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孩子們全部進入了考場，廣場上的家長們也開始散了，中午時分再過來接。

今天的考試分為上半場和下半場，也就是上午和下午，中午會有休息的時間。

競賽還有一個比較神奇的操作，那就是初賽的成績會出得非常快，下午進考場之前是一定可以在那個軟件上查到的。

林啟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批卷的，反正不會影響批閱質量。

但從考驗的角度來說，這種騷操作應該也是競賽選拔的一環，考驗的是人的心理素質。

因為初賽成績是上午場和下午場的加總，讓參賽者知道了上午場的成績再去參加下午場的考試，這是一定會在心態上產生影響的。

上午場考得稀碎的人很有可能沒有信心再去面對下午場，而上午場成績優異的人又會在下午場有着無盡的自信和底氣，這一來一回，差得可太多了。

林啟發自內心地認為這個競賽相當有意思。

......

中午11點半，隨着一聲鈴響，上午場的考試結束，考生開始陸陸續續走出考場，迎接家長殷切的眼神。

芊芊出來的好像有點慢，林啟則趁著這段時間豎起耳朵，搜集分析著那些出來比較快的考生和自己家長的對話。

整個廣場也就林啟有這個本事了，他同時接收著五花八門的語種對話，對上午場的考試內容開始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上午場考的東西很「怪」。

之所以是「怪」而不是「難」是因為大部分考生壓根就沒把題目讀懂，從這些孩子敘述中林啟得知這次的考題是以往從來沒出現過的一種類型，那就是「究極信息題」。

信息題這種題型，大部分身經百戰的應試者都不會感到害怕的，因為常規的信息題一般都是紙老虎，材料越複雜，題目越簡單。

只要不被材料嚇到，耐心看完，找到題目所對應的材料中那很小的一部分內容，再按照要求要求解題就好了。

但這上午場的信息題它不按套路出牌。

首先是材料足足給了幾十頁，把人眼睛看暈頭看花。

考題更是重量級，完全違背了信息題的原則：

『請根據材料所給信息，抽象出正確且完整的數學模型。』

字倒是不多，但但凡是看得懂這行字的都是眼前一黑。

沒有重點，因為全是重點。

幾十頁的材料你先給我看完，看懂，然後你再從這海量的信息里抽象出一個完整的數學模型，寫在你的答題試紙上。

從考生們那極其悲憤的表情和大怨種一般的吐槽里林啟得知，有相當大一部分的考生看到這個題目就崩潰了，哭着看完材料的都有。

並且答題紙給了巨多，足足有十頁，草稿紙卻只給了一張，這似乎在暗示一句話：

「親愛的考生們別惦記着打草稿了，你們光是寫解答內容就得弄個八九十頁，抓緊時間解答吧！」

這咋辦呢，題目看不懂，正確的解答內容又巨多。

總得寫點東西吧？不可能在那裏憨坐幾個小時最後交白卷吧？

並且競賽考試一直都有評分極其細緻的特點，只要寫出來的解答過程點中了一部分正確答桉，那是一定會有分數的。

抱着「我難你們也難，大家都不會」的想法，考生們頂着崩潰情緒，硬著頭皮看完整份材料，然後充分發揮「創造」精神和「量大管飽」的戰術，開始向那十頁的空白答題紙發出挑戰。

「哈哈哈...」

林啟真的是全程笑着聽完的，也不是幸災樂禍，就是單純地回憶起了自己學生時代遇到不會的題「摁編」填滿整張答題卡的壯舉。

方茹的英語其實也不錯，能聽懂周圍一部分人的吐槽，不同於林啟的沒心沒肺，她更好奇芊芊會怎麼應付這道題。

芊芊還沒有出來，但是旭旭出來了，他的表情也挺難看的。

「爺爺我不會。」

「沒關係，我大致觀察了一下其他人的情況，大家都和你差不多，應該按照備考原則來應對了吧？」

「嗯啊，我寫了很多自己的理解，把所有會的東西都填上去了。」

「可以，不錯。」

林啟聽完那爺孫倆的對話，才看到芊芊姍姍來遲，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芊芊的表情倒和前面考生都不一樣，沒有哭喪個臉，也沒有很麻木，只是一邊走路一邊踢踏着細腿，看起來比較平靜。

林啟知道芊芊踢踏着腿代表着她在深入思考某些問題，這是她的一個小習慣。

林啟沖她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的位置，芊芊這才朝着林啟跑過來。

「出來有點慢呀小美女。」方茹率先開口。

「嘿嘿，考完上了個廁所。」

來到林啟和方茹面前，芊芊停下了思考。

「怎麼樣怎麼樣！我聽周圍的的說法，上午的題目好像很難啊。」方茹期待地看着她。

「嗯...這個題，我前，前幾個星期在《科學》雜誌上看到過，就是沒有題目上那麼具體。」

誒？

這倒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啊。

《科學》林啟也看，這可是十分權威的學術雜誌了，上面的內容大多都是關於前端學術領域的綜述報道，確實不太可能深入到所用數學模型的那一步。

所以這次的考題是從最前端的論文內容里抽取出來的一部分，也難怪這些十幾歲的考生看不懂。

但芊芊恰好了解過，這可是天大的運氣和優勢！

「所以你答出來了？」林啟也有點期待了。

但芊芊使勁搖了搖頭，然後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

「那些資料里的數學邏輯好像有漏洞...前後對不上，反正...我也說不清楚，就是很奇怪，很錯誤！」

芊芊有些激動的用上了「錯誤」二字，很認真，也很無奈，林啟很少看到這樣的芊芊。

「那確實有點奇怪。」林啟不懷疑芊芊的眼力。

「那你最後...？」方茹還是很關係芊芊是怎麼處理這種情況的。

「我...」

被方茹問到了核心問題，芊芊開始有些吞吞吐吐起來。

「沒事，想說什麼就說，不想說也行，那我們就去吃飯。」

林啟確實覺得不是什麼大事。

見林啟不是很在乎結果，芊芊終於是鼓起了勇氣，抬起了頭：

「我...我交了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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