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皇宮內,宮墻高聳。
離開刑部以后。
蘇長歌便跟著太子一同進宮面圣。
很快,不知轉過幾重院落,聽到多少鳥啼,兩人來到一處大殿門口。
“父皇,兒臣前來復命。”
太子恭敬的喊道。
“進來吧。”
房間內傳來一道滄桑的聲音。
隨后,守門太監推開房門,待蘇長歌和太子進去后又將門合上。
殿內陳設簡樸。
只有簡單的屏風、書案、書架,還有裝飾用的瓷器和布幔。
算不上奢靡。
蘇長歌四處打量了一眼。
只見老皇帝坐在書案前,案上擺了副沒有落子的棋盤和幾本古書。
而此時,老皇帝給蘇長歌的感覺。
就像是個孤寂失落的老頭。
高位者的威嚴依然在,但卻沒了往日那種一切盡在鼓掌當中的自信。
“兒臣拜見父皇。”
太子走上前,恭敬的行禮。
蘇長歌自然也不例外,拱手躬身喊道:“學生蘇長歌,拜見陛下。”
隨著聲音響起。 最新網址
反正自己不會弈棋。
橫豎都是輸。
沒必要與皇帝爭誰先誰后。
看到這一幕,老皇帝抬頭瞥了眼蘇長歌。
誰說這貨性直不懂人情世故、
這不很懂嗎?
但他也沒說什么,習慣性的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邊角。
蘇長歌的棋藝雖然粗淺,但也知道邊角利于弈棋廝殺,而皇帝這次宣他進宮,也不是真為了跟他對弈,隨便下下就好。
心念至此。
他直接提子落在天元上。
你下你的圍棋。
我按我五子棋的規則下。
噠!
棋子重重落下。
沒有金光,沒有異象,老皇帝和太子有些驚愕的看著蘇長歌。
這是故意為之,還是真的棋藝粗淺?
兩人心中瞬間生出無數念頭。
隨后,太子想開口提醒,但卻被老皇帝抬手示意別說話。
“落子天元,朕還是第一次見。”
老皇帝嘴角噙笑道。
請關閉-暢*讀/模式閱讀。 最新網址 老皇帝就是個守成之君。
會操弄權術,也關心國家大事,但在他治下,大晉還是原來的老樣子。
甚至隨著時代的車輪,大晉不可避免的走向下坡路,國力衰退,而且在面對蠻夷時一味求穩,納貢和親,氣節盡喪。
總而言之。
老皇帝的功績很一般。
非要說哪里好。
大概就是現在大晉內部沒有太大亂子,頂多是有幾只蒼蠅在跳。
稱不上明君。
但也算是個比較合格的庸碌之君。
當然,這些話不能明說。
萬一老皇帝惱羞成怒咋辦?蘇長歌不想用自己的命去賭對方的氣量。
而此時,老皇帝聽到這番話。
知道蘇長歌在敷衍自己。
但卻沒有責怪,而是自問自答起來。
“先帝多病,猝然離世。”
“朕弱冠之年便接過了這社稷重擔,登基稱帝,處理政事。”
“朕在位的這四十余年,雖一日不敢辜負先帝與歷代先祖的托付,一直勤政治國,夙興夜寐,但這大晉江山卻不見好轉,如日薄西山,頹勢盡顯。”
“朕有愧于祖宗社稷矣。”
說完,老皇帝長嘆一聲,語氣沉悶。
國運異象之事過后。
他就在在反思,是不是自己能力不行,做的不夠好,或者是做錯了。 最新網址
聲音響起。
老皇帝微微一怔。
顯然沒想到他會向自己發問。
但關系到國運。
老皇帝沉吟一會后,出聲道:“江山社稷者,天下百姓與山河土地。”
話音落下,蘇長歌點了點頭。
“臣斗膽再問陛下,您口中的天下百姓具體是指哪類人?”
此言一出。
老皇帝臉上露出幾分疑惑。
“朕為天子。”
“天下百姓皆是朕的子民,不分伯仲。”
老皇帝凝聲說道。
聽到這話,蘇長歌并沒有反駁,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天下百姓,可粗分成士農工商四類。”
“士者,有功名、官職在身者,不事體力勞動,靠農、工、商供養。”
“商者,低買高賣,囤貨居奇,壟斷經營,靠此來賺取錢財。”
“工者,能工巧匠之輩,靠手藝活命。”
“農者有三,一為有田產的自耕農,自給自足,二為沒有田產的佃農,靠替人耕種養活自己,三為有大量田產的地主。”
“地主本身不從事勞作,雇傭佃農來為他耕種。”
蘇長歌開口,條理有序的說著。 請關閉-暢*讀/模式閱讀。 最新網址 “自耕農確實是農者的主體。”
“但時過境遷,如今大晉人口遠勝開國之時,而土地卻還是那么多。”
“而在這段時期內,有部分人通過各種手段買下自耕農的土地,日積月累下,僅僅只是一人之地,就有成千上畝。”
“丟失土地的自耕農,生活缺少了保障。”
“不想被餓死,就只能投身于地主之下當佃農,終年勞作僅為吃上口飯。”
“久而久之。”
“富者恒富,貧者恒貧。”
“陛下,這天下最多的不是自耕農,而是沒有田產的佃農。”
蘇長歌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掃了眼太子和老皇帝,然后再次出聲問道:“陛下,太子,你們可知普通百姓一月賺多少文錢?”
此言一出。
老皇帝和太子對視一眼。
隨后,太子先說。
“皇都百姓一月三兩銀子,地方上一月約九百文錢,折合一兩銀子。”
老皇帝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雖然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但不代表他就不關心底層百姓。
否則錦衣衛和東廠探子干啥吃的?
“確實如此。”
“不過太子殿下所說的,乃是自耕農一月賺取的銀錢。”
“佃農沒有田產,莊稼收獲所得七成歸地主,而且還要上繳丁稅,再除去吃飯、疾病等開銷,一年下來僅能勉強果腹。”
蘇長歌長嘆口氣,接著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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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之后難保老皇帝不會多想,所以干脆把這點給省去了。
而此時。
老皇帝和太子聽完這番話,瞪大了眼睛,心中如驚濤駭浪般無比震驚。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兩句圣人之言,他們很早以前就知道。
因此這些年來,除了蠻夷侵擾邊疆以外,大晉都沒有額外加征稅賦徭役,
甚至有時候某個地方鬧了天災,還會免去一到三年的稅賦徭役,以此避免百姓負擔太大,爆發民怨,抵抗朝廷。
但聽蘇長歌這么一說。
好家伙!
原來亞圣和禮圣是這個意思!
難怪國運會勢頹,難怪前朝會滅亡,一切的源頭竟然是最不起眼的佃農!
心念至此。
老皇帝和太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頓時感覺背脊生寒,心中生出一股名為危機感的恐懼。
若是按蘇長歌這樣說。
免去稅賦頂多是減緩自耕農轉化成佃農的速度,并不能完全根治。
而且現在大晉的佃農人數已經很多。
雖然不知道具體數字,但十之四五應該是有了,約占了大晉一半人口!
換而言之。 請關閉-暢*讀/模式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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