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啊！”
坐下來之后，李婉儀任葦慶凡牽著手，往他這邊湊了湊，小聲的說道。
“嗯。”
葦慶凡很贊同的點頭，“一個一個，都是潛在的情敵，看到你眼睛都直了。”
李婉儀有點好笑的輕輕踢了他一下，嗔道：“那要不我以后出門，都穿著斗篷？”
“這個好！”
葦慶凡笑道，比劃了一下，“外面罩個大斗篷，戴著……好像是叫幕籬，對吧？腦袋上戴著斗篷，垂著半透明的黑紗，看不見里面的……最好里面穿著夜行衣，還得是很寬松的，不然遮不住身材，再蒙上臉，只露出兩只眼睛……”
他一邊說，李婉儀一邊笑，又悄悄打了他兩下。
“同學們安靜一下。”
兩人打情罵俏，空著的第一排忽然有身影出現，把兩人嚇一跳，抬起頭就看到應該是學院領導、老師的男男女女在前面坐了下來。
時間應該還沒到，這些領導也跟學生一樣等著，又過了一會兒，一個二十多歲、白襯衫、黑長褲的青年走了上去，“喂喂”兩聲，然后道：“同學們安靜一下。”
下面的學生很快安靜下來，這人先來了個暖場，說了幾句歡迎新生的場面話，隨后道：“接下來，我們有請經濟學博士、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院長翁亦君翁院長講話，大家鼓掌歡迎！”
他帶頭鼓起掌來，臺下的新生門也很聽話的“嘩嘩嘩”鼓起掌來，熱烈如潮。
第一排一個穿著襯衫西褲皮鞋的男人站了起來，走到了講臺前，應該就是院長了，五旬左右，中等身材，其貌不揚，并沒有拿稿子，也沒急著講話，先拿著筆在后面的板子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我叫翁亦君，這是我的電話，大家可以記一下，也可以不記，進入大學了，就是成年人了，你們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
臺下一群學生拿起手機開始存號碼。
李婉儀也拿起手機，把院長的號碼存了下來。
翁亦君站在臺前看著，略等了等，很體貼的很學生們留出存號碼的時間，然后接著道：“今天是我給大家的第一次講話，應該也是最后一次，唯一一次。”
臺下不少學生聽到這句話，心理都暗暗凜然，有點感受到了講話的珍貴，也有人感到了自己跟院長之間巨大的地位鴻溝。
“我今天有三個話題想要跟大家討論，也有三個問題。
“第一個話題，是努力。
“我相信，你們在高中階段，肯定會有老師跟你們說過‘再加把勁，辛苦辛苦，到大學就輕松了’……有沒有老師跟你們說過類似的話？”
“有！”
他話音剛落，后面就有學生迫不及待似的大聲應了起來，惹出一陣哄笑。
翁亦君也跟著笑，笑完之后，正色道：“那我現在要告訴你們，你們被騙了。”
臺下的學生安靜下來。
“你們的年齡越來越大，已經是成年人了，我們都知道……哦，你們當中有些人可能還不知道，無憂無慮是小孩子的特權，這特權也不是平白無故就有的，小孩子無憂無慮，自然就有大人要幫著憂慮。
“你們越長越大，卻越來越輕松，你們認為可能嗎？這就是大人騙小孩子的。
“當然有些小孩子會相信的，無憂無慮慣了嘛。
“大學只會比高中更苦，更累，畢業之后比大學也要更苦更累……當然，你們是大人了，有權利選擇在大學里面輕松幾年，你們是可以輕松的，代價么，自然就是畢業之后，比大學里面辛苦的同學更辛苦了。
“這是我送給大家的開場白，人生就是一個努力的過程，一直努力，一直辛苦。”
翁亦君說罷，頓了一頓，臺下立即有老實很熟練的領著鼓起掌來。
翁亦君等掌聲結束，接著道：“當然了，人不是機器，就算是機器也會有損耗，也要保養，人更是這樣，辛苦和努力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是長跑，超長跑，我們老話說‘活到老，學到老’，就是一直努力進步的意思嘛。
“在這個過程當中，你們不僅要學會努力，也要學會放松，我希望大家在接下來的四年里面，都能學會，至少初步的學會怎樣努力，怎樣放松。
“你們能來到這里，我相信都是努力的結果……當然，或許也有人是不努力，所以來廈大了，但這種人應該不會很多的，對吧？”
臺下又一陣哄笑，翁亦君等大家笑完，然后道：“接下來是我的第一個問題，你們為什么要努力？我給大家幾秒鐘的思索時間，然后我隨機點幾位同學回答一下。”
一聽說要提問，原本有所放松的氛圍立即又緊張起來。
翁亦君笑道：“大家不應該感到緊張，應該感到興奮，你們當中的很多人，這一輩子，可能只有這一次被院長提問的機會。”
他用玩笑的語氣說著，隨后目光掠過下面的學生，伸手做出請的姿態，道：“第二排中間這位男同學，穿白襯衫，女朋友很漂亮的這位男同學……”
葦慶凡從目光的對視當中，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被點名的幸運兒，畢竟“女朋友很漂亮”這個關鍵詞鎖定的范圍太小了。
但是他還是很懵。
尼瑪，這里幾百個學生，就我一個不是廈大的，就被你點到了……院長您這眼光也太牛了！
“對，就是你，別看了。”
翁亦君繼續笑道，“這才剛開學，有幾個男生有女朋友的？站起來，站起來。”
第一排的老師、第二排的同學都看了過來，后面有之前就注意到這兩人的，以及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全部都在往這邊瞅。
李婉儀滿臉通紅，葦慶凡懵逼之后，倒還是比較淡定的，站了起來道：“翁院長好。”
作為新生的班助，蘭騰紅以及報到處接待的那個男生也在這里。
短短半天，新生里面有個非常漂亮、個子很高、腿很長的大美女的事情已經傳開，同時傳開的還有這個大美女已經有男朋友了，還是男朋友送著來上學的消息。
蘭騰紅與葦慶凡、李婉儀算是比較熟悉了，另一個男班助同樣也知道這事。
剛剛聽院長說出“女很怕很漂亮的男同學”的時候，他們就在懷疑是不是李婉儀帶著男朋友來了，還這么巧的被院長點名了。
然后就看到葦慶凡站了起來。
兩人互相看一下，都有點懵。
坐在一側中間位置的陳燕琴、金琳，以及已經沒有家人陪伴的王嬌同樣目瞪口呆。
這人不是我們學院……啊呸，就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啊！
“別光問好，回答問題。”
翁院長自然不知道自己精準的從幾百個學生里面抓住了唯一不是自己學生的人，他從講臺上走了下來，顯得十分親和隨意的樣子，來到葦慶凡面前，又打量一眼李婉儀，笑呵呵的問，“這是你女朋友吧？”
對于剛剛從高中校園走出來的新生而言，戀愛無疑還是一個比較偏于禁忌的話題，對院長在新生講話上提這事，而且看起來一點都無芥蒂還是感到有些新奇，不管男生女生都盯著葦慶凡看。
葦慶凡聲音很響亮的答道：“是。”
“不錯，聲音很響亮，有底氣。”
翁院長的關注點有些歪，“男孩子嘛，就要這樣子，談戀愛有什么，談戀愛也可以互相促進學習嘛，你們兩個一起考上了廈大，這不就很好嗎？”
葦慶凡嘴角抽了抽，很想說我還沒考上，但這會兒也不好說出來，反正也不是自己說的，不算撒謊。
“當然了，談戀愛是第三個話題，我們先不說……”
翁院子又把話題拉了回來，笑瞇瞇的道：“你回答一下我剛剛的問題，你為什么要努力……當然你也可以回答你沒有努力，或者說是為了愛情努力，沒有標準答案。”
他“為了愛情”又引得一眾新生低低哄笑，也有些女孩子在暗暗憧憬。
高中互相喜歡，一起考上心儀的大學，又在院長的新生講話里面表白……想想都浪漫啊！
李婉儀有點害羞，卻也有些期待，忍不住微微抬起頭，澄凈嫵媚的眸子晶晶發亮，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幾百雙目光的注視之下，葦慶凡略有沉吟，然后笑道：“我其實以前成績挺差的，算不上努力，或者說努力的不夠，后來……還算是比較努力吧。”
翁院長不置可否，接著問：“那是為了什么要努力呢？”
葦慶凡迎著他的目光笑道：“因為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失敗，而是我本可以。”
翁院長顯然沒想到會從一個新生的嘴里聽到這么一句話，略微怔了一怔，又上下打量他一眼，贊道：“說的好，很深刻。”
于此同時，他在心里面默默的罵：“特娘的，這小子把我的臺詞搶了，比我說的還好……這咋辦？”
他是多年的老教授了，擔任院長給新生講話也有幾年了，對于這些學生會怎么回答，其實心里面早就有數了。
這個提問只是鋪墊，為的就是襯托，想要用自己半輩子總結出來的這樣一個精準深刻的答案來收尾升華。
前幾年講話的時候，他還沒總結出來這么一句話，因此今年是第一次說，都做好了不止在學生群體里面，在同事里面也要一鳴驚人，接受老友夸贊“這句話說的好啊”的準備。
結果……
特娘的，勞資接下來還怎么收尾升華？
要是回頭再把這兩句話重復一遍，不就是成引用了嗎？
我一個院長在這里鋪墊半天，結果風頭全讓一個新生給搶了？
到時候再跟老友們說，這原本就是我的臺詞，被這小子給搶走了……有人信嗎？
他畢竟是一位老同志了，心中波瀾翻覆，面上不動聲色，又贊道：“答得很好，非常好……這位同學怎么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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