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自習室？

林啟感覺自己好久沒聽到這個詞了。

他的大學里也有這個東西，但林啟一次沒去過。

林啟認為通宵自習室這個東西，出發點就奇怪的。

真想努力學習為什麼不白天好好學呢？夜晚這種本該休息的時間用來通宵自習，屬實是矛盾。

林啟認為的通宵自習室是留給那些「一支筆，一門專業課，一個夜晚，一個奇迹/一具屍體」的期末攻堅隊的。

林啟的習慣一直還可以，沒資格成為攻堅隊的一員。

可，算算時間，這也沒到期末複習周吧？

「為什麼要去通宵自習室啊小池，明天是周日啊，不能周日再學嗎？」

還不是因為你浪費我的時間！

「你管我！」

池素心恨恨地說道。

然後林啟那邊沉默了一刻。

似乎是有點害怕一個人走夜路，池素心又很打臉地解釋了：

「我今天還有作業沒做完，周日有周日的任務，不能堆到明天。」

林啟又疑惑了。

這聽上去不是挺有規劃的一孩子嗎，為什麼會淪落到去通宵自習室呢？

「習慣白天玩晚上學？」

林啟試探性地問道。

「胡說！我白天沒玩！我白天學了一整天！」

白天學了一整天還能有剩下的？

林啟想着如果周六都能自覺去自習室上自習的學生，都應該十分優秀才對。

「學習上有困難？」

林啟繼續試探。

這一句話就把池素心給氣悶了。

她發現林啟好像對她有了一些很離譜的誤解，他不會以為自己是個學渣吧？

那個語氣怎麼聽都感覺有下半句：學習上有困難，要不要我幫忙？

我需要你輔導？？你知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水平啊？

雖然你學校是比我好那麼一點，但你在本專業的排名位次絕對沒有我高！

因為排名考前的人哪還需要考研啊，直接保送就完了！

「老陪玩，你聽着，你以後不許用這種憐憫語氣問我問題，我遠比你想像得要優秀得多！」

然後池素心就大致介紹了自己的成就。

「哼！」

介紹完后，又多「哼」了一聲。

這麼厲害？

林啟當然是懂行的，知道3.98的績點成績有多變態。

「好厲害。」

他誇讚著。

「知道就好，老陪玩，你在學校的時候績點多少？」

「3.4左右吧。」

林啟稍微回憶了一下。

「難怪你還得考研，哼！」

她的「哼哼」聲更加驕傲了。

你壓根就和我不是一個級別的，老陪玩！我才是勝利者！

池素心在心裏爽爽地想着。

但立馬就發現不對味了。

勝利者...哪裏勝利了...

他不是才在自己最在乎的領域把自己打成了敗犬嗎？

池素心其實一直不是很明確自己為什麼要爭第一，就像是為了爭第一而爭第一。

學校里的第一意味着什麼呢，意味着畢業以後有更好的機遇。

老陪玩的機遇是個什麼水平呢？

有雄厚的經濟實力，最讓人眼饞的女朋友，按照某個標準來看，不就是個人生贏家嗎...

自己就算是在整個大學生涯保持這個第一寶座，畢業以後的機遇能超過他嗎...？

這個勝利好像只是數字上的勝利而已...

池素心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一生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如此不堪一擊。

自己還有可以戰勝他的地方嗎？

外貌？

他一直不露臉直播，難道他長得很難看？

不對不對！

瞳子看上的人，怎麼可能丑得離奇？

真要是丑得離奇，那就更不得了了！

這就愈發說明他在某些領域有着不可思議的成就，不可思議到可以完全忽略外貌上的缺陷。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能作為自己戰勝他的理由吧？

池素心的分析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以至於分析明白后糟心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她感覺有些觀念上東西在鬆動了。

而林啟正好在這時又來了一發暴擊傷害：

「可是，第一為什麼會做不完作業呢？」

林啟的聲音里不理解的成分更多了。

池素心突然覺得好生氣。

你為什麼要一直揪著這個點不放啊，非要讓我難堪是嗎？

林啟沒有繼續說話，似乎是真的在等她的回答。

池素心的情緒突然就決堤了。

「你這個人好煩啊！一直問問問！我都不想把責任推到你身上的，你非要逼我！就是因為你，讓我這兩天注意力一直不集中，都怪你都怪你，我討厭死你了！」

「嘟——」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林啟看着手裏的手機，苦笑了一下。

「發泄出來了也好。」

他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鋪開被子準備睡覺了。

剛把被子鋪開燈關掉，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時，微信通話的聲音又響起了。

林啟拿起手機，整個人一愣，但還是平靜地按下了接聽鍵。

「怎麼了小池？」

聽到了林啟那毫無慍色的發言，池素心的心壁上爬上了幾根名為「愧疚」的爬山虎。

原因很簡單，池素心在去教學樓的路上，遇見了一片路燈壞掉了的區域。

無法繞道，只能往這邊走。

池素心怕黑，特別怕，除此之外還怕鬼。

這種又黑又像是影視作品裏鬼出沒的區域直接擊穿了她的心理防線。

時間已經接近零點，諾大的校園裏空無一人。

要回去嗎？

不能回去，今天晚上必須把狀態調整過來。

要穿過去嗎？

不行，害怕。

打電話找個人陪陪自己嗎？

爸爸媽媽，不行。

室友，睡了。

瞳醬，休息了。

好朋友，哪來的好朋友...

因為害怕帶來的激素分泌讓她腦袋前所未有的清醒。

剛才不該掛他電話的...自己不掛他肯定不會掛...能把我送過去...

真的能怪他嗎...明明是自己沒用...一點點抗影響的心理素質都沒有...他也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這種事換誰都一樣。

再打過去嗎...可剛剛都罵他了...可是他看過我的...那個，所以總的算下來，扯平...

就算在心裏把加減法做得再好，也帶着點單方面的孩子氣。

他要是還在生氣，就大概率不會接...或者接了直接掛掉。

池素心都已經做好了要和林啟按陪玩價格算錢的打算了。

但在聽到林啟聲音的那一刻起，她知道一切都是多餘的。

「老陪玩...對不起...」

池素心的聲音細若蚊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