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先這樣決定了，知木你記得明天早點起，你不是有幾套西裝嗎？穿正式點，我去給老馬再去說說。」

  徐父見他同意，也就點點頭，起身又下樓去聊天去了。

  結婚前一天，家屬院裡的老鄰居都會圍在一起抽抽菸聊聊天，需要布置什麼東西還要去搭把手。

  基本上都是聊到後半夜了。

  吃完飯。

  小米媽媽帶安小米回去說要洗澡，先回去了。

  徐母把廚房裡收拾乾淨。

  徐知木則是站在門口，看著自己老媽，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要是忽然坦白這一切。

  自己老媽到底能不能接受……接受估計很難很難。

  想起剛才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場景……

  還能說說笑笑的，安小米還能親熱的喊著徐母媽媽，還能撲在她的懷裡撒嬌。

  還能這樣每天都和和氣氣的坐在一起吃完飯。

  可是自己若是說出來，這一切，或許都將不會繼續存在了。

  徐知木不怕被自己父母教訓，但是他害怕兩家的人感情，就這樣破裂。

  安小米的身體，也不能再經歷一次這樣的打擊了。

  但是這事遲早要有一個結果。

  總有一個人，要第一個迎接風浪。

  那就讓自己來吧。

  徐知木深吸一口氣：「媽，我有事想跟你說。」

  「啥事直接說唄，神神叨叨的先去把垃圾扔了。」

  徐母把廚房的垃圾袋換了一個新的，隨口說道。

  徐知木看了看自己老媽，然後伸出手先接過了垃圾袋，轉身準備先去把垃圾扔了。

  下樓扔完垃圾，徐知木上樓的時候，也感覺腦子有點昏沉沉的。

  感覺自己公司要倒閉的那一天，也沒有今天來的艱難。

  回了家，徐知木看到老媽正在幫自己鋪了鋪被子，把房間的地面也掃了掃，正在拖地。

  「媽，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徐知木認真的開口。

  徐母抬頭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手裡的拖把像是打狗棍一樣。

  氣氛一時間有點沉悶。

  徐知木還是開口道：「媽，我要跟你說，我和……」

  「是不是，你和小米之間的事情？」

  徐母卻直接搶過了話茬。

  徐知木一愣，看著自己老媽，難道這事……她已經知道了？

  或許，雙方家裡都能多多少少猜到，自己和安小米之間肯定關係不是那麼簡單。

  但是他們肯定猜不到，安小米已經把一切都交給了徐知木了。

  但是看著徐母嚴肅的表情，徐知木居然有點拿不準了。

  「媽，你都…知道了？」

  「老娘我都親眼看見了！」

  徐母攥著手裡的拖把棍子，像是下一刻都能砸在他的頭上。

  「你這個混蛋小子！你都快喝清清訂婚了，怎麼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徐母恨鐵不成鋼的開口罵了起來，徐知木默默挨訓。

  「我就知道，你還是放不下小米，但是畢竟你現在已經決定和清清在一起了，那你就要對得起人家，你看看你今天辦的這叫什麼事！」

  徐母噼頭蓋臉一陣罵，徐知木卻聽的有點感覺不太對。

  「等會，媽，你說今天怎麼了？」

  徐知木尋思了一下，今天似乎也沒有和安小米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吧。

  等會……

  「沒有？我都看見了，你剛才是不是趁著人家小米在沙發上睡覺，偷偷去舔…老娘都羞著臉不願說，我怎麼發現你這個混小子現在這麼……」

  徐母嘴裡詞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畢竟是自己兒子，罵的狠了感覺像是罵自己。

  「……」

  徐知木感覺，自己老媽似乎知道了什麼情況，但又沒有完全知道是什麼情況。

  徐母見自己兒子不吭聲，也是語重心長的說著。

  「媽知道，你跟小米這將近二十年的感情，你之前又一直喜歡她這麼多年，初戀總是難忘的……雖然你們也沒有正兒八經談戀愛，但是媽也理解你，用你們年輕人話來說，就是以前當舔狗傷著了，總想著報復回來，但是你也不能真的去偷偷舔人家啊，還是腳……」

  徐母都不知道說啥了，今天小米媽媽關門的一瞬間。

  她剛剛好看到徐知木整拿著安小米的腳的一幕。

  看姿勢，安小米或許正在沙發上躺著，或許正在睡覺之類。

  徐母都感覺，要不要給自己兒子請一個心理醫生，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給他心理都壓出什麼毛病了。

  「……媽，我覺得你是誤會了，我可沒有偷偷。」

  徐知木也是有點無語，自己是舔了沒錯，但可不是偷偷去舔的好吧。

  怎麼搞的自己像是那些街頭塗鴉藝術的死變態一樣。

  「不是你偷偷去，還能是人家小米主動把腳塞你嘴裡的？」

  徐母一瞪眼。

  「還真是……」

  徐知木也是有點頭疼的捂了捂腦袋。

  今天下午，還真是安小米主動踢過來的。

  「你這個混小子！還在這嘴貧，我告訴你，小米媽媽也看見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跟她說，你說說你也是，馬上都是要有未婚妻的人了，你讓我們兩家以後還怎麼見面……」

  徐母有些無奈的說著，而徐知木則是忽然看著自己牆壁上掛著的一些照片。

  有幾張，就是兩家人一起的合照。

  一張是兩家人第一次遇見。

  徐知木和安小米都小小的，兩個人拉著小手，兩家人站在一個雪人的旁邊，拍下的第一張合照。

  接著是小學，初中，高中……

  「媽，你說，如果當時我要是和小米真的談戀愛了，現在我跟她是不是也要訂婚了？」

  徐母愣了一下，她也順著徐知木的目光看向了牆上的照片，看著兩個人從小小的模樣，一步步長大，一步步走過人生的這麼多階段。

  徐母的心裡，也是一陣不知道什麼滋味。

  是啊，兩家的孩子，幾乎都當成了自己孩子看待，心裏面也早就準備把對方當親家來看了。

  如果他倆真的在一起了，也絕對是他們最願意看到的。

  但是，如今已經成了定居。

  柳凝清那個孩子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女孩，家裡的情況，也讓人心疼。

  可以說，清清那個孩子也是把自己未來的一切都壓在徐知木的身上了，根本就沒有給自己留半分退路。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馬上要和清清訂婚了，如果你們沒有這層關係，你頂多就是花心一點，但是現在都快要訂婚了，你和小米之間的事就……」

  徐母說著，但是說道最後，她還是忍不住一陣心酸。

  徐知木則是目光堅定，看著自己老媽，沉聲一字一頓：「媽，我喜歡安小米。」

  徐母手裡的拖把啪嗒掉在了地上。

  她看著眼前這個自己養了將近二十年的兒子，卻是一瞬間有點不認識了的感覺。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小米，不是青梅竹馬的喜歡，而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徐知木沉聲說著，徐母感覺腦海里轟鳴一聲。

  她下意識就想要抬起手抽他一下。

  但是手剛剛舉起來，又顫抖著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其實，自己兒子和安小米之間那些不對勁的感情，他們都能感覺的出來。

  雖然自己兒子高三一年變化的巨大。

  但是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更何況，自己這個兒子可是從小就喜歡安小米，好幾次徐知木大半夜偷偷給安小米寫情書時睡著了。

  徐母去房間看他，還多少幫他調整一些用詞。

  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要不然餘生就都是對方的影子。

  而安小米剛好就是那個閃耀的女孩子。

  徐知木的喜歡或許是必然的。

  而且，初戀，對於任何一人來說，都是註定要在心裡記一輩子的。

  甚至往後餘生，遇到的人也都多多少少有對方的影子。

  所以，徐知木一直惦記著安小米他們並不奇怪。

  因為，徐父徐母現在有時候還念叨著，要是和自己兒子談戀愛的人是小米，其實也挺好的……

  但是想歸想，現在畢竟徐知木和柳凝清訂婚了，清清也是一個好姑娘，各方面都完全符合徐母對兒媳婦的要求標準，甚至都超標了。

  所以，安小米這裡只能當成是一種遺憾了，也不能虧待了清清。

  但是今天，自己這個兒子，卻忽然說又喜歡安小米。

  這不是一個腳踏兩隻船的渣男？

  徐母這一巴掌還是忍住沒有捨得落下來，但是氣的眼睛都紅了。

  「你這個兔崽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徐知木本來都做好挨巴掌的準備，他微微出了一口氣，沒有回答徐母的問題。

  而是語氣平靜的反問道：「媽，我想問你，你可以接受，某一天小米嫁給了別人，喊另外一個人婆婆嗎？

  你可以接受，小米可能再也沒有辦法來家裡和你一起做飯，和你一起玩鬧聊天的生活嗎？

  你可以接受，往後的時光里，小米就這樣，從我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嗎？」

  徐知木把話拋出去。

  徐母暴怒的情緒，此刻卻瞬間像是被潑了一桶冷水。

  是啊，小米這孩子，她就當成了未來兒媳婦看待。

  如果真的有一天，小米嫁到了別人家裡，喊著別人是婆婆。

  自己家裡的，再也看不見安小米甜甜喊著自己媽媽的身影，圍著轉前轉後的俏皮模樣。

  甚至，她再也沒有機會回來……

  那二十年的感情，早已經比血肉還親，如果以後再也無法相見，無異於抽筋剝骨的心痛。

  徐母只是想一想，也感覺心裡空落落的，泛起一陣陣酸澀。

  但是，柳凝清的身影也在她的腦海里出現。

  那個柔柔弱弱的女生，至今害羞的連一句媽都不敢喊。

  徐母也知道，這個小姑娘的童年都是怎樣悲慘的經歷，甚至，她的母親還永遠的離開她了。

  這樣的姑娘，喜歡上一個人，幾乎就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對方，最不能被辜負。

  早上的，那一瓶花露水。

  其實三個人都有些心照不宣。

  但是徐母能體會到，清清當時心中的酸澀和心情。

  徐母此刻，竟然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地步。

  徐知木看著老媽的表情，他也是深深呼了一口氣。

  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走成功了。

  徐知木心中的那些遺憾和糾結，其實也是他們心中的遺憾。

  共情，才能共同解決問題。

  雖然有點pua自己親媽的嫌疑，但是這也是唯一的破局方法。

  「那清清呢？那個丫頭可是全心全意都在你身上，把一切都給你了，你是要對不起她嗎？」

  徐母有些無力，她知道兩難，但是世俗就是如此。

  現在不是古代，三妻四妾，別人也只會說這個人有本事。

  現在這個社會，這些事情定然逃不過人們的背後非議。

  而且，已經既然如此了，總不能對不起清清那個丫頭……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開清清。」

  徐知木輕搖頭，小學姐的他這兩世最想得到的寶藏，他永遠都不會鬆手。

  徐知木看著老媽，又慢慢開口道：「可是小米，她也把一切都給我了。」

  徐母頓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她的嘴唇都有些打顫：「你，你說什麼？小米她……」

  徐知木默默點了點頭。

  「你這個畜生，我…你氣死我…你對得起清清嗎…你對的起小米……」

  徐母感覺胸口一陣發悶，有點踉蹌，徐知木趕緊扶著她坐在床上。

  「媽，你先緩緩，你聽我說。」

  「我…我聽你媽！你這個小兔崽子你，你對得起誰！」

  徐母這會好懸是手上被氣的沒力氣，要不然下一刻，巴掌肯定就落下來去了，氣的已經抓著誰都罵了。

  徐知木則是繼續祭出自己的殺招。

  他看著自己老媽激動的模樣，又認真的開口道。

  「媽，你難道希望，以後安小米嫁給別人嗎？

  你難道希望，以後小米生的孩子不能喊你是親奶奶，卻只能喊你是誰家的老太太嗎？

  媽，我跟小米以後要是有孩子，肯定跟我和小米小時候一樣可愛，你就不想看看嗎……」

  徐知木的每一個字，都讓徐母心底那最深處的遺憾和渴望給勾出來了。

  這一刻，徐母甚至真的覺得，要是安小米真的嫁給別人了，那才是她最大的遺憾。

  畢竟徐知木和安小米的孩子。

  總能讓她想到這個兩個孩子小時候的模樣。

  就像是老人一樣，哪有什麼隔代親啊，只不過看到了你小時候的樣子。

  這一幕，徐母竟然有點拒絕不了。

  但是她一想起柳凝清，想起那個溫柔的一塌湖塗的模樣，徐母心裡就是一陣陣心疼。

  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那清清呢？這個婚，你到底打算怎麼定？」

  安小米，柳凝清，徐母都捨不得讓任何一個人離開，但是……這個社會的規則，你只能做出一個選擇。

  徐知木也是很認真的想了想。

  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當然是，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