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的過程中很慢，一路上也很無聊，李月辰跟裴行儉沒事了總會聊聊天打發時間。

  這次畢竟是去打仗的，互相之間基本都在聊著兵法之類的事情。

  一個是劉仁軌的徒弟，另一個是蘇定方的徒弟，而且還都參加過實戰，雙方都能聊到一起去。

  不過李月辰說起來也只是參加了兩次實戰而已，經驗方面比裴行儉非常不足，因此大多數時候都在聽他說，也能從他身上學習到不少東西。

  當然裴行儉也在公主身上學到了不少，主要就是一些新鮮的理念之類的。

  尤其是因為裴行儉的好奇，李月辰給他講了一些特種作戰的概念之後，更是讓他覺得這位公主簡直天生就是上戰場的料。

  對於這樣的誇獎，李月辰並沒有因此驕傲，畢竟她對於軍事也屬於半吊子。

  她在這個時代有把握訓練特種兵，第一是因為她來自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也接受過軍訓，軍隊裡面旳東西知道不少。

  而且，在未來，就算是沒當過兵的人也知道軍隊內務要求有多麼嚴格，這就是紀律的重要性。在部隊，精神上的磨練比身體更加重要，這種骨子裡的東西，是不會隨著部隊的高科技化而改變的。

  第二，李月辰本身是運動員出身，對於身體上的訓練，他比特種兵更有發言權，所以才有把握在這個時代打造出一支特種部隊。

  大軍從東都出發，途徑潞州，然後一路北上，期間會路過太原。

  其實李月辰一直挺想過去看看的，畢竟是李唐皇室的龍興之地，也算是目前大唐的一線城市了。

  然而十一下旬，大軍才到達潞州，補充了一些糧草物資之後，才繼續出發，去往太原。

  一轉眼又過去了十幾天，時間來到了十二月。

  看著每次呼吸都會出現在空氣里的白色霧氣，馬背上的李月辰抬頭看了看天空：「這等天氣，仗不好打啊！」

  旁邊的裴行儉解釋道：「殿下放心，我等進入突厥地界至少也年後了，甚至說不定到三月了，天氣會回暖一些的。」

  李月辰點點頭，這年代冬天打仗，不少人都不是死於戰場上，而是被凍死的……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到了，或許有個辦法可以長時間的消除跟突厥之間的戰爭，收羊毛！

  突厥人生活在草原上，物資匱乏，年底沒錢沒物資過年，就會想辦法南下劫掠。

  可若是自己允許他們用羊毛來換各種物資，能長久做成生意的話，說不定可以就此避免戰爭。

  同時突厥人嘗到了好處，肯定也會大量飼養牛羊，到時候就等於經濟被大唐抓在手裡了。

  用不了多長時間，突厥就可以真正併入大唐的版圖了！

  現在織布機和紡紗機都已經做出來了，再多的羊毛自己也能吃得下，不但不虧，反而還能賺不少。

  仔細想想，似乎還真行得通啊！

  騎在馬背上的李月辰一邊往前走一邊思考著事情，突然看到一名士兵往回跑了過來。

  來到兩人面前之後，下馬行禮：「殿下，大帥，碰上一送信武侯，都護府兵敗！」

  裴行儉猛地睜大眼睛：「將人叫來！」

  不一會兒，負責送信的武侯就被叫來了裴行儉面前，正準備行禮，李月辰卻抬了抬手：「免了，直接說，戰況如何？」

  「一開始突厥反叛，蕭長史率兵……」武侯連忙解釋起來。

  聽著對方的解釋，李月辰明白了大概的事情經過。

  突厥剛剛反叛，單于都護府向朝廷傳遞消息的同時，蕭嗣業便率領右領軍衛將軍花大智率兵攻擊。

  雖初戰頻捷，但防備逐漸鬆懈，後來天氣寒冷，下了大雪，士兵在天寒地凍之下，列營不整，結果被突厥仗著高機動性，截斷了後勤糧草補給，還被夜襲營帳，造成死傷無數……

  「蕭嗣業人如何？」裴行儉問道。

  「蕭將軍大敗而歸，與花將軍引步兵且戰且退，目前正在死守都護府！突厥目前似乎已經前往定州！」武侯回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李月辰和裴行儉對視一眼。

  隨後裴行儉搖了搖頭：「無礙，定州刺史乃是霍王，定然不會讓突厥得逞。」

  霍王李元軌，李月辰也只是聽說過他的名字，但沒有見過面，據聽說老爹小時候跟他關係挺不錯的。

  「若突厥擾定州不成，定然會繞道！」李月辰說道。

  突厥既然決定反了，那就不可能輕易放棄的，所以李月辰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裴行儉略微點了點頭，隨後抬頭看著武侯：「你在此等候，我寫封信，你一道回去帶給聖人！」

  「喏！」武侯連忙答應一聲。

  「我認為，如今應該派人鎮守井陘以及龍門，殿下認為如何？」裴行儉問道。

  李月辰點點頭表示沒意見，她其實也是這麼想的，只要先把這兩處守好了，等大軍一到，後續自然就沒問題i了。

  於是裴行儉馬上開始寫信給皇帝，讓他另外派人去守這兩處。

  隨後大軍便繼續出發北上，現在因為戰事吃緊，太原是去不成了，大軍略微改變了一點方向，決定直接去恆州。

  從地圖上來看，一千多年之後，這裡應該叫做石家莊。

  ……

  這次的新年李月辰和裴行儉都是在行軍之中度過的，大年三十晚上也就是給士兵們加了點肉，算是新年禮物了。

  不過在李月辰的部隊裡面就不一樣了，士兵們圍著篝火一起聊天，吃著烤肉，好不熱鬧的一片景象。

  篝火旁邊，張老大忍不住發出了疑問：「殿下，為何其他部隊不能如同我等這般？」

  「因為大唐還是太窮了，養不起。」李月辰抬頭看著漫天繁星，輕輕嘆了口氣，「此事也急不來，只能慢慢發展……」

  張老大感覺有點疑惑，不過馬上轉移了話題：「殿下，既然我等也要跟著上戰場，不如以後也學學戰鬥技能吧？」

  「嗯，有這個想法不錯！」李月辰點點頭，「你們確實應該學習一下戰鬥技能，不過還是那句話，軍隊更重要的是各司其職，士官和士兵才是主要戰鬥力量。你作為指導員，更重要的作用是穩定軍心，當然必要的時候，也要懂得指揮戰鬥……」

  李月辰是這麼想的，既然是要跟著上戰場的職位，那麼將來以後肯定是要面對戰場上各種複雜情況的，如果一點戰鬥技能都沒有，在戰場上說不定就把命丟了。

  雖然他們的作用是穩定軍心，但萬一營帳或者連長有遇上其他情況，他們就必須接過戰鬥的指揮權才行。

  隨著兩人聊天越來越深入，李月辰也對將來的軍事架構有了更深的體會和想法。

  難怪以前軍訓的時候教官說連級以上單位都有一個類似指導員這樣的角色呢，仔細想想，其實是很有必要的。

  一個負責軍事，另一個負責政工，正是李月辰一直所主導的，各司其職！

  ……

  時間來到了調露二年，過完了年，大軍繼續一路向北，在正月初十這一天來到了恆州。

  恆州刺史負責接待大軍，同時李月辰和裴行儉也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突厥擾定州，霍王李元軌抄了三國演義裡面諸葛亮的劇本，唱了一出空城計，嚇退了突厥大軍。

  聽到這個消息，李月辰挑了挑眉毛，這位伯公看起來似乎很有謀略啊！

  與此同時，突厥也沒有繼續南下，似乎生怕有埋伏一樣。

  接待官員的驛館裡面，裴行儉，李月辰和恆州刺史坐在各自的桌案前一邊吃飯一邊說著事情。

  裴行儉扭過頭道：「殿下，如今突厥沒有動作，大軍也不好貿然出擊，不如先讓豐州都督程務挺過來，順便等等消息如何？」

  然而李月辰卻搖了搖頭：「我覺得我等還是到雲州去等消息，到時候哪怕突厥有所動作，我能也來得及做出反應……」

  雲州邊上就是長城，出了長城就是草原了。

  李月辰的想法是，如果這個時候突厥有動作，他們在恆州想要做出反應，還必須翻過五台山，時間上恐怕來不及。

  停了她的話，裴行儉仔細思考了一下：「也好，就按殿下意思來！」

  於是大軍休整了兩天，補充了糧草物資，繼續上路，去往雲州。

  正月十五的上元節，都是在趕路中度過的，也沒來得及看看長安和東都之外的其他城市上元節是如何度過的。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長安和東都之外，其他城市是沒有宵禁的。

  因為這些城市並不是坊市制度，基本上所有的商鋪什麼的都是沿街的，並沒有坊牆遮擋。

  這些城市就算想實行宵禁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當然了，沒有宵禁不代表人們就會出去玩享受夜生活，畢竟這要看一個城市的發展水平。

  夜生活比較發達的城市，也就是太原，揚州這類一線城市了。

  ……

  雖然說這次出征已經儘量做好了準備，不過在翻越五台山的時候，還是凍死了一些士兵，並且還消耗了不少時間。

  等大軍到達雲州的時候，已經是二月中旬了。

  與此同時，收到命令的豐州都督程務挺也帶著大軍趕來了。

  雲州驛館，又暫時性的成為了李月辰的私人住所，白天裴行儉會過來一起商量事情，晚上他回到軍營裡面去住。

  偌大的驛館，又是只有李月辰一個人，福來住在她隔壁的房間裡面，其他房間全部都空空如也。

  二月十二，李月辰正在房間裡面跟裴行儉商量著怎麼去打聽一下突厥的動向呢，福來突然走進來道：「殿下，程都督到了，就在館外候著！」

  「請進來！」李月辰擺擺手。

  福來答應一聲，馬上出去叫人，不一會兒，就帶著一個穿著一身亮銀色盔甲的彪形大漢走進來了。

  這是李月辰第一次見到程務挺，他看起來有五十歲出頭。但考慮到這個時代的人都老的快，再加上一臉大鬍子，估摸著也就四十多歲。

  他略微比李月辰搞一些，身材虎背熊腰，不是胖子，但一看就很結實的那種。

  進來之後馬上行禮道：「下官程務挺，見過公主殿下，裴尚書！」

  「程都督免禮！」李月辰抬了抬手，「一路跋涉辛苦，快坐下！」

  「謝殿下！」程務挺答應一聲，在旁邊坐下。

  這人說話中氣十足，看起來身體素質很好的樣子。猛地一看，像個鐵憨憨，但一雙眼睛精光四射，想來應該不是莽漢類型的。

  隨便客套了兩句之後，眾人便又繼續聊起了突厥的動向。

  程務挺想了想：「下官從豐州出發之前，斥候查到突厥大軍有向東移動的跡象……按照其全民騎兵的特性，想來應該已經過了陰山……」

  聽到這條消息，李月辰點了點頭：「突厥乃是遊牧民族，幾乎沒有步兵，移動速度快。可他們往東走是何意？」

  裴行儉想了想之後，突然抬起頭道：「契丹！」

  「契丹？」李月辰有點疑惑。

  「突厥反叛，若是能聯合契丹，我大唐北方屏障吃緊，必然要吃大虧！」裴行儉說道，「想來，他們應該是已經合作了。」

  正說著，福來突然帶著一個士兵跑了進來：「殿下，急報！」

  房間裡的眾人扭過頭，就見那士兵喘著粗氣說道：「突厥大軍已經在陰山東二十里外紮營！」

  聽到這句話，程務挺馬上起身道：「下官請戰！」

  「先不急！」裴行儉抬手打斷道，「突厥作戰，依仗的是戰馬的速度，很少主動跟咱們的步兵方陣正面對沖……若我等此事出兵，定然會後撤，引我等深入。」

  李月辰也點了點頭，確實是這麼個道理，突厥武器工藝以及著甲率都很低，跟唐軍正面作戰勝率很低。

  但他們全民奇兵，擁有極高的機動性，所以大多數時候採用的都是截斷糧草補給，然後包圍全殲的戰術。

  遠的不說，年前蕭嗣業就是這麼被打敗的。

  「那我等應當如何？」程務挺問道。

  裴行儉突然微微一笑：「程都督與殿下皆是世間罕有的高手，裴某有一策倒是可以試試，只不過，需要殿下與程都督的相助！」

  程務挺將胸口上的盔甲拍的啪啪作響：「大總管儘管下令便好！」

  李月辰也笑了笑：「裴尚書儘管明說，本宮也是軍人，會執行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