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聽到這話,微微沉吟,便明白了大孫的想法。 “看來大孫,心里已經清楚自己的身份了。”朱元璋頷首笑著說道。 “劉和,過來。” “臣在。” “給大孫安排驛站的文書,多準備幾份空白文書,讓大孫自己去填吧。” 朱元璋笑著吩咐道。 “臣遵旨。” 劉和低頭說道,隨后走去安排。 這種操作,還是朱元璋從‘空印案’里得出的想法。 當初的空印案,就是大量的蓋印空白文書。 朱元璋明白,大孫的跑大明邊疆的行商,對于驛站的需求,肯定很高。 猶豫一下,又把劉和叫了回來。 “給大孫準備一份驛站的印章,還有文書,讓大孫自己去安排吧。” “臣遵旨。” 午門外,宋忠來回走動,一直焦急的等待著。 哪怕他是錦衣衛鎮撫使,但在沒有詔令,并非今日值班人員的情況下,也不得出入大內。 值班的錦衣衛,則是提前兩天,就已經定好名單,上交審核過后,然后憑借腰牌進入。 “怎么去了這么久,這些小兔崽子辦事,太不靠譜了。”宋忠不停的向著大門張望。 緊閉的大門,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該死,這要是讓朱公子等得不耐煩了,回去某一定要好好操練這些小兔崽子。” 宋忠恨恨的說道,傳遞信息的時候,他已經讓值守的錦衣衛,全力以赴了。 終于,午門嘎吱一聲,傳來了開門的動靜。 聽到聲音,宋忠毫不猶豫,急忙的走了過去,看到人影出來,就想先劈頭大罵一頓先。 “你....” 剛剛開口,宋忠的聲音戛然而止,出來的身影,根本不是錦衣衛的錦衣,而是司禮監太監服飾。 再看那臉,分明就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劉和,劉公公。 錦衣衛掌外,司禮監掌內。 目前的司禮監和錦衣衛相互之間的關系算是比較融洽的。 完全明中后期,錦衣衛和太監之間的對立。 大家都是一心一意的為了皇權服務,最為主要的便是,現在的錦衣衛和司禮監的名聲相差不大。 都被朝堂的文武大臣,勛貴集團所鄙視。 而作為司禮監掌印的劉和,在地位上是和錦衣衛都指揮使蔣瓛相當。 這可比宋忠這個鎮撫使,要大上幾級。 “劉公公,這點小事,怎么能讓你親自過來了。”宋忠賠笑著說道,剛剛怒氣沖沖的模樣,完全不見。 劉和冷哼一聲,說道:“長孫殿下的事情,哪怕再小,對我們來說,那也是天大的事情,你這家伙,一點規矩都沒有。” 宋忠聞言,連忙說道:“公公教訓得是。” 理論上來說,宋忠并不害怕劉和,畢竟不在一個系統里面,就算是懲罰,也只能是蔣瓛過來。 大家干的活計差不多,蔣瓛不存在討好劉和,便是沒那么多顧忌。 一點小事要是鬧到陛下那里去,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而目前這個事情,主要是涉及到長孫殿下,這要是劉和殿下面前,隨便吱一聲,他劉和小命不保。 劉和也沒心思去和宋忠計較,而是從身后的小太監手里,小心接過一個木盒,遞給宋忠,同時囑咐道: “這里面是十份空白文書,還有通行驛站的印章,待會交給長孫殿下。” 宋忠聞言一愣。 空白文書?驛站印章? 朱英公子好像就是想要一份驛站的文書,結果直接送來十份不說,連印章都給送來了? 這可是驛站啊。駙馬插手一下,就能被處死的驛站。 宋忠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他到現在完全感受到了朱英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這還沒入宮呢,身份都沒完全的確定下來。 這一刻,宋忠的腦海中,仿佛看到了,大明帝國未來的皇帝陛下。 “還愣著作甚,趕緊給長孫殿下送去。” 劉和看到宋忠突然就僵住,呵斥道。 “是是是。” 宋忠雙手接過錦盒,不敢怠慢,和劉公公招呼一聲,急忙朝著錦衣衛衙門趕去。 奔跑的同時,雙手托著錦盒,不敢有絲毫懈怠。 錦衣衛衙門中,朱英安靜的坐著,心情平定,沒有絲毫急躁。 趁著空閑,他在思考,如何讓自己更有利的爭奪皇位。 “藍玉現在還在罕東,老爺子急詔令,估計也要差不多十天左右回來。” “和藍玉的見面很關鍵,若是他不認我這個外甥孫,就尷尬了。” 朱英心中暗自揣摩,早前他對藍玉不屑一顧,不過一莽夫而已。 然現在知道老爺子的大致安排,這可就要進行一定的改變了。 “老爺子早前肯定是想鏟除藍玉,現在我出現了,對于藍玉來說,算是唯一的求生機會,只是藍玉這廝,過于囂張跋扈,根本不懂這些條條道道。” “完全憑借著自己的喜好行事,真是難搞。” “況且老爺子,應該不是簡單的看我和藍玉的關系,更多意義上,是要我能完全壓制藍玉,而不是被藍玉所左右。” “只有這樣,藍玉才能成為我臂助,他才可能活下來。” 想明白后,朱英有些郁悶。 他雖然沒有和藍玉接觸過,但對藍玉的情報收集不少。 這個家伙,可是在皇宮的酒宴上,連老爺子都敢頂嘴的玩意。 真是難搞。 左思右想,唯一能夠震懾到藍玉的,不過兩點。 一則是自己的身份。 二則就是靠個人武力值鎮壓了。 在古代,武力值碾壓的情況下,還是能容易造成個人崇拜的,加上這種特殊的關系,壓制藍玉的可能性總的來說,還是很大。 思索間,房門被小心翼翼的推開。 “朱公子,讓你久等了。” 宋忠雙手托著錦盒進門,門外的錦衣衛輕手將門關上。 朱英起身笑著說道:“這才多久,不過盞茶功夫,倒是勞煩宋鎮撫了。” “朱公子千萬不要跟宋某客氣。” 宋忠回了一句,然后走過來,雙手奉上錦盒。 “這是?”朱英邊問,邊接過來。 “朱公子,這里是驛站的印章,還有十份空白文書。”宋忠說道,卻也不敢多言,哪怕陛下和朱英公子都知道了。 只是就算隔著一層窗戶紙,也不是他這個小小的鎮撫使有資格去捅破的。 朱英點點頭,眼底里閃過一絲詫異,也沒多說。 直接打開錦盒查看起來。 盒子的里面,右側是一堆空白文書,左側著放著一個印章。 朱英有些好奇的拿起印章,看了看底面。 上面刻著的正是:兵部車架司。 好家伙,這可不僅僅是驛站的干系。 兵部車架司,其中還涉及到軍馬的調動,和馬車的使用。 也就是說,朱英有了這個印章,權利可不僅僅限制在驛站上面。 朱英不動神色,將印章放入錦盒,笑著對宋忠說道:“有勞宋鎮撫了。” 宋忠微微躬身的說道:“能夠為朱公子效勞,是宋某的榮幸。” 朱英輕輕點頭,說道:“宋鎮撫的幫助,在下會銘記于心,還請宋鎮撫放心,日后說不準,還要來打擾宋鎮撫。” 聽到這話,宋忠的眼底閃過一絲驚喜,忙道:“朱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宋某的地方,盡管吩咐就是,宋某定當竭盡全力,為朱公子辦事。” “好,那我就不過多打擾,先告辭了。”朱英聽到這話,也不意外,點點頭后,便準備轉身離開。 “朱公子,我送你。”宋忠連忙上前幾步,身子微微躬著,為朱英打開門。 門外,除了把守的錦衣衛,還有一名錦衣衛拿著卷宗,正在等待。 顯然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宋忠處理。 不過被門口把守的錦衣衛攔了下來。 朱英看了一眼,隨口道:“就不多多勞煩宋鎮撫了,宋鎮撫先處理公務吧,公務要緊。” “朱公子慢走,小子,還不感覺去送朱公子。”宋忠先是陪笑著對朱英說道,然后對之前,那個給朱英通傳信息,把守門外的錦衣衛說道。 “卑職遵命。” 那錦衣衛說道,便恭敬的隨著朱英離開。 宋忠一直看不到朱英的身影后,這才轉身走回屋內,待坐到主位上,這才對前來匯報的錦衣衛說道: “什么事情,說。” 錦衣衛連忙遞上卷宗,說道:“大人,這是瀚林編修黃子澄的卷宗。” “就在剛才半個時辰以前,我等抓到兩人鬼鬼祟祟,似乎想要打聽陛下出宮后的事情。” “兄弟們將其擒獲,嚴加審訊下,他們交代是由黃子澄幕后主導。” 宋忠聞言,接過黃子澄的卷宗,仔細的看了看,確定和他知道的那個黃子澄是同一人。 這是東宮伴讀黃子澄,作為皇孫朱允炆的心腹,尤其是之前朱允炆被陛下定位太孫后,最近很是春風得意。 關于黃子澄的資料,錦衣衛有著詳細記錄。 宋忠皺眉,涉及到太孫,這個事情可不好處理。 打開卷宗翻了翻,便看到最近黃子澄經常出入風月場所,秦淮花船,教坊司,幾乎每天都去。 “這個家伙,都四十歲的人了,也不知道愛惜身體。” 宋忠無語說道。 “大人,您看這....”錦衣衛詢問宋忠安排。 宋忠微微沉思,就目前來說,長孫殿下很太孫殿下,顯然是暗中的對頭。 能夠打擊到太孫朱允炆,便是相當于幫助了長孫殿下。 只是他直接出手的話,可能還不夠格。 “卷宗封存,大牢里的那兩個,先關押著,等蔣指揮使回來后,再作處理,這事你們先不要管了。” “卑職遵命。” 此刻,京師某院內。 黃子澄在院子里,焦急的來回走動,受到太孫殿下的委托,他只能硬著頭皮安排仆從去查探。 便也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讓黃子澄心里有一種慌亂情緒。 私自打探陛下的行蹤,這可是大罪,真要被發現,嚴重處理的話,幾異于暗藏不軌,與謀反同罪了。 只是黃子澄能有什么辦法,太孫殿下都那般了,他完全無法拒絕。 他甚至都不敢去找同僚好友幫忙。 這等事情,只能自己私下里偷偷去做。 “他們都是我從老家帶來的,想必就算被抓住了,也不見得會供出我來。” 黃子澄心中自我安慰。 派出去的兩個仆從,乃是他同鄉,一直被黃子澄依位心腹。 就在這個想法剛剛出現的時候,只見到老管家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 那慌亂的樣子,讓黃子澄心中一震。 “老爺,大事不好了,他們被錦衣衛的人給抓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