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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朝陽還未升起。
天空泛起魚肚白。
承天殿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伴隨一陣渾厚的聲音響起。
朝會正式開始,老皇帝坐在龍椅上,太子站在一旁聽政,百官佇立。
“眾愛卿可有事要奏。”
看著下方百官,老皇帝照常詢問。
自從蘇長歌不再鬧騰以后,朝堂上的事無非就那么些。
御史懟人、各部缺錢,地方報告等。
可謂歲月靜好。
然而,正當老皇帝如此想著時。
只見蘇子由站了出來,從袖中拿出昨日寫好的禁佛奏表。
“陛下,臣有事啟奏!”
聲音響起。
老皇帝不由眼皮一跳,難道是蘇長歌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可不對呀。
他最近不是都在軍營練兵嗎?
正想著,隨侍太監已經將蘇子由的奏表給呈上來。
老皇帝接過奏表閱覽。
“禁佛?”
讀完,老皇帝疑惑的看著蘇子由。
他知道昨日有僧人在集市傳法,但蘇子由跟這事似乎沒什么關聯吧?
不過還沒等他發問,蘇子由便主動出言解釋道,
“陛下,近來有夷狄之僧入我大晉,大肆宣揚歪理邪說,臣不忍見百姓誤入歧途,棄業絕嗣,故呈上此表。”
“望陛下降旨。”
“驅逐大晉境內一切夷狄之僧,禁絕佛法傳播,壞我大晉禮法倫常。”
蘇子由開口,言辭振振。
除了不想看到弟弟被佛學蒙蔽,誤入歧途,跑去出家以外。
作為讀書人,大晉官員。
既然知曉佛法之害,他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當作沒看見。
他不想絕嗣,難道大晉萬千百姓就想?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佛法這種學說,還是滾遠點,別禍害大晉人為好。
而此時,伴隨蘇子由聲音落下。
百官中立即有人應和。
禮部尚書拖著老邁的身子站了出來,說道:“陛下,臣贊同蘇尚書所言。”
“切莫讓佛教異端壞了我大晉禮法。”
昨日的事他也略有耳聞。
那夷狄僧人鼓吹什么西方極樂世界,讓百姓皈依佛祖座下之類的。
搞起鬼神巫祝的把戲哄騙百姓。
為君子所不恥。
殿內,百官看著上奏禁佛的兩人。
即便是一向喜歡和蘇子由唱反調的丞相一黨,此刻也閉上了嘴巴。
不管立場怎么樣,大家都是儒道出身,佛法想來大晉搶地盤,壞禮法綱常,那肯定是不答應的,因此也就默認禁佛一事。
此外,佛教跟他們又沒什么利益糾葛。
禁佛關他們屁事。
也正是如此。
蘇子由和禮部尚書的聲音落下后。
大殿陷入了短暫沉默。
看到這一幕,老皇帝知道百官的心思,不反對那就是都默許禁佛。
對此,老皇帝也能理解,甚至是認同。
作為大晉社稷之主。
他對夷狄可能了解的不深,但廣度卻絕對比大部分讀書人都要更高出許多。
很多佛門的規矩,比如戒色、戒殺、出家修行之類的。
他都知道。
也正是這樣。
老皇帝對佛門同樣很厭惡。
一群枉顧人倫,不事生產,不忠不孝的出家人,除了愚弄百姓以外,與社稷江山有何益處?
如今此等學說,竟還妄想傳入我大晉。
壞我中土之國祖宗之法。
簡直可笑!
想到這。
老皇帝看向臺下的蘇子由和禮部尚書,準備答應禁佛一事。
然而,就在這時候。
殿外突然響起一道尖細的喊叫聲。
“陛下。”
“草原王子托托木求見。”
話音落下。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有些奇怪。
平常沒什么事,怎么一有事就全湊到一塊,難道是巧合不成?
還是說...
托托木也是為佛法而來?
如此想著。
老皇帝心中也起疑,隨即宣托托木前來覲見,知道他來此的目的。
“宣他入殿吧。”
“陛下有旨,宣草原王子入殿!”
殿門口的太監扯著嗓子喊道。
不多時,在侍衛帶路下,托托木來到承天殿內,恭敬的朝老皇帝行禮。
“托托木拜見大晉皇帝陛下。”
“王子不必多禮。”
老皇帝說完,出言問道:“你突然前來,是有何事求見朕?”
聽到此話。
托托木開門見山,說出來由。
“啟稟陛下,昨日我草原王庭的高僧來到大晉,他對儒學敬仰已久。”
“所以特地托本王來請求陛下,想在城內舉辦一場辯法大會,與大晉的讀書人明辯儒佛兩道之法,互相補益增進。”
聲音響起。
文武百官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之色。
沒想到還真是和佛教有關。
正想著。
只見蘇子由站出來道。
“敢問托托木王子,你口中所說那高僧,可是那法號叫做慧賢的妖僧?”
蘇子由開口,滿眼的冷意。
他就說,怎么會有禿驢突然找上門勸他弟出家修佛。
原來是蠻夷在背后搗鬼啊!
難怪!
哼,這群宵小之輩。
正面說不過我弟,就用這種卑劣手段,想讓我老蘇家絕嗣!
此時,聽到聲音。
托托木的臉上露出笑意。
“本王倒差點忘了。”
“蘇尚書昨日已經與慧賢大師見過。”
“慧賢大師說,皇都諸位儒生中,蘇長歌的名氣最大,本想上門與之辯法一場,但可惜不在府上,只能抱憾而回。”
托托木開口。
話音落下。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怔了一下。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難怪早朝剛開始蘇子由就上表禁佛,原來昨日就已經接觸過。
百官正想著。
只見蘇子由轉身面向老皇帝。
“佛法妖言禍世,不配與我儒學辯法,臣懇請陛下不要答應托托木的請求。”
蘇子由開口,語氣誠懇。
在他看來。
與儒家辯法?佛門也配!
不過是還沒死心想以此逼長歌出來,亦或者是借機宣揚佛法罷了。
然而,就在蘇子由聲音剛落下。
托托木就笑著譏諷道。
“蘇尚書,你既然覺得佛不如儒。”
“那為何不敢答應?”
“莫非是怕舍弟蘇長歌辯不贏慧賢高僧,心生怯意,才如此說?”
話音落下。
不等蘇子由出口反駁。
就見丞相秦輔一身正氣的站了出來,朝托托木怒斥道、
“托托木王子此話何意?。”
“佛者,不過夷狄之法罷了,蘇長歌乃我大晉文壇魁首,豈會懼之?”
說到這里,他轉頭看向老皇帝。
出言道:“陛下,文圣曾曰:不教而誅謂之虐,若無端拒絕辯法,傳出去反倒會讓百姓以為我大晉懼怕佛法,所以才禁佛。”
“因此,臣懇請陛下答應辯法。”
“讓我大晉儒生在百姓面前駁斥佛法之弊,然后再行禁佛一事。”
“如此,百姓知我儒學才是正道學說。”
“自然不會被歪理邪說蒙蔽。”
秦輔聲音落下。
百官都沒有站出來勸阻。
顯然也是覺得夷狄之法不足為慮,辯法就辯法,佛法辯得過我儒學正統?
而此時,蘇子由的臉色則沉了下去。
好你個秦輔啊。
這話一出。
若我弟與慧賢辯法贏了,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贏了一個無名禿驢而已。
一旦輸了。
那之前積累的名氣便會付之東流。
要是不應戰,讓理學那幫儒生贏了,用不了多久,心學怯戰,理學勝過夷狄之法的消息,就會傳遍大晉天下。
當然,這肯定要比輸了好太多。
無非就是被損兩句。
只要隨便找個由頭,說有事或者不屑與夷狄辯法,百姓也不會說什么。
想到這里。
蘇子由權衡一番后,出言道。
“陛下。”
“舍弟長歌如今身負訓練士卒的重任,恐無時間應對夷狄僧人。”
聲音才剛落下。
就見一名御史站出來陰陽怪氣道。
“蘇尚書,莫非你真以為我大晉就只有令弟一個讀書人不成?”
“我大晉乃中土之國,物華天寶,俊才不計其數,區區夷狄之僧,令弟膽怯不敢與之辯法,我朱圣理學正統敢!”
御史站出來。
一臉傲氣的看著蘇子由。
理學被蘇長歌的心學壓了這么久,現在終于有機會能揚眉吐氣。
怎么能錯過?
而隨著他聲音響起。
蘇子由也不惱。
在他出聲前便已經預想到這結果。
只是與其讓弟弟涉險,不如讓理學這幫憨批去,我蘇家置身于事外。
但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
秦輔這老陰貨不出手則已。
一出手就逼他只能在眾多不利選擇,選擇風險和損害最小的。
這場朝會,他略輸半籌。
心中如此想著。
蘇子由臉上卻裝作一副憋屈氣急,但無可奈何的樣子。
也就在這時。
老皇帝的聲音響起。
“趙御史,你剛才所言有些過了。”
“蘇狀元是為我大晉訓練士卒,他連此事都不知道,何來膽怯一說?”
說完、
老皇帝看著臺下群臣,出言道。
“蘇尚書上表禁佛有理,秦相之言亦有可取之處。”
“佛法誤國,對江山社稷有害。”
“如今既然那夷狄僧人想與我大晉儒生辯法,那就借此機會,讓儒生當眾批駁其害,然后再行禁佛一事,名正言順。”
老皇帝答應了托托木辯法的請求。
對于蘇子由提倡禁佛。
他并不反對。
因為佛教對大晉而言無半點益處。
但現在只是一場辯法罷了,也確實沒必要大驚小怪,畏之如虎。
難道我大晉千千萬萬飽讀詩書的儒生。
還比不過一個夷狄僧人?
更何況要是贏了,也可借此機會打擊蠻夷威勢,之后談判更有底氣。
就如此,伴隨老皇帝的聲音落下。
御史雖然心有不滿,覺得陛下偏袒蘇長歌,只是說一句怯戰,就要站出來維護,但他也知道,這對理學而言是個機會。
隨即,御史躬身作揖道。
“陛下圣明!”
聲音響起。
文武百官都跟著一起行禮。
......
時間一晃。
隨著儒佛辯法一事敲定。
皇都城內,很快就搭建好了一處高臺。
慧賢盤腿端坐于上,口中誦念佛經,引來無數湊熱鬧的百姓圍觀。
“發生什么事了?”
“陛下降旨,讓我大晉讀書人與臺上夷狄僧人辯法,批駁其法。”
“就這?夷狄僧人算什么東西。”
“怎么可能辯得過儒生。”
“沒辦法,夷狄僧人自不量力,蚍蜉撼樹,主動請求辯法。”
臺下的百姓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也就在這時。
附近一處閣樓內聚集了十幾個儒生。
嚴院長也在其中。
“為師說的要領你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
儒生們自信滿滿的答道。
見狀,嚴院長點點頭,他對與夷狄僧人辯法這事格外看重。
自蘇長歌來到太學院以后,就像天上的太陽,壓的理學根本喘不過氣來,各種對付他的手段,反倒助他增長聲望。
而如今。
蘇長歌避而不戰。
他理學正好可以借此來反壓心學一頭!
隨即,他揮了揮手。
“既然如此,你們去吧。”
“記住,專攻夷狄之法的弊端,咬住忠孝二字,便可立于不敗之地。”
“而且就算敗了也無妨。”
“但一定要記住夷狄僧人說的每句話。”
嚴院長開口叮囑。
他雖然不覺得夷狄僧人有多厲害,但還是做好了首辯失敗的準備。
聞言,眾儒生紛紛點頭稱是。
然后朝臺上走去。
“儒生張敦之。”
“聽聞夷狄之法無君無父,不知忠孝仁義,可否為真?”
一個三十出頭的儒生上臺問道。
慧賢聞言,淡淡一笑。
“我佛乃弘善之法,于君曰仁,于臣曰忠,于父曰慈,于子曰孝。”
“豈能稱為無君無父,不知忠孝?”
慧賢開口。
“那你們為何勸人出家離世?”
儒生再問。
“南無阿彌陀佛。”
“眾生皆苦,我佛慈悲,欲度蒼生成佛,消解一切苦難...”
慧賢做拈花指,出言解釋。
不多時,這名儒生便被說的啞口無言,掩面走下臺。
嚴院長臉色略沉,但還好只是首戰,又做足了心里準備,所以也沒有太過惱怒,思索失敗的點后便讓下一人接上。
只是并沒與堅持太久。
就又敗退下來。
一人,兩人,三人....儒生上臺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敗下來的人越來越多。
嚴院長的臉也越來越陰沉。
之后的數日。
理學儒生一個個挑戰慧賢。
但皆以失敗而告終。
不過其實也并非理學儒生差。
而是慧賢來大晉傳法,早有準備,研究了很多儒學的東西。
但他們對佛法卻只有粗淺認識。
就像是無頭蒼蠅,辯法的重點無非就忠孝之道和夷夏之辯上。
同時,儒家一般不與人辯法,畢竟圣賢道理就擺在那,頂多是爭執對圣賢之言理解,現在突然被佛門搞這么一下。
從未與外教辯法的儒生瞬間懵逼。
.......
朝堂上,因辯法屢屢失利。
氣氛變得無比沉悶。
此刻,老皇帝心中很是不爽。
看著下面的丞相,當時揚言理學必勝的御史,及一眾理學儒生。
他不由升起一股火氣。
平常說理學多好多好,乃是圣人學問,治世安民無往而不利。
結果現在連個夷狄僧人都辯不過。
反倒讓對方聲勢大振!
朕要你們這幫廢物有何用?
憋著口氣的老皇帝,目光落在丞相身上,淡淡出言道。
“秦相,你此前言夷狄之法不足為懼,而今辯法已過三日,數十名儒生上臺,卻無一人勝過那僧人,你怎么看?”
聲音響起。
秦輔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還不是看理學那幫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本來是想借此機會壓蘇子由一頭。
順帶拉理學門徒一把,畢竟自己和他們算是同舟共濟,但誰想到這幫廢物,整整三日,竟連一個夷狄僧人都辯不過!
對此,秦輔心里也氣。
但沒辦法。
誰這個時候都能踩理學一腳。
唯獨他不能去踩,否則就是掘自己的根基,徒惹人笑耳。
隨即,秦輔硬著頭皮出言道。
“陛下,臣以為,非是我大晉讀書人不行,而是那夷狄之僧有備而來。”
“倉促之下應戰,難免大敗。”
秦輔開口,推諉責任。
但老皇帝并不想聽這種沒意義的話。
他現在想要的,是如何辯贏佛門僧人的辦法,揚大晉之國威。
“那現在如何辦?”老皇帝沉著臉看向秦輔,語氣陡然升高,說道:“難道就坐視夷狄僧人在我大晉耀武揚威嗎?!”
聲音響起。
文武百官皆低著頭不說話。
蘇子由則在心中竊喜。
還好自己機智,早就言明長歌沒有空暇,所以沒摻和到這茬子事里面。
正想著。
秦輔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
“陛下,臣舉薦一人,定可以對付夷狄之僧,駁斥佛門歪理學說!”
秦輔高聲喊道。
話音落下。
蘇子由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何人?”
老皇帝投去疑惑的目光。
“臣舉薦,蘇尚書之弟,蘇長歌!”
秦輔振振有詞的喊道。
此言一出。
文武百官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對方會舉薦蘇長歌去辯法。
但很快,他們就想明白了緣由。
秦輔這是禍水東引啊!
理學輸的一塌涂地,再嘴硬也沒用。
現在讓蘇長歌去辯法。
一旦輸了,那就是理學和心學兩敗俱傷,大家都不如佛門之法。
若是蘇長歌贏了,對大晉自然是好事,而且理學大儒并沒有站出來,完全可以辯解說是不想以大欺小才讓蘇長歌出手。
而此時,蘇子由自然也想到這些。
霎時心中升起一股火氣。
為了弟弟,也顧不上什么規矩,直接開怒噴道。
“好一個舉薦!”
“秦輔,辯法一事乃你所倡!”
“本官曾竭力勸阻。”
“但爾等理學腐儒皆覺得夷狄之僧不足為懼,甚至譏諷吾弟怯佛避戰。。”
“現如今,爾等被那僧人辯的啞口無言,理屈詞窮,眼見不敵對方,反倒想讓吾弟出手替爾等收拾爛攤子。”
憑什么?世上可有這樣的道理!”
蘇子由火力全開,指著秦輔的鼻子怒罵,唾沫星子都快飛到他臉上。
聲音響起。
丞相一派官員不少人都低下了頭。
但秦輔卻是不甘示弱。
“什么叫收拾爛攤子?”
“蘇尚書,此次辯法關乎我大晉威望,儒道正統!”
“令弟蘇長歌乃大晉臣民,又深受陛下恩寵,同時也是儒生,理應為國效力,為儒道正名,去與那僧人辯法!”
秦輔理直氣壯的說道。
聽到這恬不知恥的話,蘇子由更怒了。
“去你瑪德,說的那么好聽,你理學大儒難道是泥塑的不成?”
“你們怎么不去辯法?”
“你們難道不是大晉的子民嗎?”
蘇子由怒聲質問道。
“嚴儒年邁,身體抱恙。”
“而且以大儒身份去對付一個小小的胡僧,就算贏了也惹人不齒。”
秦輔不急不緩的開口解釋。
聞言,蘇子由硬了,拳頭硬了。
恨不得上去給這老貨幾拳。
跟我扯抱恙?
你們不敢上就不敢上,扯那么多有的沒的,糊弄誰?糊弄陛下?
正想著,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
“肅靜!”
老皇帝開口,喊停了兩人。
他心中也有些煩躁。
恨不得將秦輔和理學這幫不靠譜的儒生大罵一頓,然后再罰奉處罰。
但辯法一事乃是他同意的,那么這件事肯定不會有錯,錯的只能是辦事不力的儒生,而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處罰。
是想辦法挽回大晉的威望。
如今過了三日。
那僧人在臺上連勝數十人,若是再任其贏下去,對大晉和儒學的威望不利。
心念至此。
老皇帝看向蘇子由。
在他看來,現在能贏下辯法的,也就只有蘇長歌和其他大儒。
隨即,老皇帝開口道。
“傳朕口諭。”
“凡大晉臣民,能勝過胡僧者。”
“賞白銀萬兩,良田千畝,美婢十名,同時授封子爵,食邑百戶。”
隨著聲音響起。
蘇子由在心中長嘆口氣。
他知道,陛下這是給自己臺階下,不想強行指派到弟弟蘇長歌頭上。
但話都說到這份上。
要是還不去,任由大晉受辱,那整件事恐怕就不好收場了。
心念至此。
蘇子由帶頭喊道。
“陛下圣明!”
“我大晉讀書人知曉陛下勝過夷狄之心,定會竭心盡力為我王先驅!”
聲音落下。
百官們紛紛跟著一起呼喊。
.....
與此同時。
皇都,某處軍營內。
蘇長歌身穿粗布麻衣站在校場上。
霍武在他左側數米外的位置。
兩人手持勁弓,眼神極其專注的盯著箭靶,旁邊圍滿了士卒。
“你們說這次誰會贏?”
“廢話,那肯定是霍將軍啊,他可是軍中有名的神箭手,一射一個準。”
“屁,難道蘇狀元就會差嗎?”
“你們忘了他射箭天賦有多妖孽嗎?”
“依我說,騎射可能霍將軍略勝一籌,但射靶子肯定蘇狀元強!”
士卒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這些天里,蘇長歌有時會跟著他們一起訓練,相互之間也熟絡了很多。
士卒們都知道,曾經看上去耀眼奪目,高高在上的蘇狀元,并不像權貴那樣鄙夷他們,也從不以身份地位羞辱責罵他們。
相反,有時還會跟他們一起。
聊些男人聚在一起聊得最多的內容,或者是講一些有趣的故事。
喝起酒來也豪爽。
不像其他讀書人一樣娘們唧唧的。
也就在這時。
蘇長歌突然松開兩指,箭矢如流星一般掠向箭靶。
但他并未停下,而是以極快的速度再拿起一只箭矢射出,周而復始,一口氣連射七根箭矢,在空中宛若連珠一般。
霍武的動作也差不多。
只是在速度上比蘇長歌要慢上一點點,但到了第七支箭,差距就很明顯了。
轉瞬之間,箭鏃中靶的聲音響起。
兩人皆是命中靶心。
但霍武知道,自己輸了。
兩人比的是連珠,速度慢已經說明問題,而且蘇長歌才練了多少天?
“賢弟。”
“論射速,為兄不如你。”
霍武搖了搖頭,決定把自己善射的名聲送給賢弟。
“霍兄客氣了。”
聞言,蘇長歌笑著回了句。
他這些天大半時間都在軍營中練箭。
夜里除了著書。
偶爾還會給士卒講些聊齋、三國之類的故事,緩解下枯燥。
至于外界的事情,軍營是全封閉的,平常只有送食材的官員會過來,蘇長歌也接到過兄長的信,但只是問他好不好。
沒有說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此時。
霍武的聲音響起。
“賢弟,你上次講到關云長溫酒斬華雄,虎牢關三英即將戰呂布。”
“快給為兄講講,后面怎么樣了?”
霍武興致勃勃的問道。
此言一出。
士卒們紛紛好奇的看向蘇長歌。
本來不說還好,一說就都心癢難耐,想知道后續三英有沒有打贏呂布。
見狀,蘇長歌掃了眾人一眼。
剛想開口給他們講完。
突兀間,一道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
“蘇狀元,你兄長找你!”
一名士卒喊道,
聽到聲音,蘇長歌有些疑惑,兄長突然跑到軍營來找自己干什么?
難道是發生什么大事了?
心念至此。
蘇長歌朝眾人抱拳道。
“各位,等我回來之后再講后續。”
聲音落下。
眾人雖然有些遺憾,但也不可能攔著,紛紛點頭答應下來。
隨后,蘇長歌便來到了軍帳。
“長歌。”
蘇子由喊了一聲。
“嗯,兄長。”
蘇長歌也打了聲招呼,接著問道:“兄長,突然找小弟,可是有事?”
“確實有事。”
聞言,蘇子由點了點頭。
瞄了弟弟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問道:“長歌,為兄是說假如啊,假如有個禿驢想讓你出家修佛,你會答應嗎?”
聲音響起。
蘇長歌在原地愣了一下。
啥?出家修佛?
自己腦子又沒毛病,怎么可能放著大好日子不過,跑去皈依佛門?
但隨即他就反應過來。
“兄長,你說的事跟佛門有關?”
蘇長歌直接反問。
聽到聲音,蘇子由心中一顫,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發生什么了?”
見狀,蘇長歌繼續問道。
弟威如獄。
蘇子由立即說出這幾日發生的事。
“長歌,事情是這樣的。”
“前幾日有個叫慧賢的禿驢突然上門,說想要度化你,皈依佛門。”
“但弟弟你也知道,蘇家如今全靠你一個人耕耘,為兄還等著你娶妻生子,兒孫滿堂,為我蘇家傳承香火,告慰爹娘。”
蘇子由開口。
怕弟弟一時想不開歸順佛門。
此時,聽到兄長這話。
蘇長歌也知道他在擔心什么。
于是給出保證。
“兄長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出家的,娶妻生子的事我也不會忘。”
“您接著往下說。”
聲音響起。
蘇子由懸著心放了下來。
隨即,繼續道:“蠻夷那小狼崽請求陛下舉辦儒佛辯法大會。”
“為兄極力勸阻,但理學那幫廢物覺得能辯贏,就慫恿陛下答應,但這幾日理學儒生上臺都被那僧人辯倒,大敗而歸。”
“所以...”
“所以就想到了我?”
蘇長歌說完,見兄長點頭,瞬間明白了大致事情的經過。
一句話。
理學覺得自己能嘎嘎亂殺佛門。
結果被對方秀麻了。
想到這里。
蘇長歌差點不厚道的笑出聲。
跟佛門辯法,真的除非道門過來,否則就是那種圣賢天地大儒出手。
倒不是儒學比佛門弱,只是佛門那套禪學辯證法容易把人搞昏頭,而儒學注重的是實際,兩者辯法往往驢頭不對馬嘴。
更關鍵的是。
大晉的儒生對佛門理解頗少。
但問題來了,你連半點佛學都不懂,怎么跟和尚繞彎子?怎么辯到他?
不過話又說話來。
就這么看著大晉輸給那僧人肯定不行。
不僅有辱國體。
而且蘇長歌也不想看到佛教傳入大晉。
畢竟他雖然可以渡人渡己,但卻不適合以教派存在,那些戒律于天下無益。
簡而言之。
佛學作為一門學問,還是可以的。
但教派就完全是在吃人。
心念至此。
蘇長歌開口道。
“兄長,我們現在過去吧。”
“現在?”
蘇子由看著弟弟這粗布麻衣,覺得他要不還是換套衣服,瀟灑俊俏一點。
......
皇都,辯法的高臺上。
慧賢盤腿獨坐。
看著遠處那些敗北的儒生,忽然有種大晉讀書人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儒學他特地研究過,學問確實不錯。
在他看來。
其中文圣、亞圣、禮圣為最高,合在一起僅比他們佛祖稍遜一籌。
但他這些天碰上的讀書人,一個個都太死板了,就像是死記硬背,翻來覆去就是夷夏之辯和忠孝一說,沒什么新意。
甚至不如那天街上碰到少年郎。
正想著。
一道道驚呼聲突然響起。
“蘇狀元,是蘇狀元,他出現了!”
“蘇狀元才華橫溢,有曠世之才,肯定能辯倒這夷狄僧人!”
“我就知道,蘇狀元絕不會坐視我大晉儒學受辱!”
“夫子終于出手了!”
看著遠處騎馬趕來的蘇長歌。
百姓們露出興奮之色。
聽到呼喊聲,臺上的慧賢目光看去。
只見一個騎著白馬,身穿錦繡衣袍,腰白玉,左佩劍,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的俊俏君子朝自己這邊緩緩而來。
“佛性深厚。”
“可惜被世俗紅塵的外物所惑。”
見狀,慧賢嘆了口氣。
下定決心,等定要將蘇長歌引回佛門正道,拋棄一切凡塵雜念煩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