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醒來”四個字,在天地間轟鳴不已。 子受每一字從他口中吐出,都有一道無形的沖擊轟向天地之間! 這道無形的沖擊波中,凝聚著混沌牛魔的氣血之力,更有諸天生死輪的輪轉之力。 每一聲,都仿佛有一顆遠古星辰在人間炸裂。 不過這四道沖擊波蘊藏的真正威力,并沒有波及地上的普通人, 他們只是聽到了一陣余波,絕大部分的力量洞穿了天地,將縈繞在人間氣運之上欲望之力徹底轟散! 坐在參天大樹上的白羆,正在中間。 此時。 他只感覺天地間一切聲音都徹底消失,只有“還不醒來”還不醒來四個字轟轟炸響。 然后。 他醒不來了。 從女媧神像開鑿之地僥幸逃走的文武百官,這一刻也僥幸不了了。 他們昏倒之際,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今后絕對不在朝堂上跟大王起爭執。 別處大臣奏對進諫, 最多喝幾口水潤潤嗓子。 大王這里奏對進諫,怕是連命都沒了。 …… 西方極樂世界。 雷音古剎之中寂靜無比,落針可聞。 西方諸仙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準提耳竅雖然未受沖擊,心中卻震驚不已。 “這不可能……” 準提難以置信,喃喃說道: “歡喜道法,是這只兔妖轉世自帶的法則之力……此道法不被人道所克,才能在人間氣運之下施法而無紅塵之厄。” “怎么可能大喊一聲,就能破了這道法……” “破除道法都能如此兒戲,吾等修道為何?!” 接引聞言,卻靜靜看著邯山城的畫面, 沉吟道: “師弟, 只是聲音大一些,不可能破了這上古秘法。帝辛的聲音之中,只怕帶有吾等察覺不到的力量。” “師兄觀之, 突然心有所悟,或許可以為我西方教,創出一門傳承之法。” 準提不由抬頭,有些驚訝,道: “此時此刻, 師兄竟然悟道了?” 接引點了點頭,道: “吾看這帝辛一聲怒喝,如同當頭一棒,便讓這些人族幡然醒悟。” “此法可名為當頭棒喝。” 準提嘴角微微抽搐兩下,然后看向人間畫面,道: “沒想到,吾等赴死了一位金仙弟子,竟然還是功虧于潰。” 接引搖了搖頭,道: “師弟,此時談論勝敗,還為時過早。” “這天地間,不想讓女媧獲得人間氣運的,不僅僅是玉虛宮和我須彌山。” “吾等,不過給那些潛伏在九天十地中的身影,一個出場的機會。” 準提點了點頭,憑空捻出一片菩提樹葉,心中莫名感覺一絲肉疼,道:“先把天馬救回來吧。” 準提手中菩提樹葉之中, 出現了天馬道人的身影, 他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撈,就看到一座城池虛影突然出現在天地之間!! 城池一現,他和人間的因果瞬間斷裂! 這道城池上歲月的痕跡斑斕不堪,數十道神威火炮對著前方。 城池四方 守城將士秣兵歷馬,寒光陣陣! 數十萬黎民捂著耳朵直喊我聾了。 一道身披帝袍的身影立于城池前方,他胸前一處竅穴大放光明,隱約可見和他身后一模一樣的城池坐落其中! 子受看著兩只長耳定光仙,眼中殺意涌動,聲音傳出: “帝辛六年。” “邯山城內,有妖人作亂。” “孤為今日,邯山子民震殺妖邪!” “天門中斷邯山城!” 說罷,子受對著兩只長耳定光仙打出了平平無奇的一拳。 一拳打出。 天地間莫名而生一道千百丈的天地虛輪,仿佛能輪轉生死。 子受身后的那座邯山城虛影之中,一位位將士,一位位平民,突然順著子受的目光看向天馬道人,然后眼中露出同仇敵愾之意。 他們齊齊喝道: “吾等為大王助拳。” 于是,這千軍萬民跟子受一樣,紛紛對著揮出了一拳。 “窩草!!!” 長耳定光仙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力量,頓時嚇癱了。 人王力氣又變大了!! 這沒有個極限嗎? 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他,他,他是好人啊! 這里兩個長耳定光仙,商王他看不見嗎? 他也在啊! 長耳定光仙看著子受一拳打來,嚇的高喊不停。 “大王!” “我是娘娘派來的!” “我是大好人!” 子受開口問道。 “是嗎娘娘?” 女媧娘娘的聲音從天外天傳來。 “本宮不知情。” 長耳定光仙:???? 他兩只耳朵瞬間塌了下去,張大嘴巴再也合攏不上,眼睜睜的看著子受一拳打來。 “娘……娘……” “圣人也不能這樣戲弄兔子啊……” 他知道這次辦事不力,自己著了自己的道,丟人現眼,會被女媧娘娘處罰,但沒想到娘娘直接讓他跟這只冒牌貨一起陪葬了。 “哎……” “或許,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長耳定光仙嘆息一聲,閉眼等死。 誰知,就在這時。 他耳邊響起冒牌貨的聲音。 “哼,只要吾教大興,吾不赴死誰赴死。” “道友,你覺悟太低了。” “你我同時往生,路上也可一起論道。” “況且,帝辛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拼死一搏,貧道也能在人間氣運之中,支撐一時片刻。” “嘶咴咴——” 他頓時顯化出天馬本相,竟然是一尊身高數百丈的銀翼神馬,他頭頂一支獨角,沖著子受的拳頭就沖了過去。 一瞬間。 一支斷角落到了長耳定光仙腳下,轉了幾圈,靜靜躺在那里。 定光仙張著嘴,眼睜睜看著天馬道人遠處被一拳打成血霧,最后連血霧都化作虛無。 他對著腳下的獨角喃喃道: “你太高估自己了……” 誰知。 定光仙話音落下,正在等死…… 分明可以讓他魂飛魄散的一拳,竟然憑空終止。 然后。 子受嫌棄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孤的監獄里,不想關一只兔子,惡心。” “你還是滾去栗廣之野打洞吧。” 長耳定光仙:…… 太侮辱人了。 但,他還是想活著。 長耳定光仙瑟瑟發抖,正為了未來擔憂,突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到無比熟悉的聲音,這聲音自帶孤傲卻讓人頂禮膜拜。 “娘娘,氣出夠了嗎?” 女媧清寒悅耳的聲音,隨之從太素天傳來。 “領走吧。” “記得讓云霄來女媧宮,陪本宮論道三年。” 長耳定光仙聽到這個聲音,眼中頓時有一萬柄誅仙劍向他刺來,腦頂仿佛炸響一道霹靂,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他下巴砸到地面上,眼中一片絕望,口中結結巴巴道: “師,師,師尊……” 他話音未落…… 一柄三尺六寸通體皂黑的仙劍破開天地,從天外天須臾而至,刺穿了長耳定光仙的兩只耳朵,化作一道流光串著兔子飛回了上清天。 “啊啊啊……” 定光仙生無可戀的慘叫聲從九霄之上傳來。 …… 一息之后。 金鰲島。 碧游宮。 渾身兔毛炸開的長耳定光仙現出本相,渾身顫抖的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通天靜靜看著他,一個時辰后緩緩開口:“汝修為低下,可知吾為何收你為隨侍七仙。” 早已被冷汗濕透的長耳定光仙瑟瑟發抖,道:“弟子……不知。” 通天目光看向天外天,道: “當初本尊見你之時,你以區區天仙修為,在一只金仙境的黑豹口中,逃了三天三夜絲毫不見疲倦,反而速度越來越快,最終熬死了那只黑豹。。” “我當時,從你身上看到了一個追求生機的道心。” “這顆道心堅定無比。” “我認為你的道心與我截教教義有相同之處,便收你為弟子,列為隨侍七仙之一。” “只是為師沒想到,你的道也讓你走向了迷途。” 說罷,通天一揮手,將長耳定光仙丟進了一座雷池之中,萬道上清神雷不斷落下,仿佛毀滅之地。 “你記住,求生只可求己,不可損眾生而利自身。” “在雷池里好好反省吧。” 頓時。 金鰲島傳遍了兔子的慘叫聲。 …… 邯山城。 子受抬手按住了胸口祭煉的第二道竅穴。 自從他修煉牛魔大力拳之后,諸天生死輪也跟著飛速提升,當初踏碎圣山,試探太上之時,就已經可以祭煉第二竅穴了。 拖到現在才祭煉,主要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他將一座城池的虛影煉入竅穴,不僅需要他自己,更需要這座城邑的蒼生黎民要有一道屬于他們自己精氣神。 崇州城御敵三日,血戰不退,萬民氣血達到了頂點。 邯山城,妖邪入侵,蠱惑萬民不敬女媧,讓他們怒氣到了頂點。 “第二處竅穴,膻中穴。” 子受撇了撇嘴,不知為何,他一想起膻中穴的名字,總有種要被一擊斃命的感覺。 “改為邯山穴,心情舒暢多了。” 子受將邯山穴神威收斂,身后的邯山城虛影消失在天際。 然后。 他看向了虛空之中,只感覺一道道目光仿佛要把他吞噬。 諸天萬界一片靜寂。 這一次。 子受終于表現出了不僅是力氣的力量。 子受看著九天十地,太古帝獄權柄涌現,自他煉化邯山城之后的一切因果徹底拘禁。 下一刻。 讓他渾身不得勁的氣息,頓時消失得一干二凈。 天地間傳出一道道驚咦。 …… 大羅天,八景宮。 太上手持著太極圖,他站在那里,保持著祭出的姿勢,卻忘了自己要打誰。 他眼中露出千年難得一見的波瀾,靜靜道: “貧道,竟然失憶了?” 他只記得,好像看到邯山城里,有人出了一拳。 這一拳,讓他心中生出了警惕之心。 他寧愿被氣運反噬,也要殺了此人。 現在,記憶里卻沒有關于此人的半點因果,只看到子受站在那里。 “莫非是殷壽?” 太上話音落下,嘴角浮現出一道笑容。 “呵,呵。” 金角銀角連打兩個寒顫,默默靠近了八卦爐,把手伸向八卦爐的爐火。 “好冷……” 太上干巴巴的笑了兩聲,目光看向人間,此時已經自邯山而起的旋渦已經徹底席卷九州,以女媧神像為中心攪動著人間氣運! 這些氣運洶涌而至,從女媧神像上直沖九霄,似乎要突破某個屏障。 太上看著這座神像,眼中并無半點忌憚,喃喃開口: “這么高的神像,怎么可能這么簡單,就讓你立起來了?” 太上話音落下,眼簾半闔,半睡半醒 …… 此時。 冀州城,某處密室里,一位身材魁梧的將軍脫下了身上的大商戰袍,對著戰袍跪下叩首九次。 然后,他取下掛在神像上的赤銅長劍,走出冀州城門。 此劍上銘刻著人間諸火,劍柄之上刻著昆吾二字。 他握住昆吾劍,身軀躬下三分,視線望向著朝歌,開口道: “護世受王恩,本不該行此事悖逆天道人倫之事。” “但護心中,小女的生死,重過蒼生。” “為救小女,護不惜一切。” 他話音落下,彈指抬出三分昆吾劍,站在冀州城蒼老的青石牌匾下方,開口道: “君壞臣綱,有敗五常,冀州蘇護,永下朝商。” 話音落下。 冀州城的人間氣運,驟然間紊亂不堪!! 女媧神像席卷四方的趨勢驟然一頓! 媧皇天。 女媧金釵斜插,高挽云鬢,眉頭微微蹙起。 與此同時。 四海之外。 一道目光從一處自封天地的高山之巔,看向冀州。 她身后矗立著一座怒目而視的神像。 這座神像蟒頭人身,手纏青蟒,腳踏黑龍,通體遍布森寒的黑色鱗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