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絞盡腦汁的思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很快母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晨嘎，叫我來嘎哈？”
    徐晨掀開門簾，就看到母巴站在門外，身后還躲躲藏藏一個少女的身影。
    “葉回房睡覺，我和母巴有重要的事商量！”
    徐晨指著遠處的房間。
    “哼！”
    葉生氣的跺腳跑了。
    母巴哭笑不得，但看徐晨一臉嚴肅的樣子，蒼老的臉上也變得認真起來，跟著徐晨進屋之后在床邊坐下，心里略有些忐忑緊張。
    這是徐晨活過來一年之后，第一次要和她單獨在一起討論事情。
    而且看得出來，事情應該很嚴重。
    難道是他已經知道自己準備讓他和葉組建新家族的事？
    這件事她只和葉說過，但保不準葉守不住秘密。
    當然，她也是有意如此，希望通過兩個年輕人之間交流，或許徐晨更加容易接受。
    但眼下看起來，徐晨似乎不太愿意的樣子。
    不過等徐晨臉色認真的連比帶畫把要商量的事情說出來之后，母巴頭腦瞬間一片空白，混亂到徹底無法思考的地步。
    因為她比徐晨更加清楚，這件事會給烏族和六族聯盟帶來什么樣的沖擊。
    她從來都沒有事經歷過這種事。
    也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出現這種事。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她所能解決的能力范圍。
    說到底，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婆，既不善于權謀，更不善于宮斗，她的思想意識，還停留在當好一個家長的層面，帶領部落解決好溫飽問題。
    而且最近一年，她幾乎都不怎么管事了，部落的大事小事幾乎都是徐晨在計劃推動。
    部落的主心骨現在是徐晨，她頂多算是一個負責調族內關系的長輩。
    母巴呆滯許久之后，渾身顫抖滿臉驚恐的站起來緊緊一把抓住徐晨的胳膊。
    “晨嘎，想辦法，要死嘎……”
    徐晨沒想到母巴的反應如此劇烈和恐懼，因此只能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慰說:“母巴嘎嘎，別害怕，我就是請你來商量這件事！”
    “嗚嗚……我都聽你說……”
    母巴此時已經六神無主，渾濁的眼淚滾落下來，摟著徐晨嗚嗚哭泣。
    徐晨松了口氣，輕聲安慰一陣，母巴的情緒稍微安靜一些之后在床上坐下來，這才連比帶畫的開始說出自己的一些想法。
    母巴聽完之后雖然又驚又怕，但她也完全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只能點頭同意徐晨的計劃。
    送走失魂落魄的母巴，徐晨坐在燈下思索許久最后，在房間里翻找一陣，找出來幾塊紅色的砂石。
    這是朱砂，不知道是哪個部落帶來的，應該是用來涂抹在身上當做顏料用。
    把朱砂放在陶碗里面細細碾碎，然后加入一些水，再加入一點兒干麝香和幾滴松油，用木杵反復搗成一種紅色的泥巴。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
    徐晨頂著一對發青的熊貓眼早早起床。
    昨夜沉思對策，幾乎整整一宿沒睡。
    母巴起得更早，正帶著幾個女人在廚房做飯。
    不過看起來精神有些恍忽，干活兒丟三落四的時常走著走著就開始迷湖發呆。
    幾個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面面相覷。
    直到看見徐晨打著哈欠進來喝水，母巴才突然像醒過來一樣，趕緊上前抓住徐晨的胳膊緊張的問:“晨嘎，莫西嘎嘎？”
    徐晨趕緊點頭輕聲安慰說:“別擔心，我會安排好！”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小女巫和葉一前一后也跟著走進來。
    兩人明顯也都沒有睡好，看起來一副憔悴緊張的模樣。
    并且葉還很敵視的盯著小女巫。
    “母巴嘎嘎，你安排好巫，其他的事我會解決！”徐晨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母巴趕緊上前牽著小女巫的手，蒼老的臉上擠出一絲緊張的笑容輕聲細語說:“跟我去嘎！”
    小女巫受寵若驚，緊張的看著徐晨。
    徐晨沖她微笑點頭一下，小女巫這才情緒鎮定了一些，小心翼翼的跟著母巴離開。
    母巴對小女巫的態度突然間轉折如此大，不僅讓正在做飯的一群女人迷惑不解，葉更是感覺心頭酸澀傷心。
    說好的大家一起冷落這個叛逃而來，給巴族帶來恐懼和災禍的小巫女。
    但母巴竟然第一個叛變了。
    她主動照顧小巫女，更多是因為徐晨的叮囑，她不想讓徐晨不高興。
    但昨晚這個叛徒小女巫竟然去晨的房間脫衣服勾引他，賊不要臉。
    然后晨就和母巴神秘兮兮的商量了很長時間，她擔心晨不高興，也沒敢
去偷聽說什么。
    但今天一大早，母巴就對這個小巫女態度大變，不僅親熱無比，似乎還帶著一臉討好的情緒。
    難道晨喜歡這個小巫女？
    難道他昨晚和母巴商量要娶小巫女？
    難道母巴已經答應了？
    葉感覺到自己夾在中間成了一個最傻的人。
    突然間悲從中來，小母野人眼圈一紅眼淚嘩啦流下來，捂著臉轉身奔出廚房而去。
    “葉嘎~”徐晨在后面喊了一聲，小母野人跑的更快了。
    一群做飯的女人面面相覷，然后互相看看繼續做早餐，當然看徐晨的臉色也變得怪異起來。
    她們自然和葉想的差不多。
    以為徐晨喜新厭舊，要始亂終棄。
    這件事暫時需要保密，因此也沒辦法當面解釋。
    徐晨只能喝了一杯溫水，然后聳聳肩去水井邊漱口洗臉。
    隨著天色慢慢明亮，男人、女人、孩子們也都陸續起床。
    籠子里的雞鴨也開始咕咕嘎嘎的叫喚。
    就在所有人陸陸續續聞著早餐的香味進入廚房準備吃飯的時候，母巴帶著小巫女再次出現。
    此時的小巫女身上，不光已經換上了一套合體的嶄新布裙，頭發梳理的整齊干凈，甚至頭上還插上了兩根長長的五彩羽毛。
    “哇嘎~~”
    所有圍坐在火塘邊準備吃飯的人全都驚呼起來，大部分人都是滿臉呆滯，嘴巴張大的能夠塞進去一個大鴨蛋。
    徐晨都愣了許久，然后哭笑不得。
    他還是低估了巫在這個時代原始人心目中的地位。
    小巫女雖然沒有權杖也沒有被人承認身份，但她就是接受大巫傳承的巫，這代表著神明的意志，因此母巴從知道小巫女真正的身份之后，昨夜也是睡的戰戰兢兢，今天也一改往日的冷漠，反而是趕緊給她穿上嶄新的衣服，插上最好的羽毛，給予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照顧，表達自己對巫的尊敬。
    “嗚嗚，這是我的羽毛……”
    躲了許久的葉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站在門口哭著嚷嚷。
    小女巫如同一個布娃娃一樣接受母巴的擺弄，尷尬又緊張。
    她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感覺手足無措，低著頭不敢看所有人。
    “不許哭，吃飯！”
    母巴終于拿出了家長的權威，臉色嚴肅的呵斥葉一句，然后又趕緊換了笑臉，小心翼翼的牽著小女巫去火塘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接著親自去為她盛來一碗熱騰騰的雜糧粥，又澆上一勺……兩勺……三勺香噴噴的肉糜。
    所有人:……
    “嗚嗚……”
    葉終于受不了這個刺激，扭頭哭著又跑了。
    “阿七嘎嘎！”
    母巴卻根本不為所動，親手用調羹幫忙把碗里的食物吹涼，滿臉笑容的似乎要給小女巫喂食。
    徐晨:……
    沒想到，公平無私濃眉大眼的母巴嘎嘎也變了。
    竟然變得如此勢利。
    “我……自己……七嘎！”
    小女巫終于受不了母巴的殷勤照顧，在巴族數十人吞咽著口水圍觀下，局促無比的小聲哼哼。
    “母巴嘎嘎，讓她自己吃！”
    徐晨臉皮抽抽著幫小女巫解圍。
    母巴這才小心翼翼的把陶碗放在小女巫面前的塘沿上，并且還仔細叮囑:“小心，燙嘎！”
    小女巫埋頭不敢看人，用調羹小口吃著，頭上兩根長長的五彩羽毛支棱著朝向火塘的方向。
    母巴害怕羽毛被塘火燒了，就用兩只手小心翼翼的幫忙抬著，滿臉笑瞇瞇一臉享受的模樣。
    所有人:……
    早飯就是在這樣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度怪異氣氛中草草吃完。
    一群男人吃飽喝足臉色詭異的紛紛準備拿工具出門。
    女人們也都背上背簍挎著藤籃交頭接耳等待母巴，看她安排今天去哪里采集植物種子。
    “風、古、舉、句、莫……所有我點名的都不忙走，另有任務安排！”
    徐晨走到院子中間一口氣念出十個人的名字。
    一群準備出門的男人紛紛止步，被點到名的人陸續都走到徐晨面前開始列隊站好。
    雖然不明白徐晨要安排什么任務，但經過一個多月的軍事集訓之后，他們現在已經有了一種令行禁止的習慣。
    母巴也沒和往日一樣急著帶所有人女人出門，而是站在廚房門口等待徐晨的安排。
    “立正，報數！”
    “一嘎，二嘎，三嘎，四嘎……”
    平日訓練，每次列隊報數，所有圍觀的女人孩子都會跟著哄笑甚至跟著大聲報數叫喚。
    但今天，整個院子卻異常的安靜，所有女人都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而且
還紛紛把一群孩子緊緊摟在懷里，不讓他們到處亂跑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