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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你再闖禍,哥哥我就要篡位了 - 第187章:行萬里路,遇不平事斬不平!天不生仲尼,萬…字體大小: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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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的文聖。

    以及突然變成小孩子的自己,蘇長歌心中泛起諸多疑惑。

    此地是何處?

    文聖為什麼會出現在眼前,而且身後還跟著上百個腰間佩劍的...讀書人。

    自己難道第二次穿越了?

    心念剛起。

    蘇長歌便否定了這個念頭。

    他無比清楚的記得。

    自己推衍神通,然後化作靈蝶,再然後飄到忘憂師祖的身上...

    正想著。

    文聖已經走到了他跟前。

    高大魁梧的身軀宛如天上巨神一般,低頭俯瞰著自己。

    「剛才見你們兩人在爭辯,能跟老夫說說嘛。」文聖的語氣很和藹,笑容也很慈祥,但配上這體型,總感覺怪怪的。

    更別說身後還站著百餘名讀書人。

    要是表情兇悍一點,說是毒打過社會的黑惡勢力都沒人會懷疑。

    不過也正是文聖的這番話。

    蘇長歌才意識到。

    自己身邊原來還站了個神采奕奕的小男童,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而緊接著,自己這具身體不受控制的開口,「大個子你來的正好,看你這身打扮挺有學問的樣子,你來說說我們兩人誰對誰錯。」

    「我認為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離人近一些,中午的時候離人遠一些。」

    聲音清脆如銀鈴。

    蘇長歌這才發現自己變成了女童。

    而且僅是以第一視角來旁觀,沒辦法左右身體的言行舉止。

    但奇怪的是,他卻能清楚的感受到身體主人的喜怒哀樂,種種想法、感悟及念頭,就像是自己親身經歷這些事一樣。

    正此時。

    身邊的男孩發出聲音。

    「我以日初出遠,而日中時近也。」

    話音剛落。

    蘇長歌附身的女童立即搖了搖頭。

    擺動兩隻小手形容道。

    「日出時像車蓋那麼大,到了中午卻小如盤盂,此不為遠者小而近者大乎?」

    文聖聽到這句話點了點頭,遠者小而近者大,這是常識,小女童說得沒什麼問題,看來太陽真是剛出來時離世間近。

    但就在這時。

    持反對意見的男童卻不樂意了。

    「日出時有清涼的感覺。」

    「到了中午卻像把手伸進熱水內,此不為近者熱而遠者涼乎?」

    話音落下。

    文聖明顯愣了一下。

    太陽屬火。

    近者熱而遠者涼,亦是世間常理。

    那麼問題來了。

    兩個小孩誰對誰錯?

    太陽到底是早上離世間近一些,還是中午離世間近一些?

    思索間,女童卻有些不樂意起來,「大個子,你行不行啊,不行換行的來,你們那麼多人,總不能至於這點東西都不知道吧?」

    此話一出

    文聖身後一個穿著儒袍,依舊難掩兇惡氣質的男人開口。

    「小兒無禮。」

    「你可知你面前站著的是誰?」

    聞言,女童吐了吐舌。

    「知道或者不知道,影響這大個子解答我的問題嗎?」

    女童開口。

    「你...」

    「子路,住口。」

    文聖打斷了弟子,接著蹲下身子,笑道:「老夫名喚孔丘。」

    「你剛才說的很對,老夫的身份對此事無甚影響,而你們的這個問題,太陽何時距離世間近,老夫也不知道答案。」

    此話一出。

    女童嘴角上揚,突然笑出聲來。

    「嘻嘻...」

    「原來您就是孔丘。」

    「常聽父母說您十分有智慧,沒想到您也有不知道的事。」

    旁邊的男孩跟著點頭附和。

    而文聖聽到這話,並沒有跟女童生氣,而是抬頭看向天上的耀日,順著她的話說道:「是啊,老夫也有不知道的事。」

    說罷,他又低下頭。

    從袖中拿出兩塊桃核大小的飴糖,笑道:「我非生而知之者,惟敏而好學。」

    「你們這個年紀便能多思多想,難能可貴,這糖拿去吃吧,日後莫要忘了,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思學并行。」

    看到飴糖,兩小孩咽了咽口水。

    兩隻小手快速接過。

    然後便津津有味的舔了起來。

    至於文聖的話,他們雖然聽到了,卻不解其中的用意和深意。

    蘇長歌以女童的視角看著文聖,想要開口,他有很多很多的疑惑想請教文聖,但最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站起轉身離開。

    也就在這時。

    舔弄飴糖的女童抬起頭喊道。

    「大個子。」

    「你這是要去哪?」

    聽到聲音,文聖頓下腳步,而後朗聲笑道:「老夫也不知道要去哪。」

    「但我想尋一個法子。」

    「一個能讓天下大同,人人不再爭鬥,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的法子。」

    說罷,文聖邁著大步繼續向前。

    而看著他那寬大的背影。

    一時之間。

    蘇長歌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所觸動,敬佩的同時又有些難受。

    文聖終其一生,心繫百姓,願天下大同,世間不再有爭鬥,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然而...

    他至死都沒能實現這一志向。

    如此想著。

    待到文聖徹底消失在視野中。

    蘇長歌突然發現一個很嚴峻的問題,自己該怎麼從女童身上出來?

    剛才這一切,他完全是被動經歷,而且若是他猜得不錯,這女童應該就是忘憂師祖,但自己總不能一直待在她身體里吧?

    她可是活了上千年啊!

    但事實證明,有些問題並不以人的意志而發生改變。

    任憑蘇長歌窮盡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辦法,比如像一開始那樣靜心感悟莊子的齊物論,亦或者感悟其他道家典籍。

    可都是無功而返。

    他發現自己只能待在女童的身上。

    就像是重活一世,感受她感受的風,經歷她所經歷的一切。

    在碧青的草地上肆意奔跑,在田野間戲耍,抓螞蚱,掏鳥蛋,捏泥巴,與同村小孩鬥嘴,一切喜怒哀樂他全都感同身受。

    直到某一日,一位修士途經村莊。

    見女童天資聰穎,根骨不凡,便收為弟子,帶回宗門傳授她術法神通。

    而女童也很爭氣。

    短短十餘年便突破到仙道六品,被譽為最有可能成仙的天驕。

    在這段時間裡,蘇長歌自然跟她一起學會了神通術法,也沒忘了思索解脫之法,但十餘年終是太長,更何況是感同身受。

    這讓他漸漸分不清虛幻和真實。

    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忘憂,還是蘇長歌,分不清哪個世界才是真實的。

    就這樣,又過了幾年。

    女童,現在應該稱之為少女,因為修行遇上瓶頸而離開了宗門,下山歷經紅塵。

    少女很活潑。

    對世間一切都充滿好奇,對弱者心懷憐憫,仗劍斬惡,鋤強扶弱,與江湖友人結伴同行,也時常喝的酩酊大醉,躺在草坪感受晚風拂過臉頰的舒爽,抬頭仰望皓月明星。

    但只有蘇長歌能感受到。

    隨著經歷愈多,少女的心也越累。

    這天下,人心叵測。

    上一秒還柔弱惜惜的女人,下一刻就變成害人性命的蛇蠍婦人。

    看上去天真無邪的孩童,只因父母一句責罵,就能沒有任何負擔的勒死養病在床的母親,並趁夜一把火燒死熟睡的老人。

    還有吃絕戶的叔伯、欺占田產的族人、拐賣孩童的牙人....

    也正是因為看到的惡事太多。

    少女才會心累。

    她發現,惡是除不盡的。

    它紮根在人的心底,只要一有機會便會萌發。

    而這朝不保夕的亂世。

    毫無疑問是惡念萌發的最佳土壤,子弒父,臣弒君,妻弒夫,碰上災荒之年,百姓們易子而食,鬻兒賣女,肆意的燒殺搶掠。

    在這個世道。

    惡,似乎已經變得不足為奇。

    善良反而要被欺辱。

    弱肉強食。

    弱的被強的殺掉,強的被更強的殺掉,亦或者一個強的被一群弱的殺掉。

    人跟動物之間沒有任何區別。

    直到那一日。

    少女來到魯國,再一次遇見幼時有過一面之緣的文聖。

    只是此時的文聖身形依舊魁梧高大,但卻佝僂著身子,頭髮花白,看上去垂垂老矣,而少女也早已忘記年幼時的記憶。

    她站在人群中。

    聽著文聖向弟子宣揚仁義。

    「敢問夫子,為何要仁?」

    少女挺身站了出來,說道:「世道險惡,弱肉強食,我走過萬里路。」

    「見過無數人與事,仁者施粥救濟,卻慘遭救助過的流民血洗,全家老幼無一倖免,仁者扶助鄉里,卻被惡人中傷誣陷致死,田產被鄉人奪走,妻兒流落為乞....」

    「我這一路所見,為善之人被惡人欺壓,被宵小佔便宜。」

    「我不明白。」

    「人,為什麼要為善!」

    少女開口,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為善有什麼意義。

    既然惡人不仁,那麼好人為什麼要講仁?好人就活該被人欺負?

    善良。

    分明是惡人欺負好人的幫凶!

    而此刻。

    伴隨少女的聲音響起。

    文聖目光向她投去,似是認出她來,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和藹笑意。

    「你可願為惡?」

    「不願。」

    少女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

    「為何?」

    文聖繼續問道。

    聞言,少女猶豫了良久,方才答道:「因為惡是壞的,損他人之利。」

    「是啊,惡是壞的。」文聖似乎是追憶過往,說道:「道祖言,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當善出現,也就有了不善。」

    「道祖認為只要不區分善惡,沒有善惡的概念,天下就會回歸淳樸。」

    「然而,人性混沌者,如同稚童,稚童雖不知善惡,但卻會行『惡事』,可以說只要人與人之間存在聯繫,就必然會產生善惡。」

    「那麼為何惡是壞的,人人都厭惡它,為何善是好的,人人都喜愛它?」

    「因為惡損於眾生,善利於眾生。」

    「眾生皆不願被損。」

    「故而,善才成為這世間的主流。」

    「但時至今日,惡行屢見不鮮,若是無人尚仁,天下百姓不再視惡為惡,反而習以為常,那麼即便青天白日,亦如漆黑長夜!」

    煌煌之音,響徹此方天地。

    少女愣在原地。

    蘇長歌心中則是生出頗多感悟,作為儒生,他無比認同文聖的這番話。

    惡如夜,善如晝。

    善者行於天地之間,如光芒一般,溫暖照耀身邊每個人。

    而若是世人不再喜愛光明,認為黑暗也沒什麼不好,甘願沉淪於黑暗當中,發光者愈來愈少,那這天下將迎來永夜...

    就像黑暗森林一樣。

    每個人之間都相互不信任,怕對方害自己,於是紛紛選擇先下手為強。

    這樣污濁的人間,又有什麼意義?

    文聖此刻所行之事。

    就是竭力散發自己的光芒,如火炬一般,感染身邊的人。

    讓善,繼續成為世間的主流價值,讓世人明白最基本的對錯,明白惡行可鄙,善行可彰,讓世間一直有光芒延續下去。

    「夫子,晚輩受教了。」

    少女愁眉舒展,心境豁然開朗,提起手中長劍轉身離開。

    她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根除惡念。

    但至少她要堅守自己的光。

    而文聖看著少女的背影,面容依舊和藹,心中卻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離開魯國之後的幾個月內。

    蘇長歌跟著少女繼續青衫仗劍走天涯,遇不平事斬不平,遇蛟龍處斬蛟龍。

    只求一個心境通透。

    然而,直到一日。

    天穹如墨。

    恍若永夜降臨世間。

    突然,一道璀璨無比的光柱貫通天地,伴之文聖的聲音響徹整片天地。

    「天地為證,日月為鑒。」

    「孔丘願舍己身補全儒道,後世儒生,當以宣揚仁義,教化蒼生、治國安民為己任,使民啟智,知善惡,曉對錯,明是非,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人人皆心存仁念,善待眾生!」

    聲音在世間悠久回蕩。

    這也是蘇長歌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視角,看他人引發天地異象。

    同時他也知道。

    文聖無了。

    聞聲捨棄此身補全儒道的仁。

    使『仁』得到天地認可,真正成為了這世間絕對正確的理念。

    也就在這時。

    一道道悲哀沉重的聲音響起。

    「學生子路,恭送夫子!」

    「學生子貢,恭送夫子!」

    「.....」

    這一刻,永夜被點亮,天地間大放光芒,但眾生心中皆滿懷傷悲。

    「晚輩忘憂,恭送夫子。」

    少女朝著光柱方向躬身行禮,她雖是仙門中人,但也敬重文聖的理念。

    看到文聖捨身補全儒道的這一幕。

    蘇長歌心中也很難受。

    「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

    「後世儒生蘇長歌。」

    「恭送夫子!」

    「您的理念一定會被後世儒生繼承,您未找到的法子,後世儒生會繼續尋找。」

    「早晚有一日,這世間會變成你期盼的那樣。」

    蘇長歌在心中無比堅定的念道。

    即便他這一代做不到。

    但只要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還在,並願意為此付諸行動,善待他人。

    那麼哪怕再過千年,萬年,萬萬年。

    也終有一日會實現!

    只不過就在蘇長歌滿懷堅定想著時。

    忘憂抬起了頭。

    只見一道熟悉的魁梧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嚇驚她瞪大了眼睛。

    「哎呀我去,大個子你沒死啊。」

    忘憂脫口而出。

    文聖慈眉善目的看著她。

    但不知為何,蘇長歌此時竟莫名有種被人給單獨盯上的感覺。

    文聖他難道能看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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