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前方再次傳來老虎憤怒而凄厲的咆孝。

同時還傳來嘈雜而又興奮的死嘎死嘎的怪叫。

偶爾還有砰砰砰砰棍棒長矛交擊林木發出的聲音。

越追越遠，天色越發陰暗，森林之中已經漸漸看不清環境，只能看到十多米外影影綽綽的人影和前方傳來的同伴的叫嚷。

老虎奔跑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徐晨跟在后面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但也感覺到已經距離老虎不遠，突然前方人群一陣驚呼散開，接著就是風的一聲大吼。

“刺”

“吼”

數十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徐晨似乎看到了一大群人在樹林中往前同時刺出長矛。

“嗷”

老虎發出更加凄厲的狂吼，轟隆隆一陣巨響似乎撞翻了樹木還是石頭，有人翻滾倒地，有人慘叫后退，圍獵的人群驚恐四散。

“刺”

混亂的人群中風的吼聲再次響起。

伴隨著數十人的大吼，一大群人再次往前刺出長矛。

“吼嗚”

老虎似乎遭到致命的重創，慘嚎的聲音瞬間就小了下去，然后一陣低低的嗚咽之后慢慢沒有了聲息。

“死嘎！”

“嘎嘎嘎嘎，烏嘎”

一群精疲力盡的獵人們在爆發出一陣整天的歡呼之后一個個東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

徐晨帶著古和舉在一群巴族獵人的保護下趕到現場的時候，老虎已經躺在地上沒有了動靜，身上插著七八支長矛，腹部和后退上還插著幾支箭。

巨大的身體俯臥在地上，長尾四肢散亂，頭尾加起來至少三米，濃烈的鮮血氣息彌漫樹林，讓人有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

一頭森林之王，就這樣還未發飆就慘死在一群原始獵人的手中。

從頭到尾，徐晨就只聽見了幾聲怒吼和咆孝。

等他真正看到老虎的時候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穿越一年多，他仍舊還是沒看到活的老虎。

“呼嘎！”

休息片刻，風上前拔出一支長矛，然后趴在老虎身上開始大口吸血。

一群累的快要虛脫的獵人們此時緩過氣來，一個個滿臉喜色搖搖晃晃的爬起來，一窩蜂的趴到老虎身上開始吞咽滾燙的鮮血。

咕都咕都吞咽的聲音，讓徐晨感覺毛骨悚然。

一波人喝幾口之后，換下一波人繼續喝。

這頭老虎少說也有七八百斤，氣血旺盛，但百把人輪換吸血，每人幾口下來終于也被吸成了一具老虎干。

看著一個個滿嘴鮮血的獵人打著飽噶心滿意足的開始收拾武器，徐晨臉皮抽抽的停不下來。

老虎全身都是寶，虎血是大補之物，虎骨是難得的鎮痛消腫強腎壯骨的良藥，虎皮是眼下最好的御寒毛皮，虎肉也是極其難得的肉食，虎鞭更是一根難求。

但眼下，這頭老虎卻只能充當紅瓶補血。

當然，少不得還能飽餐幾頓，倒是解決了食物問題。

“晨嘎，呼嘎！”

龍抹著血湖湖滿臉虎血湊過來提醒。

“晨嘎不呼血嘎！”

熟悉徐晨的一群巴族人哄笑。

龍莫名其妙，同時也有些羞赫的憨笑一下，然后略帶嚴肅的神情說：“晚嘎，息嘎！”

其他獵人也都在旁邊點頭表示天色太晚也太累了，最好找地方休息一夜，天亮之后再走。

徐晨看看天色，猶豫片刻找來一群蒼族和季族獵人交流一下，得知眼下距離季族已經不遠，雖然略有些偏離道路，但最多一個小時就能趕到季族，因此他放棄了在荒野過夜的打算，吩咐一群人把老虎捆好之后用長矛抬上繼續趕路。

雖然人多，但虎血的氣息還是可能會引來一些兇勐的野獸，這荒山野嶺并不適合扎營休息。

另外兵貴神速，越早救援，蒼族遭受的損失也就越小，死傷也就越少。

此時的樹林之中幾乎已經看不見路，徐晨讓一群季族人前面帶路，其他人前后相隨互相牽著長矛棍棒結隊前行。

為了給所有人壯膽，同時為了驚嚇野獸，徐晨讓古每隔幾分鐘便吹響一次號角，一群人便摸黑在山林之中慢慢前行。

……

季族棲息的地方，是一個兩河交匯的三叉谷口。

一條東北向的山谷通往烏族，一條西北向的山谷通往更加蠻荒的大山，兩河匯聚之后順著一片略顯開闊的平緩山腳往西南方向流去，在下游二十多里之外就是蒼族，再順河而下則是外族人的領地。

蒼族遭到外族突然襲擊之后死傷慘重，眼下大量蒼族婦孺老弱已經逃到季族尋求庇護。

季族只有不到百人規模，能夠給予蒼族的支援非常薄弱，安排去了近半的獵人之后，剩下的留在棲息地保護族人和逃難而來的蒼族人。

此時季族棲息的幾個山洞已經人滿為患。

不光有婦孺老弱，還有不少傷者，因為得不到救治只能痛苦的呻吟堅持。

實際上這兩天因為受傷過重逃過來的人已經死掉了好幾個。

整個季族充斥著一股濃郁的驚恐和悲傷，人心惶惶不知道該怎么辦。

季族族長和一群部落的男女首領在安撫族人和蒼族人的同時，也在急切等待烏族援兵的到來。

根據蒼族不斷逃難而來的人群和傷亡情況，對方的進攻非常勐烈，據說蒼族已經放棄棲息的山洞，舉族開始撤退，為了掩護婦孺老弱順利逃走，他們的不得不頑強抵抗。

眼下已經是外敵入侵的第四天，也不知道蒼族能不能抵抗到烏族援兵到來。

根據一來一去的時間計算，援兵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能到達，如若烏族拖延一下時間，后天到也極有可能。

也就是說，蒼族至少還要抵抗一到兩天才行，但眼下的傷亡情況看來十分危險。

若是蒼族抵抗不住，說不定這些外族人會趁勢殺到季族的領地來。

要真是這樣，季族這次怕也是在劫難逃，不光會失去生活了上百年的棲息地，也不可避免會有巨大的傷亡。

尤其是在眼下寒冬時節，本就缺衣少食，若是不能盡快找到能夠避寒棲身的安全山洞，婦孺老弱怕是會死去很多。

雖然可以投靠烏族，但烏族實際上也已經人們為患并且內部矛盾重重，絕對不會收留他們。

最好的投靠對象是巴族，可惜巴族又在最遠的位置，扶老攜幼還有這么多傷者，還有大量家當，路上行走緩慢，若是被外族追上來，死傷更加慘重。

烏族族長兩夜之間，本就花白的頭發幾乎全都急白了。

但急也沒用，對方實力太強，據說攻打蒼族的就是對方部落聯盟中最強大的部族，實力比烏族還要強一些，前些年聽聞吞并了四周不少部落，崛起的速度十分迅速，連烏族都不愿意招惹他們，更別說是季族和蒼族了，平日盡量低調相處，不和對方發生太大的摩擦。

這次的事件，聽蒼族人說是因為對方不許他們去下游撿拾黃金，蒼族人氣憤不過才起了摩擦，然后雙方就你來我往的爆發了戰斗。

其實與蒼族相鄰的部落也并不太大，和季族差不多，不到百人規模，平日面對蒼族也還是表現的比較克制。

但這次卻突然就吃了豹子膽打傷并扣押了蒼族幾個人，并且揚言要蒼族拿珍貴的陶器和麻布去換，蒼族自然不肯，數十人殺上門去將人搶了回來不說，還殺死殺傷了對方十多個人。

這個梁子結的太大，結果遭到了對方聯盟部落的強勢反擊，才變成了如今這個死傷慘重讓人驚恐的地步。

“噓……”

黑夜之中，正圍著火塘烤火商量對策的季族族長和幾個首腦唉聲嘆氣的交流之中，突然有人臉色一凜扭頭往山洞外面看去。

今天天氣陰沉，太陽落山之后陰云籠罩，只能看到極遠的天邊幾顆稀稀拉拉的寒星，外面幾乎就是黑乎乎一片。

但此時呼嘯的夜風之中，隱隱傳來嗚嗚幾聲奇怪的聲音。

一群人開始以為是錯覺，但隔了一會兒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所有人都聽的真切。

這聲音古怪至極，根本就不像是野獸嘶吼，似乎在哪兒聽過，但一時又不敢確定。

又過了數分鐘后，這聲音又一次響起，這次似乎清晰了不少，而此時聽到這個聲音的已經不光是季族族長等人，而是整個棲息地大小幾個山洞之中的人都聽見了，許多人驚恐的叫喊起來，留守的男人們更是發出野嚯野嚯的吼聲提醒族人的同時，也在對這個聲音發出示威。

“號角嘎嘎！”

突然有人終于想起來這個聲音的來歷，忍不住驚呼起來。

季族族長眼神勐然一亮站起來：“號角嘎嘎，巴來嘎！”

“烏嘎”

山洞之中瞬間響起一陣歡呼聲。

“舉火，下山……”

季族族長激動的趕緊吩咐點燃火把，此時相鄰幾個山洞也已經有獵人舉著火把過來，很快二十多個男人便聚集在一起，舉著火把護送著族長和幾個首領摸黑下山。

“火嘎……”

此時摸黑趕路的徐晨等人，終于在季族人和蒼族人的帶領下進入了河谷邊緣，就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對面山腰上一串一串的火光，頓時抑制不住興奮狂吼起來。

一群早已走的精疲力盡的獵人們，也瞬間熱淚盈眶，滿心的緊張瞬間放松下去，一個個手軟腳軟的恨不得栽倒地上就睡覺。

往日需要足足一天時間的路程，他們只用了半天時間，而且后半截七八里幾乎都是在毫無光亮的前提下走完的。

林深漆黑，山路崎區，高一腳低一腳，深一腳淺一腳，完全就是憑借原始的本能和感覺在走路，如若不是有一大群還算熟悉附近環境的季族人帶路，還有神奇的號角壯膽，只怕沒有人能夠堅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