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曾見過一個人，不……是那個人來找他的，求道。

他毫不吝嗇的教導。

等到那人修行有成，對他千恩萬謝的。

如今他再次見到這樣的一個人，故此，冒着很大的風險前來指點，不曾想，眼前之人非但沒有感謝他。

反而大聲的說道：「我有完整的六道，我根本不需要指點，你在搞什麼？」

一時間，中年男子略顯尷尬。

可是？

六道那樣的修行，萬中無一，艱難重重，每一種奧義都需要反覆的淬鍊以及打磨。

他哪來的完整六道？

縱然是當年的那個人，也不敢說這樣的大話。

中年男子緊盯着他，感覺他在說謊。

「比起我自己的修行，我比較在意前輩的。」陳平平放鬆下來，確定了眼前之人沒有殺意。

雖然他想不出緣由，但……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男子沉默不語。

「你想見她嗎？」陳平平突然開口，細細觀察中年男子的表情變化。

很可惜，男子依舊很平靜，波瀾不驚。

她！

誰？

當然是紫姬。

只要中年男子稍稍露出一些情緒，陳平平便可以確定他的身份。

無趣！

陳平平起身，遙望這片天地：「以氣化世界，你是我見過鍊氣士中，最為強大的一個。」

男子：「……」

「所以？你來找我，僅僅是想教我鍊氣術？還是？」

「你知道因果嗎？」

「大概知道。」

「我曾經種下很多因，那是在歲月以前，我一直在等結果，如今……我似乎等來了，但……這個結果很殘酷，遠比想像中的還要殘酷。」他說道。

「比如？」

「我會死。」他語氣平靜。

陳平平猛地一震，他如此強大的鍊氣士，也會死嗎？

為什麼？

這方天地，不是他在主宰？

他繼而說道：「我犯下很多大錯，但那些錯誤都是必須去做的，所以，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我會一一承受自己的因果，但我放心不下這裏。」

「？？？」

「我見過她，與她交談，她並不知道我的身份，她尚且年幼，就算實力很強，還有強大的神兵等等，她……依舊鬥不過那些人。」

「比如？」

「羅酆山。」

「……」

我特么……

陳平平有點懵。

作為冥界的主宰者，打不過神族，還無法掌控一個羅酆山？

你落魄到什麼程度了？

要不要這麼離譜？

雖然陳平平很想尊重一下這位前輩，可有些話，他還是忍不住要說：「你也太差勁了吧？」

中年男子面無表情：「你很優秀嗎？」

呃！

陳平平抹了一下鼻樑，說道：「優秀談不上，勉勉強強，馬馬虎虎，曾有過許多驚人的戰績。」

「說說看？」

「我聖境時鍛造過天道神兵。」

「厲害！」

「我聖境時斬殺過帝境。」

「了得。」

「我聖人王時滅過神格。」

「不錯。」

「你有什麼戰績？」陳平平不忿，他如此驚天動地的戰績，眼前之人居然反響平平。

能有點情緒？

稍微震驚一下也好。

男子想了想，一聲輕嘆：「我生來無敵。」

陳平平：「？？？」

「從我睜開雙眼的那一刻開始，便無敵，處於神級鍊氣士的境界，也就是你們人族口中的大帝，又或者天帝。」

「……」

聊不下去了。

陳平平嘴角抽搐，他曾聽聞，一些神族生來便是帝境，

那時，聽到這些話，他還以為對方在開玩笑，又或者是謠言。

沒想到是真的。

眼前這位前輩，生來便無敵。

「我曾……」

「我知道了，前輩，這個話題就這樣吧！」男子還想說下去，卻被陳平平打住。

「好吧！」中年男子又是一聲輕嘆：「你和她什麼關係?」

「當然是師兄妹的關係啊！」

「沒有其它想法？」

「你在想什麼？」陳平平瞪眼。

「或許，你可以有。」男子開口：「她尚且年幼，但終究會有成長的那一天，而現在，她需要有一人幫助她。」

這才是他來到這裏的目的。

他有一種預感，自己會死在這個時代，可到了那個時候，冥界該怎麼辦？

陳平平翻白眼：「你自己不會出手？你生來無敵了啊！」

男子沉默。

「這是你的家事吧？」陳平平緊盯着他：「我一直有一個疑問。」

「你說。」

「你剛才說，你背負了很多因果，做錯了很多事情，所以？你所謂的因果是指帝后嗎？」

「是！」

「月神呢？」

「也是！」他坦白：「你想知道真相嗎?」

「當然想。」

「帶着她來找我，等你真正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會讓你知道所有的真相，並且給你想要的東西。」提及與此時，中年男子身上的氣勢變了。

冷峻，寒意迫人。

便如那萬丈深淵般，深不可測，連同臉上的所有情緒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因果！

天地間最為可怕的東西，即便是神明，也不敢貿然觸及。

他一直在承受，很痛苦。

「你怎麼知道我想要什麼？」陳平平大聲詢問。

「他曾來過這裏索要，最後……他什麼也沒有帶走，臨行前只說了一句話，我想別的辦法。」

「他叫什麼名字？」

「溫良……」中年男子轉身，一步走出，整個人消散於此。

世界支離破碎。

陳平平重新回到這片山間，冷風吹來，幾片落葉跟着落下。

他屹立在這裏，久久無法平靜。

溫良……

事實上，他早已猜測出，溫良曾經來過這裏，索要的東西應該是大氣運。

而男子教導溫良的，是精氣，鍊氣士。

畢竟男子生來無敵，睜開雙眼的那一刻便是神級鍊氣士，說他是冥界第一人，古往今來皆如此，一點也不誇張。

可惜，陳平平真的有完整的六道。

他呆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明，層層霧靄散去，他才離開這裏。

剛剛回到村莊時，紫姬迎面走來，神情着急：「師兄，我感受到了。」

她很悲傷。

彷彿失去了什麼。

陳平平笑：「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紫姬搖頭：「沒有，我心很痛，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我要失去什麼了，和他一樣。」

楸！

她的兄長。

紫姬曾和陳平平說起過。

正是兄長犧牲自己，點燃了不死妖塔。

是的！

所以陳平平欠了他一個人情。

倘若男子所言為真，那麼……他將會欠下第二個。

「你想不想回家？」陳平平突然問。

「想……」紫姬毫不猶豫的回答，只是，她很快悲傷起來：「我回不了。」

「沒關係，有師兄在。」陳平平目光堅定。

為了月神，為了紫姬……

他決定，闖羅酆山。

他要尋出所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