望向了林啟的眼睛。
對視，第一次如此長時間的對視。
林啟想要把自己的愧疚之意傳達過去，蘇月涼卻並沒有接收到，只是單純地被林啟的瞳色所吸引。
深棕色，和我是一樣的啊
肯定沒近視吧我也要好好保護自己的眼睛了。
只是，思考著這些。
「大功告成！」
林啟和蘇月涼轉過去時，小蓉一隻手用止血貼按住蘇月涼的針孔，另一隻手拿著裝有深紅色靜脈血的收集管。
很顯然抽血已經結束了，蘇月涼甚至都不知道針頭是什麼時候拔出來的。
這必將是「載入史冊」的一次抽血。
絲滑，順暢，效率！
小蓉還想說點什麼來彰顯自己的高技術力，但就在這個勝利時刻，蘇月涼，哭了。
打針時沒哭，打完了卻哭了，這確實是有點奇怪。
或許還稱不上在哭，只是眼淚不經意間在眼眶裡聚集，然後又不小心掉落出來了。
因為蘇月涼並沒有更多哭的特徵，至少，她並不難過。
林啟是這樣認為的。
但這還是讓小蓉慌神了。
開玩笑，把擁有這所醫院歸屬權的大小姐惹哭了，這可比被邱教授這個老頭子怪罪要嚴重多了！
這要是正常按劇情發展，自己不就涼了半截了？
但很明顯，她並不是在正常情節中。
蘇月涼見小蓉慌了，趕緊擦了擦眼淚開口道：
「我沒事我只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能是以前太怕了成成肌肉記憶了。
我還是要謝謝你因為一點也不疼。」
蘇月涼一邊控制著抽噎，一邊對小蓉說著，她這梨花帶雨的模樣把林啟和小蓉驚呆了。
非要林啟形容的話，那就是像極了剝了殼的荔枝，水靈靈又帶著點甜酸的味道。
我滴個乖乖，這就是女一嗎
小蓉帶著震撼離開了。
「林啟，我我是不是很嬌氣，明明都抽完了，還是哭了。」
她似乎很在乎林啟的看法。
「一點也不。
你克服了自己最大的恐懼之一，非常非常的勇敢。」
林啟由衷的感嘆道。
他的心情很複雜，過去的很多個階段，他都對涼子的真實性格有些多種猜測。
是和網絡上一樣，還是說，網絡上只是美化過的。
但今天，他找到了答案。
現實的她似乎是一個不會傳達任何負面情緒和負面影響，無比令人疼惜的女孩子。
在網絡上，遊戲裡，吐槽一句「好煩」可能就已經是她輩子在與人交流中做得最「出格」的事情了。
不可思議的女孩。
「林啟，我先去做其他體檢了哦，不能讓小蓉等太久。
做完了我再回來。」
她一邊穿衣服一邊說著，拿羽絨服袖子擦乾了剩餘的所有眼淚，她十分輕盈地走出了病房。
完全看不出她來之前是那樣慢吞吞地挪進來的。
自己在這一個小時裡做了能讓她原諒的事情嗎？
林啟自問著。
並沒有。
因為她壓根就沒有生氣吧。
蘇月涼走後，一個新的問題等待著林啟的探究。
就在剛才，蘇月涼逐漸離開的過程中，林啟的身體狀況又開始出現了不可逆轉的下滑，恢復能力在變弱，和秋水的關聯度也在減弱，只是還沒有減到無法聯繫的地步。
這是否是因為蘇月涼沒有走太遠？一旦她走得足夠遠，自己就要再次回到那種低運作狀態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自己身體的一舉一動都和這個女孩關聯著？
那串菩提子上的氣運，真的有在被自己掠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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