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具體要花多少錢，林啟也沒太多的概念，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財力，絕對是夠的。

林啟還真不是一個把錢看的特別重的人，說他是個有些意氣用事的人也合理。

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十多年前的自家身上，很有可能就捏著鼻子忍了。

但是現在不同。

有能力了為什麼不去碰一碰？

……

中午的學校食堂，一個奇怪的四人組合正在角落位置用餐。

正是林啟方茹和兩個小鬼頭。

只不過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奇怪。

兩個小朋友一邊吃飯一邊斗著嘴，兩個大人一個有些心不在焉，一個全程一副思索的模樣。

「方老師你怎麼了，你和唐芊芊的哥哥吵架了嗎？」

觀察了一段時間的丁冬問道。

方茹就是那個有點心不在焉的人，連帶著吃飯的胃口都很差。

「啊…沒有吵架，老師只是有點…心事。」

方茹苦笑著回答得丁冬的疑問。

「你們兩個有點像我爸說的冷戰狀態，他常說：『小兩口過日子，有矛盾是正常滴，輕輕吵一架就好了，千萬千萬不能冷戰不交流啊！』」

丁冬一邊學著他爸說話的那種老氣橫秋語氣，一邊模擬他爸的動作。

只不過他那尚未經過變聲期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奶意」，和動作話語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上去相當滑稽。

「噗…」

方茹終究還是被他逗笑了，覺得好笑的同時還有點害羞。

怎麼就變成兩口子了啊…

不過有了這麼一出，她心中的陰霾也散去了不少。

大口吃了一口飯菜，決定把腦中的事暫且放一放，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林啟當然也被丁冬這話整笑了。

他倒是沒那麼「自閉」，只是在思索去哪裡請律師，請什麼質量的律師這一系列的問題。

方茹先前沒有吭聲，他也不好去打擾人家。

「果然方老師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啊。」

丁冬連連點頭。

「你這小傢伙，到底從哪裡學的這些花花口？」

方茹笑著問道。

「我媽說的，逗女孩子開心要從娃娃抓起，不然以後找不到對象的。」

丁冬如數家珍一般，盤點著他父母的「警句名言」。

好傢夥，你家還真是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林啟和方茹心中同時出現這個想法。

從這些隻言片語中，林啟就能感受到丁冬一家三口平時的幸福。

也只有這樣的家庭，才有更大的概率教出丁冬這種特點鮮明的孩子吧。

看著一旁努力吃飯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發言的小芊，林啟有些感嘆。

方茹和林啟思考的角度卻不太一樣。

要是丁冬的爸爸能在這件事上幫忙就好了，不過人家平時工作已經夠忙了，不可能再去麻煩他了。

二人也非常默契地沒有把今天上午在後勤辦公室發生的事情告訴這兩個孩子。

畢竟他們還是太小了。

四人飽飽地吃完飯，就準備分開了。

這頓飯由方茹全權買單，林啟也沒有拒絕。

方茹帶著兩小隻回辦公室，兌現之前給他們的承諾。

林啟則是打道回府，順便買一下晚上的菜。

……

另一邊的後勤辦公室，小張躡手躡腳地打開門，發現吳主任並沒有去吃飯。

他呼吸一屏，默默地走進去，不敢說多餘話。

「小張啊。」

吳德毫無徵兆地叫了他一聲。

小張被嚇得身體一顫。

「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能把你吃了啊？

還是說你被今天那個虛張聲勢的人嚇到了？」

虛張聲勢…？

小張不覺得那個人是虛張聲勢。

他的話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深深扎在了自己的心上，難以拔出。

和煦溫和的表情下簡直是惡魔的內核。

小張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是怎麼了，平時自己應該是沒有這麼心虛的。

「吳叔，我們這樣做真的不是很厚道啊，那個人說的……其實是有道理的啊……」

小張小聲地回復著。

「啊？」

吳德顯得很驚訝，他不知道今天這個小張是怎麼了，三言兩語之下居然還有策反的跡象？

「之前你從我這裡拿提成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現在你跑過來和我說這些？你自己不覺得好笑嗎？」

吳德的語氣瞬間變得很嚴酷。

小張感受到了吳主任語氣里的怒意，同時吳主任的話也讓他說不出任何反駁之詞。

加上吳德本身就長著一副兇相，他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

只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縮起來。

見小張一副唯唯諾諾彷彿都要哭出來的模樣，吳德心中一動。

「唉。」

他突然沒由來的一陣嘆息。

「我說小張啊，你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感受到吳主任的語氣放緩，小張才感覺周身的空氣沒有那麼令人窒息了，這也使得他開始更加認真地聽吳主任接下來的發言。

「你想想，我倆實際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咱們都是在為了自己而奮鬥，改善我們和自己家人的生活條件。」

「就說一個點，咱倆和學校的那些老師領導可不一樣，我雖說是個後勤主任，但實際上和你一樣，都沒有編製。

我們不像他們那樣有鐵飯碗，想要改善條件，全靠我們自己努力。

一套校服也就200塊錢的事，這很多嗎，一點都不多！我拿來的第二種校服你也看到了，也就料子上差了一丟丟，又不是不能穿，有什麼好怕的？」

「但是……」

小張還想說什麼，但他看見吳主任站起身，向他走了過來。

他有點想躲開，又不太敢。

只見吳主任只是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過幾年你不得成家立業？房子車子哪一樣不需要花錢？

靠你現在的這點工資，你要攢到猴年馬月嗎？

換個角度想，我這是在幫你築建未來，你不但不感謝我，還要譴責我，這是否不太好呢？

再說了，現在這個世界上，誰沒點撈外快的手段？別人做得，我們做不得？學校這邊天塌下來有我頂著，你在怕個什麼呢？

那個人看著和你年齡差不多大，一身穿著打扮也很稀疏平常，能有什麼手段，無非是嘴巴挺會說罷了，不足為懼。」

吳德的話語用詞也相當有煽動性，讓本來有些搖擺不定地小張這會更加暈頭轉向了。

吳德也看出來小張這會有點程序未響應，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是從兜里拿出200塊錢現金，塞到他手裡，臉上露出一個他自認為十分溫和的微笑：

「今天的午飯叔請了，你去學校外面找家餐館好好撮一頓然後好好午休，順便理一理思路，可以不？」

雖說話里是詢問的姿態，實際上並沒有給小張拒絕的餘地。

推了推小張，把他送到門口。

「下午的時候我希望看到一個充滿幹勁的你。」

小張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獃頭獃腦地走出了辦公室。

待得小張走遠了，吳德才收起了他那副自己都覺得噁心的笑容，露出一張陰沉快要結霜的臉。

「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