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按照慣例在公園鍛煉后，林啟去接起床的小芊。

依舊和上周一樣，先去圖書館還書借書，再去超市儲備一波大食糧。

不知道是不是點數增加的原因，林啟最近的飯量見長，因此買食材需要加量了。

對肉奶蛋系列的需求更是增加了。

帶着小芊來到圖書館，還了上次的十本書。

在重新挑10本書的過程中，小芊突然問了林啟一個問題。

「哥哥，不能同時喜歡上所有科目是不是意味着我不夠專註？」

看她那副模樣，好像是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很久。

「此話怎講呢？」

「就是...就是我更喜歡看和數學有關的書，其他科目的書總是沒那喜歡。」

林啟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

這是在看書的過程中發現自己有明顯的偏好吧？

「當然不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擅長的方面吧，你喜歡看數學就多花時間看唄，挺好的。」

「可你之前說，每一門科目都要好好學。」

「這不衝突吧，『好好學』這三個字是有個標準的，例如80分，你過了這個標準剩下的時間精力分配到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的，包括玩。」

是的，林啟雖然算是小芊真正意義上的老師，但他並不想讓這個孩子每一項指標都到達頂尖層次。

要卷也不是從小學就開始捲起吧。

但小芊突然直愣愣地看着林啟。

「哥哥為什麼什麼都會？」

小芊一副「你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的語氣。

「我...」

林啟尬住了。

我有掛啊傻孩子。

「可能我是個大人，小孩子和大人的差距很大的。」

林啟半講道理半哄騙，總算是讓小芊打消了她那種想百分百復刻自己的念頭。

「去挑書吧，我在前台等你。」

林啟這次也不裝模作樣的選一本書了，對他來說，看電子版的效率要高得多，沒必要浪費每周一本書的名額。

半小時后，小芊抱着一摞書過來了，林啟大致掃了一下，發現都是很積極正面的書，就決定去前台辦手續了。

這時小芊突然拉了一下林啟的手，似乎想帶他去個地方看看。

林啟跟隨着她的指引，來到了圖書館一個有點像展台的圓形區域，上面同樣是很多書，只不過這裏的書看上去包裝格外精緻。

小芊指了指某一個書架上最高的區域。

林啟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本包裝得宛如工藝品般的「初等數學」。

這書...真的是用來看的嗎？

金邊銀線，皮革封面，關鍵還又寬又厚的。

怎麼看都是個收藏款吧。

「想看看嗎？」

「嗯！」

但顯然，她夠不著。

林啟想了想，沒有幫她拿下來，而是低身抱住小芊的腰部，把她舉到了和書同樣的高度。

被林啟突然抱起來的小芊也沒有驚慌，她此時眼裏只有這本書。

她伸手去去摸了摸，可能是怕自己手掌不夠乾淨，還在身上擦了擦。

但是這書外面有一層塑料薄膜，顯然沒開封。

林啟也有點好奇賣相這麼好的書，裏面會是些什麼內容。

「拆了吧，應該是可以拆的。」

小芊轉頭給他一個「真的嗎？」的眼神。

應該是能拆的吧？

林啟以前也以為這種圖書館里有塑料薄膜的書是不讓拆的。

直到他去過一趟鍾書閣，發現在裏面看書的人都是直接拆了看的。

小芊猶豫了一下還是相信了林啟，用指甲輕輕地把塑料薄膜弄開，然後開始翻看起來。

林啟也瞥了幾眼，意外的是，以他目前的水平，他覺得這書編得挺好啊!

完全不是他想的那種純放家裏當裝飾抬逼格的書。

作者編寫的內容次序，很是有一些大師風範。

只是...小芊真能看懂？

初等數學的概念可不是簡單的數學。

除了高等數學以外的都可以叫初等數學。

初等數學里也有一些相當難處理的問題，在某些方面，絲毫不會比高等數學好學。

並且按照這本書的厚度，肯定不是那種走馬觀花式的概述內容。

裏面的內容是有相當大的深度的。

但她看得極認真，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正在被林啟抱在空中。

那應該就是能看懂吧？

看個熱鬧花花不可能有這種投入程度吧？至少林啟自認為不能。

那就讓她看會吧，反正她也不重，林啟力氣也不小。

大概看了五分鐘，一個穿着綠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員過來打斷了這平靜的氛圍。

他的臉色有些尷尬，林啟讀出了一絲「我失職了」的味道。

「先生...這裏的書都是非借品，所以...」

「啊？」

工作人員指了指某個方向，那邊確實立了塊牌子，上面寫着：精品售賣區。

但林啟肯定剛才他經過的時候這牌子是面朝下倒著的。

所以他沒看到，小芊也沒看到。

「剛才這牌子不是這麼立着的吧？」

綠衣工作人員一副「這都被你發現了」的表情，愈發尷尬了。

他剛才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這個牌子倒了，然後就看到這裏一大一小已經拆了本書看起來了。

他也很絕望啊。

小芊也停下了看書的動作，撲閃撲閃了下大眼睛，表示她也不知道這回事。

她悄悄將書合上，放回了剛才的位置。

綠衣工作人員暗叫不好，在他眼裏，這很明顯是個家長讓自己的小孩隨便翻翻的行為。

也就是說，不是奔著買來的。

再瞟了眼書名，他眼前一黑，怎麼還是本數學啊。

如果說是本娛樂性質的書，就算這位家長沒有買的意圖，只要自己稍微勸說一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應該有概率勸說他們買下這本書。

畢竟這裏的書是不讓拆薄膜的啊，拆了就不好賣了。

但剛才又確實是他的問題，這牌子都倒了誰知道這裏的書是不外借的呢？

要是書拆了，又沒賣出去，責任就得由他來承擔了。

這個區域的書死貴死貴的！

但這是本數學...是本數學...

這小丫頭撐死也就三年級吧？

買回去幹嘛？當枕頭還是當磚頭？

這個大人也大學畢業了吧？

怎麼可能還需要初等數學？

綠衣工作人員淚目了。

這哥們怎麼了，表情這麼難看？

林啟很奇怪。

綠衣工作人員還是決定試試看...萬一就忽悠他們買下這本書了呢？

他終於決定了，擠了個十分怪異的笑容，腦子裏開始頭腦風暴想勸說詞。

比如「這書編的特別好，買回去等孩子長大了再用」，又或者說「用錢投資知識是一種非常高雅的行為」之類的。

雖然這些話都有點尬，但小尬一下總比自己扣工資強吧！

「先生，這裏的書都是不讓拆封皮的，但您的小孩剛剛拆了...所以嗯，您能把這本書買下來嗎？

您放心，這個區域售賣的書都是絕對的精品，假一賠十！」

「你這牌子倒了，不能賴我們身上吧？我剛剛看了，你這裏其他區域的書是可以拆的，所以於情於理，不能讓我們背這個鍋吧？」

壞了，這個家長的思路清晰得一匹！

綠衣人暗叫不好，他的第一步策略已經失敗了，那就是說，只能曉之以情玩尬的了！

他臉上的笑容又濃郁了一點：

「這個嘛，您說得很對，確實是我的問題，我給您道歉，但您看，這本書您買了絕對不吃虧，投資知識嘛...」

「ok，別亂甩鍋就行，給我裝上吧，這本我要了。」

林啟十分大度地揮了揮手。

「啊？」

綠衣工作人員有點傻了，這什麼情況，自己的「動之以情」還沒開始呢，這就同意了？自己後面準備的話還沒說呢！

還有，他價格都不問的？

他不知道的是，這本書林啟先前就決定買回家送給小芊了，拆了就拆了唄，無所謂的，買回家就完事了，只是不想買個書還要背個莫名其妙的鍋。

既然這工作人員及時承認錯誤，態度也挺好，那確實不需要廢話了，他還趕着去超市買新鮮的食材呢。

這家長有點個性啊...這麼爽快！

等等，他不會以為這裏的書很便宜沒當回事吧？

那種在書架上不問價格直接爽快拿書，結果到了前台結賬書的價格超出自己預期，又反悔的例子他還真不是沒見過。

「先生，這個價格...您確定能接受嘛？」

他還是覺得把問題問清楚會比較好，免得待會去前台扯皮，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林啟四處掃了一眼，沒有發現價格標籤。

「多少錢啊？」

他隨口一問。

「488。」

有點貴，但也正常。

畢竟是漢寧市中心，又是典藏款。

「裝吧。」

林啟淡淡地說道。

林啟不震驚這個價格不代表小芊也不震驚。

她聽到價格后眼睛都瞪圓了。

四百多？！

搶錢嗎？

小芊幼小的心靈遭到了暴擊。

林啟已經預判到了小芊的反應，摸了摸她的頭：

「知識是無價的。」

太對了哥，太對了哥！

此時最高興的還屬這個工作人員。

三人來到結賬的地方，那裏坐着一個正在看書的白髮老頭。

帶着黑框眼鏡，一副老知識分子的模樣。

「徐老，一本精裝初等數學。」

綠衣工作人員話里都帶一絲「笑嘻了」的意味。

被喚作徐老的老頭抬起頭，看了一眼林啟和小芊，隨口問了一句：

「這本初等數學啊，小夥子買回去收藏？」

「不是啊，給妹妹用。」

林啟實話實說。

「用？」

徐老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小芊：

「看不懂的吧，還是不要揠苗助長啊。」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

作為一名才退休的高級教師，他見過太多想要揠苗助長的家長了，但每一個，都沒有好下場。

所以他忍不住提醒了一番。

小芊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能看懂。」

「哈？」

徐老頭沒想到是這個孩子先開口了。

又是一個被家長灌輸「自信力是神童第一步」的孩子嗎？

「唉。」

徐老頭嘆了嘆氣，沒有多說什麼。

他也只是一個退休的老頭罷了，沒有那麼多精力來糾正現代家長的教育誤區。

別人家的孩子就由他們去吧，自家孫子沒有受到這種畸形教育就行。

想到自家那個真正有大天賦的孫子，徐老頭總是能在任何時間都保持好心情。

說不定自己能多活幾年都得給孫子記頭功。

林啟不太懂這老頭在嘆什麼氣，但也沒多想。

付完錢帶着小芊離開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