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當中。
讓佛門那幫人乖乖閉上嘴巴后。
一夜沒睡的蘇長歌哪都沒去,回到家沐浴一番后便躺床上補覺。
雖然他還年輕,還能熬。
但沒必要。
事情是忙不完的。
與其整天像拉開的弓弦一樣緊繃,該放鬆還得放鬆,磨刀不誤砍柴工。
而就在他休憩時,清玄、慕子清和墨寒瑛三人也沒閑着,慕子清向自覺已經棋道大成,世間再無敵手的清玄發起了挑戰。
兩人在棋盤上交鋒數十回合。
剛開始清玄還能贏。
但在慕子清熟悉規則和套路后,輕而易舉的贏下七八個回合。
這差點沒把清玄給急的哭出來。
不過再後面,每回棋局下到三十幾手膠着難分時,慕子清都會不小心失誤,清玄則抓住機會贏下棋局,捍衛棋聖榮譽。
第六十二局。
當慕子清殫精竭慮的落下一子后。
清玄兩眼放光,提起一子重重的落在棋盤上,整張臉因為興奮而泛紅。
「贏了贏了,快給錢。」
她滿臉笑容的喊道。
與輕而易舉的贏下墨寒瑛不同。
這種來之不易的勝利,讓她有種極大的成就感,彷彿棋藝得到升華一般。
「哎,清玄姐姐太聰慧了。」
慕子清垂頭嘆氣,不捨得從荷包內取出幾文銅錢遞給清玄。
聽到誇獎,清玄小小的虛榮心瞬間得到滿足,唇角揚起,謙虛道:「妹妹也很厲害,我不過是僥倖才能贏下,等妹妹再磨練段時間,肯定能追趕上我。」
此話一出。
慕子清搖了搖頭。
「姐姐這是哪的話,世上哪有什麼僥倖,全憑天賦和努力。」
霎時,清玄俏臉上喜意更甚。
而見她如此。
慕子清的美眸中閃過狡黠。
既然踏出了欺師逆徒的第一步,那必然要貫徹到底,處理好姐妹關係。
清玄嬌憨單純,心思跟小孩一樣,很容易就能處好關係,墨姑娘雖然吝嗇摳門了些,但心地善良淳樸,兩姐妹都值得深交。
如此一來,那就只剩下
正想着。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三女目光投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看清楚來人,慕子清眸中頓時露出幾分心虛之色,不敢直視。
「幼薇妹妹,你回來了!」
清玄喊完。
迫不及待的就要上前拉魚幼薇坐下,給她講述自己的棋聖之路。
「這段時間辛苦姐姐照顧長歌了。」
看到清玄,魚幼薇笑着道謝一句。
由於論道大會迫在眉睫,蘇長歌當時又已經脫險,所以她才走的匆忙。
而這次回到皇都。
因為心有牽掛。
她向師父和同門師姐妹告辭后,便直接往蘇府趕來。
隨即,打完招呼,魚幼薇掃視房間,目光看向床上酣睡的蘇長歌,眼神柔和,沒去打擾,轉而將注意力放在慕子清身上。
就在剛才進門的一剎那。
她的直覺告訴她有人想偷家。
「魚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慕子清見她盯着自己,心懷揣揣,但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你可知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夫子每天都在想你,甚至在中秋夜宴上,還當眾為你賦詞,言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聲音響起,
魚幼薇不由微微一怔。
而後美眸望向蘇長歌。
當眾為我賦詞?
好傢夥,這株鐵樹終於開花了!
一剎那,魚幼薇歡喜不已,眸中春水如泓,俏臉嫣然若朝霞映雪。
但很快她就察覺有些不對勁。
這妮子說這話,是在撮合自己和長歌?
魚幼薇上下打量慕子清。
若她記得不差,對方心裏應該也喜歡長歌,怎麼這趟回來就變了樣?
「子清妹妹。」
「你可是有何話想對我說?」
隨即,魚幼薇開門見山的直接詢問。
「這」
慕子清臉上有些羞赧。
她本來還想等處好關係之後再提。
但對方已經直接問了。
再藏着掖着倒像是在耍心機,反而容易引起誤會,於是慕子清主動袒露心跡。
「姐姐,你對三妻四妾怎麼看?」
此話一出。
魚幼薇瞬間懂了她的意思。
原來是想做妹妹啊。
隨即,她緩緩開口道:「只要長歌喜歡,我對三妻四妾沒有意見。」
蘇家的情況她知道,子嗣凋敝,就指望長歌一人,而且她也不是什麼善妒之婦,只要妹妹們不鬧事,長歌心裏有她就夠了。
而慕子清。
既是長歌學生,又能主動袒露心跡。
可見她的心眼不壞。
不會耍什麼損人利己的心機手段來爭寵,這樣也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
與此同時,慕子清聽到她的回答,就像得到正宮的批准一樣,懸著心終於落下,看向面前溫柔大度的魚幼薇,她真的,我哭死。
而就在邊上。
清玄對兩人的交談大為不解。
這世間的男人。
不一個個都是三妻四妾嗎?
與其談論男人,還不如聽本棋聖講講棋道心得,姐妹們一起共參棋道。
如此想着,清玄主動開口。
「妹妹,我跟你說」
聲音響起,幾女之間本來也沒有什麼隔閡和矛盾,也不是攀比之人。
於是彼此間很快熟絡的聊了起來。
因為清玄施展法術的緣故,她們也不用擔心吵醒蘇長歌。
同樣的,與男人到最後一定會聊到女人和國家大事一樣,女人到最後一定會聊到衣服、首飾、妝飾、容貌,以及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
蘇長歌從美夢中悠悠醒過來。
睜開眼一看。
多日不見的魚幼薇回來了,而且還和慕子清等人聊得不亦樂乎。
見狀,蘇長歌雖然有些納悶,她們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但這樣也不錯,正合自己心意,總比整天吵吵鬧鬧要好。
隨即他開口同魚幼薇打招呼。
「你回來了。」
說完,便起身穿衣。
魚幼薇聽到聲音,立即轉頭望去,然後走上前幫忙整理衣冠。
這一舉動倒是讓蘇長歌有些意外,但轉念便釋然,雖然還沒過門,可心意都已確定,結為夫妻也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
也就在此時。
魚幼薇突然開口問道。
「長歌,聽子清說。」
「你這些日子,每晚都會想我?」
她眼含期盼的看着蘇長歌。
有些話,從別人口中說出,總比心上人親口說出少了幾分意思。
「那是當然。」
聞言,蘇長歌毫不猶豫的點頭。
他雖然不太了解女人心思,但他也不傻,這個時候否認等於自找麻煩。
不過子清這欺師逆徒還挺夠意思的。
心想着。
蘇長歌開口詢問魚幼薇近況。
「這次論道大會舉辦的怎麼樣?」
「臨時取消了。」
魚幼薇說道:「論道剛進行到一半,佛門的人就突然來了。」
「以半成氣運作為賭注,邀請仙門各派參加辯法,師父本來想拒絕,但各派覺得有利可圖,所以還是答應了辯法一事。」
「同時這件事也已經傳遍整個修行界。」
「仙門十宗、其他大小門派,還有各地散修,幾乎都在關注此事。」
「而為了能親眼目睹三家高人辯法,這些天估計會有無數修士來到大晉皇都,畢竟這對他們而言,也算是樁不小的機緣。」
聲音響起。
蘇長歌認同的點了點頭。
儒佛道三家。
不論彼此理念、修行方法是什麼,但殊途同歸,其中有諸多相通之處。
而辯法雖然不是講道,可若是能從中領悟隻言片語,對於低品的修士來說,確實是樁機緣,而且再不濟也算增長見識了。
想到這。
蘇長歌突然覺得有些不妥。
「這些修士心性如何?」
若是像那日前來幫自己降服蛟龍的修士還好,若是像楚厲陽那樣
聽到此話,魚幼薇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開口道:「修行界有規定,不許以術法無故加害凡人,否則將受所有宗門修士追殺。」
「不過很多修士在山上待得太久。」
「不曉人情世故,又身懷法術神通,總覺得自己高世間凡人一頭。」
「他們雖然不如楚厲陽那麼極端,但做事只認宗門法度,瞧不起世俗王朝的律法,來到皇都后,可能會生出麻煩事端。」
說罷,魚幼薇輕嘆一聲。
如今整個修行界,幾乎都是如此,
往好聽了說是赤子之心。
但其實就是我行我素,做事不顧及旁人感受,只要自己心裏痛快就行。
而蘇長歌聽完這番話,彷彿看到數百個熊孩子跑到皇都,雖然修行界有規矩不許加害凡人,但熊孩子的破壞力可不僅僅是殺人,更別說這幫人還身懷利器。
心念至此。
蘇長歌立即就想進宮請旨。
不管怎麼說。
先把名分和規矩立住,然後再想着怎麼讓這幫修士不要惹是生非。
然而,就在他剛動此念時。
管家的聲音突然響起。
「老爺,太子殿下攜聖上旨意前來,還請您快出來接旨。」
蘇長歌一聽。
正好,不用進宮面聖了。
隨即答應一聲。
整理好衣冠后便抬步朝大堂走去,魚幼薇幾人依次跟上步伐。
很快,蘇長歌來到大堂,看着一襲明黃色衣裳的太子,躬身作揖道:「臣蘇長歌,見過太子殿下,恭迎陛下聖旨。」
太子轉身望去。
因為國事繁忙,他也沒有多贅言,推開聖旨朗聲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楚國公蘇長歌,德才兼備,能力出眾,即日起恢復司業之職。」
「此外,為防止仙門修士在城中生出事端,授命楚國公全權處理此事,大晉學宮所有人聽其調令,遇事可先斬後奏。」
聲音響起。
蘇長歌心中沒有半點驚訝。
老皇帝這麼急找自己。
無非就三件事,一是孔家,二是佛門,三就是仙門修士了。
至於其他的事,朝廷自己就能解決。
「臣接旨。」
蘇長歌上前接過聖旨。
太子此時說道:「長歌,本來父皇和本宮是不想打擾你的。」
「但仙門修士已經擾亂了百姓生活,刑部和府衙一共接到幾十起報案,幾乎都與修士有關,這件事非你出手不可。」
「本宮的建議是由你以朝廷和當世之聖的名義,再通過忘情宗牽線搭橋。」
「召集仙門修士共同商議此事。」
聞言,蘇長歌點了點頭。
太子所言的確不失為一個辦法。
佛門番僧就在邊上。
讓仙門自行約束門下弟子,也省的大晉去做惡人,弄得雙方臉上都不好看。
隨即,蘇長歌便轉頭看向身邊的魚幼薇,開口道:「幼薇,事關大晉和修行界,能麻煩你請咱師父牽線搭橋召集各派嗎?」
「各派掌門越快趕到越好,地點就在大晉學宮。」
聽到『咱師父』三個字。
魚幼薇俏臉一紅,但也沒去否認,而是頷首答應下來。
「我這就傳訊。」
說罷。
她便從袖中取出一隻靈蝶。
太子看到這一幕,心中的大石頭緩緩落下,也有了打趣的心情。
「世人常言娶妻要娶賢,好女旺三代,長歌你可真是撿到寶了,娶這麼賢惠的女子回家,日後家業子嗣定會興旺。」
聲音響起。
蘇長歌也不是什麼扭捏作態之人。
面帶笑容的說道。
「那是,每每想到,我有時做夢都會笑醒。」
既然都已經相互喜歡,也就沒必要掩飾,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就好。
男女之情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魚幼薇嬌嗔了他一眼。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油嘴滑舌,只是心中卻泛起一陣甜意。
而太子看到兩人如此。
笑了笑。
但也明白作為外人打趣一句即可,於是轉而說起另一件事。
「魏令孜突然在天牢暴斃。」
太子開口。
蘇長歌眼神陡然一凝。
東廠廠督魏令孜,他一直記得很清楚,那應該算自己遇到的第一次危機。
如果對方當時再心狠手辣一點,不顧皇帝和太子事後追責,直接命人在天牢對自己下殺手,估計也就沒什麼當世之聖了。
可惜,如果只能是如果。
現在魏令孜死了。
蘇長歌雖然覺得這裏面有蹊蹺。
但他此刻有清玄保護,世上能傷到他的少之又少,更別說他還藏了一手。
於是蘇長歌也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留了個心眼,注意身邊的怪異舉動,而主要心思還是放在處理修士和辯法上面。
也就在這時。
魚幼薇手中的靈蝶飛了出去。
太子見狀也不多叨擾。
老皇帝年邁,朝廷政務大半都落在他肩上,每天都要忙着處理各種事。
而蘇長歌也沒閑着,搭乘馬車往大晉學宮駛去,準備好好接待這群仙門修士,比如說,請不聽話的修士吃頓浩然正氣。
皇都,一處雅緻的院落內。
謝靈韻正閉目養神。
為幾日之後的道佛辯法做準備。
仙門十宗的意見並不統一,誰都不想被人代表,然後莫名其妙的輸掉氣運。
於是索性各辯各的,輪流上去同佛門辯法,並且到時不管誰贏了,都要將佛門氣運拿出來平分,否則就受其他九宗圍攻。
正此時。
一道聲音在院落響起。
「師父。」
「小師妹的靈蝶。」
一名身穿藍色道袍的女弟子,抬手指向天上揮動翅膀的靈蝶。
忘情宗其他弟子紛紛轉目望去。
眼中有些奇怪。
小師妹不是去找心上人了嗎?
怎麼這就傳信回來,難道是碰上什麼麻煩,還是有事稟報宗門?
眾人思索間,謝靈韻也睜開了眼,輕輕抬手一招,靈蝶朝她飛來,落在手中后,神念運轉,閱覽魚幼薇傳給自己的信息。
忘情宗的弟子則紛紛圍了上來。
「師父。」
「可是小師妹遇上什麼麻煩?」
有人開口問道。
聞言,謝靈韻搖了搖頭。
而後從蒲團上站起。
掃了眼邊上滿臉好奇的弟子,凝聲道:「仙門修士在皇都各處惹出事端。」
「大晉至尊顧及仙凡兩道和睦,給我仙門面子,讓當世之聖請我忘情宗出面,邀各派到大晉學宮做客,共同協商處理此事。」
話音落下。
忘情門弟子的關注點,卻不在請各派到大晉學宮做客協商上。
「師父,聖人真是我們妹婿?」
謝靈韻點了點頭。
忘情宗的弟子瞬間炸開了鍋。
「沒想到竟是真的,難怪能讓小師妹整日魂不守舍,牽腸掛肚。」
「這可是聖人,小師妹當真獨具慧眼。」
「師父,不是說聖人承載天命,口含天憲,一言便可更改天地秩序嗎?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我們出面來牽線搭橋?」
此言一出。
眾人紛紛疑惑的看向師父。
「當世之聖,不是已經成聖。」
「不過也快了,只要再過個十幾年,世間就將出現一尊新聖。」
謝靈韻出言解釋。
眾人點頭,十幾年而已,確實很快。
到時有個聖人妹婿在。
作威作福倒是不敢,上面還有師父壓着,但報名號時總歸要霸氣一點。
瞧見沒,堂堂聖人,我妹婿誒!
謝靈韻則沒在這事上多聊,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這是上古魔門還未滅時煉製的古寶,方便仙道十宗的掌門相互聯絡。
如今魔門雖然沒了。
但玉符還在。
隨後,謝靈韻立即傳訊給九大宗門。
讓他們務必越早到大晉學宮越好。
省的惹出更大的亂子,對大晉和仙門之間本就脆弱的關係造成傷害。
而與此同時
各宗掌門在接到訊息后。
或是出於忘情宗,或是出於朝廷,但更多還是因為聖人的名頭。
他們都決定前往學宮一趟。
畢竟天地間已經數百年沒有聖人。
現在突然冒出一個,仙道各派掌門也很好奇,這聖人長啥樣,性格如何。
不會像當初那位一樣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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