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狄仁傑的交談完畢之後，李月辰便離開了房間，給其家人留下最後的空間。

  戌時，狄仁傑最終還是永遠的閉上了雙眼，與世長辭。

  妻妾兒女哭成一團，李月辰最後又進去看了一眼，隨後轉身離開。

  離開狄仁傑府邸時，看到門外停著一輛馬車，張成鑫就站在馬車旁邊。

  「張公公，阿娘派你來的？」李月辰問道。

  「回殿下，正是。」張成鑫恭敬的回答，「狄公……」

  「走了。」李月辰回答道。

  張成鑫嘆了口氣，微微點頭：「既如此，老奴便先回去向聖人復命了。」

  「好，告訴阿娘不必太過傷心，明日我進宮去陪她。」

  交代一句之後，李月辰便率先離開了。

  狄仁傑是老媽的男閨蜜，他走了，估計老媽應該會傷心難過的。

  但就算這樣，李月辰也沒有今晚就進宮，因為她清楚，這種時候，還是讓老媽一個人待著可能會稍微好一點。

  回到公主府，剛剛坐下，上官婉兒就過來了。

  「殿下，事情我聽說了。狄公就這麼走了，多少有些可惜。」

  「唉，誰說不是呢……」

  李月辰也微微嘆了口氣，心中也多少有些難過。

  狄仁傑是個好官，這麼多年的確是為了國家任勞任怨。

  如果說去年聽從醫生的建議，好好養生的話，應該是可以多留一段時間的。

  這樣的人，非常值得尊敬。

  「殿下也莫要太難過，狄公最後也……」

  「放心，我明白！」李月辰握了握她的手，微微笑了一下。

  ……

  第二天早上，李月辰只做了個簡單的熱身之後，就進了宮去找老媽了。

  來到了集仙殿，就看到老媽正端著一杯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天空發呆。

  似乎都沒有聽到女兒進來一樣，呆呆的躺在搖椅上看著天空的雲彩。

  李月辰看了看旁邊的老哥李顯，用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然而他只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過來就這樣了。

  於是李月辰來到她身邊，輕輕叫了一聲：「阿娘？」

  「啊，來了。」

  武則天扭過頭答應一聲，隨後也沒有其他話了，繼續看著外面的天空發呆。

  「阿娘可是因狄公之事難過？」李月辰坐在她身邊問道。

  「唉……」武則天微微嘆了口氣，「朝堂空矣……」

  「阿娘莫要這麼說，狄公的門生也不少，也算是桃李滿天下了。」李月辰在旁邊安慰著。

  狄仁傑算是老媽為數不多的朋友，他走了，心中自然會難過。

  也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今天李月辰都沒練功，早早進宮陪她了。

  不過武則天好歹也是個皇帝，雖然心中難過，但也沒有因為這個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再加上本身年紀也大了，對這種事情也能看的開，情緒還算比較穩定。

  陪了老媽一天，看她沒什麼事情，李月辰也就先回去了。

  第二天，在朝堂上，武則天宣布了狄仁傑的事情。

  追贈鸞台右相，諡號文惠，令百官去其家中悼念。

  狄仁傑的能力和為人都是有目共睹的，百官對這條命令沒有任何疑問。

  隨後狄仁傑的三個兒子也都跟著升官了，每人提了一級。

  李月辰對此也沒有什麼意見，至少就目前來看，他這幾個兒子在他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能力都還是可以的。

  這件事情解決了之後，李月辰又回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之中。

  工程院那邊在仔細對圖紙觀察之後，已經開始製作模型了。

  分餾塔畢竟是個很大的玩意兒，所以在開始製作之前，打算先做個小模型來確定一些細節。

  等這個模型做出來之後，再考慮正式開始實驗。

  李月辰讓他們放開去搞，儘量快速的將這件事情完全搞定。

  畢竟到時候這煉油廠是要建在大食國的，所以還要提前考慮好在那邊可能發生的各種意外。

  另外就是陶瓷管了，國內同樣有天然氣礦，可以讓他們先做一部分出來在國內進行實驗。

  回到兵部之後，李月辰收到了一封來自青島工程院的申請書，想要一批金屬。

  原因是因為現在蒸汽機既然已經有了，打算考慮一下鋼鐵船的實驗。

  看到這封申請書，李月辰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幫傢伙也真是敢想，就鋼鐵船那自重，想要用蒸汽機來推動？

  但畢竟是古人，對這些細節不清楚也可以理解。

  她倒是沒有拒絕，對這封申請表示了同意，只是讓他們不要著急，可以先做個模型出來試試。

  不用太大，先造個一丈長的模型出來，若是能成，再考慮下一步。

  畢竟現在內燃機已經在研發了，若是能成，將來給這鋼鐵船配上內燃機，絕對能成這個時代最恐怖的海上移動堡壘。

  ……

  三月初九，之前的工程逐漸竣工，城內又引發了一陣討論。

  首先就是，帝國中央銀行完全竣工，從今天開始，就要正式營業了。

  民眾可以在銀行里存錢，但要支付一筆保管費，為存錢費用的百分之一。

  另外就是借貸業務，可以跟銀行貸款，但審核比較嚴格，目前普通人應該是不具備貸款能力的。

  另外就是匯票制度，銀行是東都，長安與范陽三家同開。

  如果在東都存錢，要在范陽銀行取出來，還需要額外支付一筆手續費，為這筆錢總額的百分之三。

  聽起來似乎很多，但實際上對這個時代的商人來說，反而便宜了不少。

  畢竟帶著大量財物上路，要僱傭保鏢花費的金額其實比這個更多。

  所以這個價格真的不算太貴，對大部分商人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商人僱傭保鏢要花錢，這最終都要算在成本裡面。

  而這麼一來，等於變相的降低了產品的成本，能夠賣的更便宜。

  與此同時，集仙殿內，武則天聽著女兒的解釋，也感覺有些疑惑。

  「這皇家銀行與中央銀行有何不同？」

  一旁的李顯同樣是一臉好奇之色，似乎也對這個充滿了疑惑。

  「皇家銀行並非對外經營的性質，是我國處在主導地位的金融中心，是國家干預和調控國民經濟的重要機構。主要負責制定並執行國家的貨幣政策，獨具貨幣發行權，實行金融監管！」

  「日後印鈔廠歸皇家銀行管理，而皇家銀行則是直接對皇帝負責！」

  李月辰一點點解釋著其中不同的區別。

  「而日後若是有其他經營性質的銀行出現，帝國中央銀行的主要業務範圍也要從儲蓄和借貸轉為外匯方面以及民間企業金融服務……」

  李顯微微點頭：「如此說來，這皇家銀行的行長一職，必須要皇族成員來擔任了？」

  「也未必，但要確保此人對國家和皇帝的忠誠，畢竟是直接對皇帝負責，由此可見其重要之處。」武則天緩緩說道。

  不過很快就皺起了眉頭：「可如今不管是為娘還是三郎，都不懂經濟之道，若是……」

  李月辰回答道：「如今的皇家銀行並不會太忙，不如讓阿姊兼任一下，年輕的皇族成員都有相應的課程，未來有了這方面的人才，再提拔就好。」

  武則天想了想之後，微微點頭：「可！」

  第二天，皇帝直接下詔，由戶部尚書宣城公主兼任皇家銀行行長一職。

  大臣們經過這些年的耳濡目染與主動學習，已經知道了這銀行具體為何物。

  他們對這個職位當然是有想法的，畢竟這等於是直接將國家的經濟大權握在手裡了。

  然而想想都知道不可能，畢竟冠名就是皇家銀行，這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

  這個地方，是絕對不可能讓外人進去的，不是姓李的就是姓武的。

  當然這詔書下來之後，也沒有出乎預料。

  畢竟現在李顯都已經成太子了，若是這職位讓姓武的擔任，豈不是給自己兒子找麻煩？

  皇帝又不傻，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而宣城公主自成為戶部尚書以來，能力又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她來兼任這個職位，也沒人能說什麼。

  至於帝國中央銀行，歸戶部管理，而這位行長，是宣城公主親自指定的。

  居然是年齡剛剛二十出頭的陸瑤。

  這個人選，其實也不算出乎意料。

  俗話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

  五十歲能考上進士的，那都算是年輕人。

  然而當年陸瑤考上進士的時候，只有十六歲，足以可見其天賦異稟。

  通過這幾年在戶部的鍛鍊，再加上天才的理解能力和執行能力，早已聲名鵲起了。

  能被宣城公主這位理科大佬指名去做行長，其能力絕對是不差的。

  再加上平時也挺喜歡這個小姑娘，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明顯是被宣城公主當成徒弟來培養了。

  只要自己不犯錯，將來攢點資歷和成績出來，恐怕未來做到戶部尚書都不是沒有可能。

  李月辰對姐姐的決定沒有干預，相信她的能力肯定是沒問題的。

  因此銀行的事情搞定之後，暫時算是閒了一點，除了每天上課之外，就是偶爾去工程院看看他們的實驗進度。

  銀行的運營對大多數百姓的生活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因為現在鈔票成本的問題，只有五十和一百兩種面值，大部分老百姓的生活里仍然是見不到的。

  李月辰也沒有關心這些事情，反正成本嘛，隨著技術的發展遲早能夠降低的。

  早早回家之後，就躺在搖椅上喝茶，看看報紙什麼的。

  上官婉兒又發表了一篇新的詩詞，寫的相當不錯，意境也極為優美。

  李月辰雖然不怎麼關注文壇的事情，但她很清楚上官婉兒在文壇的地位。

  這幾年隨著她發表在報紙上的詩詞逐漸增多，已經隱隱成為了文壇一代領袖。

  在這個很多後世知名的大詩人都還沒出現的年代，已經坐穩了文壇第一把交椅。

  李月辰隱約記得，李白杜甫這類大詩人，應該都是李隆基時代的人，也不知道現在長大了沒……

  不，應該說，到底出生了沒？

  畢竟自己從小到大做的這麼多事情，應該已經讓歷史偏離了原本的軌道，走上了另一條路。

  這其中的蝴蝶效應是極為恐怖的，甚至可能間接導致這些人根本就不會出生了。

  想到這裡，李月辰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驅離了腦海。

  這種問題繼續想下去就跑到量子物理學那邊去了，甚至有可能產生哲學疑問。

  而這種東西最好不要細想，否則容易陷進去。

  悟透了或許能成神，悟不透，則可能成為神經病。

  就在這時，李月辰耳朵微微一動，聽到背後有腳步聲響起。

  下一刻，上官婉兒的雙手便環抱住了她的肩膀：「殿下今日回來很早嘛！」

  「沒事就該早點回來啊。」李月辰握著她的手微微笑了笑，「婉兒今日好像也很早啊。」

  平時上官婉兒都是在宮裡吃過晚飯之後才回來的，今天確實早了些，太陽還沒落山呢。

  「聖人說，最近也沒太多事情，早些回來歇歇也不錯。」上官婉兒嘿嘿一笑，「還說，日後可有我忙碌之時呢。」

  李月辰嘆了口氣：「阿娘應當還是在為狄公感到難過吧……」

  說到底，皇帝這個身份是很難交到朋友的，所以才說是孤家寡人。

  而狄仁傑，就算是老媽唯一的老友，他離世了，說不難過是假的。

  縱然說情緒上可能不會太波動，但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在乎。

  「明日我也進宮去陪陪她吧。」李月辰笑了笑，「多聊聊應該就會好的。」

  「嗯，殿下去了，聖人定然會開心。」上官婉兒將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道。

  「這倒是實話！」

  李月辰毫不謙虛的點頭答應一聲，對自己哄老媽的能力還是有相當不錯的自信的。

  畢竟從小到大，這事兒都幹了三十年了，早已算得上輕車熟路。

  兩人在亭子裡聊著天，時間不長，太陽就逐漸落山了。

  依偎在一起的兩道身影在橘紅色的霞光中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直到義陽公主出來喊她們吃晚飯，兩人才停下了話題，回到了房間之內。

  剛進來，義陽公主就在旁邊說道：「你們倆，年紀也不小了，在外面待著不冷啊？」

  「抱著殿下就不冷！」上官婉兒笑嘻嘻的回答道。

  「好了好了，快些用膳！」宣城公主在一旁催促著。

  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李月辰的心情也更加美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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