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一切的開端
當羅德再次睜開眼睛時，周圍是雜亂的人聲。
暗淡的火光在空氣中漂浮，干硬而冰冷的感應從身下傳來。
他撐起身，發現他裸躺在一個凹陷的山洞中。
不遠處人影晃動，一個聲音大喊道。
「不要擠，不要擠，每個人都有，今天的晚餐是土豆麵餅，成年人兩塊，小孩一塊，老人一塊半……」
意識和思維迅速回歸，羅德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意識到他已經回到了迷霧城倖存者的駐地。
他一眼就看到了出發前留在這裏的非戰鬥人員，賓斯教授和巴雷特教授正在和聖雷爾的難民們交談，他們似乎已經初步掌握了聖雷爾的語言，幾位主教正在治療傷員。
青羽和伊芙拉等人還沒有返回駐地。
他們帶着接近五百萬平民，即便有「狂風」的護送，也沒有這麼快。
羅德站起身，沒有人注意到他，這些難民都擠在發放食物的人面前，迫切地等待着他們的晚餐。
那沉重的記憶洶湧而來，墮落又清醒的教皇，與日月星辰有關的恐怖真相，正發生在這片大地上的黑暗災難，古神，深淵，還有那終極的秘密，都在他腦海中浮現，讓眼前的畫面顯得有些失真。
有那麼一瞬間，羅德十分羨慕他們。
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需要懂，只要在相對安定的環境中，有吃的穿的就已經滿足，堅信火和人類的強者們會庇護他們，最大的願望是希望有朝一日，他們或他們的孩子能點燃靈魂之火，成為強者中的一員。
這樣的單純和無憂無慮，一定很幸福吧？
但這種羨慕只持續了一瞬間，羅德就恢復了正常，他的心重新堅定起來。
就算未來再過危險，也不用畏懼。
畢竟，我可是特羅里安的無敵戰神啊。
哈哈哈哈哈！
這時，知識之書的聲音也在腦海中響起。
「主人，您終於復生了，有沒有感覺到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羅德一愣，立刻就想起了教皇在最後送給他的一點火光。
那似乎是因為他使用了復生之石，節省了教皇的力量而獲得的。
他看了看雙手，沒有感覺到任何不一樣的。
「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那道火光是什麼？不會……」
知識之書用一種異常沉重的聲音說：「您看看夢境的神性。」
羅德一怔。
神性？
念頭一動，方尖碑的數字就浮現在眼前。
神性：289
什麼？
羅德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明明記得，在救援了第一聖子塔克西斯的隊伍之後，他獲得了60點神性。
總神性達到了128點。
當時，是因為羅德顧慮，可能在與聖雷爾教皇的戰鬥中會用到這些神性，所以沒有立刻使用。
但教皇的狀態遠超他們所想，神性也就自然沒有消耗。
當然，如果教皇真的已經徹底墮落，那麼巨大的差距，這麼一點神性也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
可是，神性為什麼會爆增這麼多？
足足多了161點！
羅德仔細回想，在那段時間，他沒有獲得任何神性。
即便有了太陽之塔的塔尖，神性的獲取也是一件非常嚴苛的事情，除非他做的事情切實地為人類帶來了改變，否則是不可能獲得神性的。
人類這個整體，在冥冥虛空之中，有一套特殊的運行機制，就是1點神性，也不是隨意能夠獲取的。
更何況是161點神性！
突然，羅德腦中靈光一閃，驚道：「書，這，這不會是……」
知識之書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是的，我檢查過了，我們沒有獲得任何神性，這161點神性，就是教皇的禮物。」
「什麼……這怎麼可能？」
人偶說道：「主人，我們最初也難以相信……但在仔細研究之後，認為這件事情並非無法理解，真王是人類的神，即便在遠古紀元中，也屬於最強大、最頂尖的強者，相當於古神中的正神。」
「既然是神，那擁有神性，也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
「既然擁有神性，那麼贈予神性，也是在想像之中的事情。」
「我認為，我和知識之書原本應該是知道的，這類最深、最隱秘的知識，可能隱藏在我們靈魂最後一小塊的缺失中。」
羅德沉默了片刻，問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成神的道路中，必然需要神性？」
人偶嚴肅地答道：「是的，主人說得沒錯，事實上，我和知識之書的靈魂深處，始終對神性保有渴望……但是，我們的靈魂還不夠完整，理智告訴我們現在獲得它是危險的。」
羅德皺起了眉頭：「我記得，你們現在的形象，不是你們最初的形象？」
知識之書和人偶都沉默了下來。
許久之後，知識之書小心翼翼地回應道。
「主人，我們只是隱約記得這件事情，似乎在成為夢境造物之前，我們並不是這個樣子……回歸最初的狀態，是隱藏在我們心底的本能，在偶爾的時候，我們會有這種衝動，但理智能夠壓制它。」
羅德點點頭。
「我們大膽想像一下，你們想要回歸最初的狀態，這是你們的本能，同時你們又渴望神性，那麼，這是不是說明在成為夢境造物之前，你們也是古神中的一員？」
知識之書與人偶互視一眼，它們其實早有這種猜測，但不能確定。
羅德卻很是篤定：「我就知道你們是，放心吧，等我們取得了最終勝利，重建蔚藍而潔凈的世界后，我就會給予你們神性，讓你們恢復最初的模樣。」
知識之書激動地大喊道：「主人，嗚嗚嗚嗚嗚，主人，您真是太偉大了，我阿朵莉絲願意將一切奉獻給主人。」
人偶眼中神光一閃：「我終於明白我的力量源自何處了……我現在雖然無法回歸最初，但消耗神性可以讓我重現昔日的力量，主人，我可以容納100點神性了，我將成為您手中的利刃，撕碎一切膽敢擋在主人面前的怪物！」
羅德又喜又憂：「阿芙羅，你還能增長嗎？」
「當然，我的靈魂越完整，越強大，能容納的神性也就越多，雖然我們找回了靈魂碎片，但是碎片中的靈魂是極度損傷狀態，需要大量的靈性恢復，我需要吞入更多的靈性，進行更多的訓練。」
羅德立刻說道：「好，從現在開始，靈性對你們不限量，想吃多少吃多少。」
人偶絕美的臉上神光煥發，它第一次像一個生動的人，而不是玩具娃娃：
「如您所願，我的主人。」
這時，阿薩突然冒了出來。
「主人，我也要！想要成為吞噬大便之王，神性必然是不可或缺的！」
未來之書也喊道：「主人，還有我，我要重新掌控命運，我要成為命運的執掌者！」
羅德微微一笑，別的他不擅長，畫大餅他可是一流的。
「不用擔心，在不遠的未來，你們都會成神，你們就是夢境之主座下的四大天神！」
在一通狂吹之後，阿薩和未來之書滿意地睡去。
他們的靈魂正在持續增長或恢復的階段，需要大量的睡眠。
人偶也來到了一片空地之上，與邪鬼之王開始了戰鬥訓練。
只有知識之書還留在原地，問道：「主人，您確定您沒有感到任何異樣嗎？來自一個墮落真王的神性，我有些不安。」
羅德沉吟道：「沒有，我一點也感覺不到，夢境中也沒有任何異樣。」
知識之書吐出一口氣：「這樣就好……主人，這些神性暫時先不使用，我預感後面會有非常危險的情況，優先渡過危機才是最重要的。」
羅德點點頭，從教皇的話中得知，污穢之血神很快就要從虛空中降臨到這片大地之上。
這位聖雷爾的王快要攔不住祂了。
也難怪他們從未見到過污穢之血神的真身，只看到祂的衍生怪物在大地上肆掠。
原來剛一蘇醒就被教皇放逐到了深淵中。
「書，這是怎麼做到的？教皇被困在聖火祭祀場中，連信息都無法傳遞出來，卻可以放逐一位古神。」
知識之書沉吟道：「擁有根本源的真王，是和我們完全不同的階層，他們已經獲得了極強的法則權柄，能夠較為自由地操縱世界之律，所以他才能夠壓滅夢境星辰，使它無法運轉，也才能夠壓制靈能，擁有不可匹敵的偉力，不可想像的威能，才能稱之為神。」
「真王身上發生的任何事情，我們都不用驚訝，但他能夠在腐蝕的情況下保持神智，必然受到了嚴苛規則的限制，而他放逐古神，也必然付出了很大代價。」
羅德握緊拳頭，感到了心中沸騰的力量：「書，日月星辰真的已經被污染了嗎？」
知識之書沉聲道：「黑霧早已侵蝕到了一切能夠侵蝕到的地方，日月星辰是運行在極高層靈界，隱藏在無數空間斷層之後的無窮巨大靈的集合，在這無數年下來，很難想像它們不被侵蝕，我們所有看到的災難星相，都是因為它們被污染而引發的。」
羅德沉吟道：「但是，正常的星相也是有的……這是不是說明，日月星辰沒有徹底污染？」
知識之書點點頭。
羅德又說：「書，我記得你說過，凈化高層靈界是夢境的最終使命，也是我們取得最終勝利的唯一途徑，但極外層靈界還在高層靈界之上……」
知識之書沉默了數秒后答道：「也許，極外層靈界也是高層靈界的一部分，也許，凈化高層靈界之後，才能進一步清除星空之中的大污染。」
羅德點點頭，這個答案是可以接受的。
「主人。」
知識之書慎重地說道。
「請您一定要在血神重新降臨之前離開聖雷爾，現在遇到真王，我們是真的有可能殞落的。」
羅德點點頭：「我知道。」
看了一眼方尖碑，黑霧大魔的入侵只剩下了四十天。
「黑霧大魔……是真王級的怪物嗎？」
知識之書沉聲答道：「和真王不一樣，它是純粹的黑霧凝結體，沒有掌控根本源，但擁有黑霧的力量，並不見得比古神要弱。」
羅德心中一沉，這樣看來，與黑霧大魔的戰鬥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不過，入侵的時間是可以用「多彩之夢」延長的，不用太擔心。
現在要做的事情，儘可能地救下更多的倖存者。
每一個人，其實都是一顆未來的火種，只有無數的火種聚集在一起，他們才有更大的生機。
羅德念頭一動，離開了夢境，隨手穿上一件從夢境中拿出來的長袍，走出山洞。
駐地中的秩序有些混亂，但還在控制之內，證明負責民務的管理者有些能力。
正當他想找人問問情況時，籠罩駐地的庇護所突然被解開了。
聖女伊芙拉當頭就沖了進來，與羅德撞了個滿懷。
唔，好軟。
當伊芙拉看清羅德的臉時，驚訝寫滿了她的眼眸。
「羅德閣下，你，你怎麼回來的？塔克西斯呢？」
羅德一時難以解釋，只能說：「他馬上就回來。」
「你們去過王城了嗎？教皇，教皇冕下怎麼了？」
羅德含糊道：「去過了，情況比較複雜，我一會和你們解釋。」
伊芙拉眼眸中的神光黯淡下來，但她也沒有糾結，急道：「快，集合所有人，跟上大部隊，血魔已經纏上了我們！」
羅德驚道：「血魔？」
「它是污穢之血神的眷屬，在血神的庇護下，它幾乎是不死的，非常難纏，襲擊莫德大人的鬼影就是血魔的幻影。」
羅德立刻想起了那個沒有下半身、和煙霧一般、有極長利爪的怪物，忽然間，他意識到，最初在聖雷爾王國的邊緣，戰死的戰士們身上的傷口，就和它的形狀非常吻合。
他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伊芙拉。
伊芙拉立刻點頭：「沒錯，那就是血魔，聖雷爾這片大地已經完全被污穢之血神詛咒，就連王國最邊緣的戰士也遭到了襲擊，他們甚至還不知道王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像薇爾和蘭斯一樣。」
說完，她立刻召集了所有人，並使用了「狂風」，帶着羅德向大部隊趕去。
在風的加持下，大隊伍的移動速度很快，當伊芙拉在隊伍中時，她的速度還能和眾人平均，只不過因為人數太多，所以也提升不了太多。
很快，他們回到了大部隊。
而塔克西斯已經回到了隊伍之中，那強烈的火光，就像一顆正午的太陽，羅德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正和莫德，波西瓦爾等聖雷爾高層在一起。
只看他們的臉色，羅德就知道他已經把大致的情況告訴了他們。
令羅德沒想到的是，當他看到羅德的那一瞬間，幾乎是飛撲過來，一個熊抱牢牢地將他錮在懷中。
喂，你的胸肌也太硬了吧！
羅德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就聽到塔克西斯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羅德閣下，請儘快帶着這一部分人離開聖雷爾，剩下的人，就聽天由命吧。」
羅德皺起眉頭：「你說什麼？」
塔克西斯簡短地說：「我們沒有食物了。」
波西瓦爾聲音十分悲痛地說：「即便在狂風的加持下，我們也不可能遷移這麼多人，聖雷爾的子民，就長眠在這片土地上吧……」
他身後，哭聲響成了一片。
羅德卻笑了起來。
(本章完)
